眨眨眼,瀲灩上下看看,大哥看起來似乎是比以前結實些了,跟去邊關他反倒是很高興。隻是……想起刑場上那胡女,瀲灩的眼神不由地暗了暗。


    那胡女,後來是被處決了的,就在楚弘羽被處決的斷頭台上。隻是這些,她寧願大哥不知道。


    「好啦,我這樣冰雪聰明的妹妹,怎麽會拖大哥的後腿。」瀲灩擦了眼淚,又扯了他的衣袖擦了鼻涕,哼道:「解雨臣是吧?本宮是當朝的沉貴妃,你以後見著,可要認得!」


    解雨臣眼裏劃過笑意。拱手道:「微臣定當記得。」


    旁邊被忽略許久的先生輕咳一聲,總算是讓瀲灩看見他了。


    「啊呀,先生快坐下,還站著幹什麽?」瀲灩討好地湊過去,給張術拉了拉椅子:「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張術眼裏帶了笑意,嘴上卻是道:「娘娘可算還看得見微臣,微臣還以為,娘娘隻喜年少胡子,就不理微臣這年老的胡子了。」


    說著。還用手扯了扯自己滿臉的胡須。


    瀲灩忍不住笑了,連聲道:「先生不老,老了也一樣風流倜儻。本宮隻不過是看見他有些激動,一時疏忽,這就給先生賠不是了。」


    張術哈哈大笑。這才算放過了。幾人說了一會兒楚地的情況,瀲灩正了顏色問:「先生可知道,楚王為什麽會突然幫著皇上了?」


    他是先早就去楚地見皇上了,中間發生過什麽,先生一定知道。


    但是,聽見瀲灩的話,張術神色卻有些閃躲,兩隻手抓著胡子編小辮,語氣如常地道:「微臣要是說,楚王是被微臣說服的,娘娘信不信?」


    瀲灩一愣,隨即狐疑地看著他。即使張術口才很厲害,可是才這麽短短的時日,能取信於楚王?


    「先生口才了得,在下也領教過了。」解雨臣開口道:「楚王很是欣賞先生呢。」


    張術看了他一眼,好小子,夠孝順。


    解雨臣微微一笑,善意的謊言,偶爾,還是可以用用的。


    瀲灩想了一會兒,皺眉道:「我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楚王若是那麽好說服,當初就不會攻打洛陽了。除非他覺得效忠皇上是唯一可走的路,不然當真沒必要犯這樣大的險將皇上送迴。先生,你說呢?」


    專心地編著胡須,張術很不想迴答瀲灩這個問題。瀲灩太過聰明,稍微哪裏不對,就容易讓她猜到了全局。皇上的意思是不希望讓她現在知道真相,都這麽多年了,等到功成的那一刻來說,怎麽都比現在好。


    他是佩服皇上的,若不是去一趟楚地,他怕是也要一直不知道,萬民眼裏的呆傻皇帝,竟然是背後點兵用將的謀權之人。他瞞了天下人,現在知道的也不過幾個。他可憐的徒弟喲,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楚王畢竟也是司馬皇室之人,外有韓朔虎視眈眈,他怎麽也是要幫著司馬家的。」敷衍一句。張術急急忙忙地站起來道:「哎呀哎呀,微臣想起來,草屋的貓還沒喂呢,這都多久了,怕是要餓死。微臣這便先告退了。」


    說罷。拱手行了禮,扭頭就走。瀲灩還正在思索他的話,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她張張嘴,就見解雨臣也飛快地起身行禮,跟著便走了。


    一隻貓。有這麽重要麽?瀲灩嘀咕一句,繼續盤算。既然先生都這麽相信楚王,那便說明楚王當真是暫時可信的,隻是暫時而已。如今韓朔想攻打楚齊趙,無非是想除掉所有對他自己不利的人。外頭若是沒了製衡韓朔之人。也的確不行。那麽此次群臣表決,她定然是要想法子,讓多數人投上姑息一票。


    可是除了楚家的人和後宮女眷的娘家,其餘的官員她是絲毫沒有過接觸的。就是要弄到名單,怕也是要好幾天。總共隻剩下五天時間。這可該怎麽好?


    瀲灩撐著下巴發愁呢,長歌就端著藥碗進來了。稀罕的是遲暮跟在她的後頭,換了一身宮女裝扮,麵紗也摘了。


    也當真是個美人啊,瀲灩看著她,心裏暗暗點頭。冰冷如雪,臉上不帶絲毫表情。眉如遠山,眼裏含霜。這樣的女子,當真是少見。


    「娘娘,把藥喝了吧。」長歌試了試藥溫,笑道:「今天這藥是遲暮煎的呢!」


    遲暮站在後頭不說話,隻看著她。目光從她的眼睛移到她的肚子,微微皺了皺眉。


    瀲灩笑了笑,很自然地端起藥來喝完,又含了蜜餞。


    「你不怕我下毒麽?」遲暮涼涼地開口。


    「這會兒下毒做什麽?還早,以後再下也不遲。」瀲灩含多了蜜餞,口齒不清地道:「遲暮姑娘在宮裏要小心,給本宮下毒沒關係,別下到其他宮的鍋裏了,那就有些麻煩了。」


    這人當真是一臉的不怕死。她肚子裏懷的怕是韓朔的種,竟然也不怕她下毒。剛剛要不是長歌嘰嘰喳喳說個沒完,說娘娘是個好人,她袖子裏的藥怕是早就落在那碗裏了。


    遲暮輕哼一聲,扭頭不再看她。心裏隻覺得這貴妃娘娘實在奇怪,江隨流怎麽會效忠於這樣的人?


    「對了長歌,你以前在春風樓,是不是知道很多官員的名姓?「瀲灩想起麵前這兩人的身份,眼眸突然一亮。


    長歌收拾著藥碗,老實地點頭道:「是啊。春風樓迎來送往,卻也是這洛陽有名的風流地兒。朝中官員,幾乎都是去過的。風媽媽心裏頭的人名兒,怕是比太傅那裏都齊全。」


    瀲灩聽著,掩著嘴笑了。雙眼笑得彎成月牙,看得長歌打了個寒戰。


    雖然陪伴娘娘還不久,但是她對這笑容也是相當熟悉了。一旦娘娘這樣笑,總是有人要受累的。


    「長歌啊,你也好久沒出宮了,想不想迴春風樓去看看?」瀲灩笑眯眯地問。


    長歌眨眨眼,退後一步縮到遲暮的身後去:「娘娘您…有什麽事就盡管吩咐好了,別這樣笑,妾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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