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先生,荊家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可以承受所有人的批評,卻無法接受你的誤解,請你離開吧,我累了,不送。」


    關邵行沉沉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荊玫,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你是財團的千金大小姐,出門有保鏢隨侍,但我是一般平民百姓,過著平凡的生活,你的生活裏,有太多我不了解的東西。」


    對平常人而言,進出重案組不也是難以了解的事?


    「但是,至少我願意走入你的生活。」


    當大門關起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悄然滑落。


    重案組重迴安靜、沒生氣的日子,玫瑰枯萎了,什麽都沒有了,所有人開始猜測之前的好日子是不是隻是一場夢,過度工作之後的海市蜃樓?


    「小徐啊,下午茶呢?」壯叔嚷著。


    小徐歎了口氣,上了年紀的人比較不容易接受事實。「沒下午茶了,壯叔,你沒看到老大的辦公室發生兇殺案嗎?每個進去跟老大報告的人全部壯烈犧牲,整個組裏如喪考妣,哪來的下午茶?」


    是啊,哪來的下午茶?


    「沒下午茶沒關係,至少要迴來讓我們看看啊,有美女在辦公室裏晃來晃去,效率才會突飛猛進!」


    小徐想了想。「喔,要看荊小姐很簡單,電視上每天都是她的新聞——」


    說著,他打開電視,因為濕地話題,記者持續追蹤荊玫。


    果然,抗議人士在荊玫的飯店前進行抗議,記者正在訪問和抗議人士溝通協調的她。


    壯叔嗤之以鼻。「這些記者真無聊,荊家不是開記者會說過買地隻是為了保護它嗎?荊家又沒說要開發,幹麽這麽窮緊張?簡直是巴不得世界大亂,誰又知道那塊地在政客手上會變成什麽四不像?我還寧願讓荊家買走!唉,這些記者根本是無中生有,禍端啊!」


    關邵行站在辦公室門口,聽到壯叔的話,心裏忽然一揪。壯叔毅然決然選擇相信,而他呢?他又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那天,他以最糟糕的方式去麵對她,把她當犯人一樣質問,隻是連犯人還有抗辯的機會,他卻連這個機會都吝於給她。


    她說,他們是為了保護濕地才買下那塊地,她說荊家不是掮客,他為什麽就不能相信她?


    他看著電視裏的她。她瘦了,神色憔悴,卻逞強地麵對輿論和質疑,荊家的男人太強勢了,根本沒有記者敢去當炮灰,所以荊玫成了所有人攻擊的對象。


    關邵行無法解釋胸口的怒火是什麽、氣的是誰。他拿出手機,撥了小林的電話。


    「我是關邵行。」


    「我知道。」


    「你還沒康複嗎?」


    「已經康複了,也迴到工作崗位。」


    「我在電視上看到荊玫,卻沒看到你。」


    「小姐下令撤掉保鏢,不希望有保鏢隨行而影響民眾觀感。」


    外傳荊家就是因為做了太多壞事,才需要保鏢保護。


    「如果她遇到危險呢?」他低吼。


    小林不說話。小姐的情況他也知道,是關邵行讓小姐傷心流淚。「老實說,關先生,小姐就算出意外也不關你的事吧?對不起,我在工作中,不方便多說,再見。」


    壯叔突然大叫。「唉呀,怎麽可以出手打人啊!根本是以環保為名的暴民啊!我們的荊小姐有危險啊!」


    關邵行一驚,立刻衝進辦公室,拿起話筒直撥距離飯店最近的分局。


    那場抗議事件唯一的傷患就是荊玫,她卻莫名其妙被帶到分局。


    聽說抗議人士聚集在警局門口,聽說外頭停滿新聞台的sno車,聽說情況危急緊張,但她沒打電話求援,隻是呆坐著,迴想到自己曾經在另一個相同氣氛的地方,對一個高大冷情的男人交付自己的真心真意……


    十分鍾後,關邵行出現在分局門口,外麵混亂的場麵讓他皺眉,他神色沉重地走向分局裏。


    「長官好!」值班警察問好。


    「人呢?」


    警察指著一旁,他看到荊玫,瞧見她額頭上的傷,一股氣不知從哪冒出來,他氣得想打人。「是誰打傷她的?現行犯有捉到嗎?」


    荊玫懂了,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帶到警局。她起身想離開。


    關邵行立刻擋住她。「你受傷了。」他伸手想碰她。


    但她避開他的手。「我累了,請讓路。」


    「我送你去醫院。」


    她低頭不說話,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


    「你受傷了。」


    麵對她的冷淡,他慌了,某種恐懼的感覺緊揪著他的心。


    她搖頭,揚起淒美的笑容。「謝謝關隊長的關心,我隻是人人喊打的荊家人,你千萬別被我牽連了,外頭記者很多,可要小心。」


    她邁步離開,他再次伸長手臂阻擋她。「我送你去醫院。」


    她不看他。「不了,既然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還是不要繼續往來比較好。」


    聽著她冷淡疏離的語氣,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來,讓他試圖捉住荊玫執意離去的心。「我們之間的事……你想放棄了?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我愛上你?」慌亂間,他忍不住說出她的告白,忽然明白她的告白對他原來這麽重要,原來這些告白早在不知不覺間深深植入他心底,讓他有了期待,期待她實現。


    荊玫平靜地迎視他。「放棄?嗬,沒開始又怎麽能說是放棄呢?況且你都說我們的距離很大不是嗎?關隊長,忘了那些胡說八道的事,荊家人最愛出爾反爾了,你別相信了。」


    但關邵行很堅持,因為他意識到如果這時候放她走,或許,他將永遠失去她。


    「無論你說什麽,你都必須跟我去醫院。」


    她看著他,眼中已無波瀾。


    此時由新聞中得知妹妹情況的荊靖和荊堂匆匆趕到分局,兩兄弟奔了進來。這麽大陣仗,眾人全部傻眼。


    「荊玫!」


    「哥……」


    一見到兄長,荊玫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荊堂抱住妹妹,由大哥去麵對一臉寒意的關邵行。


    「這麽好心來救荊玫?還是隻是來看好戲?」


    一旁跟來的壯叔可急了。「荊先生,您話說得太重了,當然是來救荊小姐的,我們在重案組看到暴民打人的消息後,頭立刻聯絡分局要他們把人安全帶迴來。要不是頭,荊小姐怎麽可能全身而退?」


    「暴民?」荊靖嘲諷地笑。「我以為關隊長和他們是一國的,你不是也以為荊家是不能相信的混蛋嗎?」


    關邵行無法為自己辯駁。他垂下眼,所以,沒有人看到他眼中的自責。


    荊堂大喊:「大哥,小玫暈倒了!「


    荊玫?關邵行心一緊,立刻衝向前,卻被荊家保鏢攔住。他毫無畏懼,但荊靖的話讓他停止了動作。


    「關邵行,我需要保鏢才能衝出人群送荊玫去醫院,你還要打嗎?」


    所以,他放手了,隻能看著荊堂抱著妹妹,在荊靖和保鏢的護送下離開警局。


    【第七章】


    迴重案組的路上,壯叔看著關邵行凝重的表情。才一上車,他就急著要查荊小姐送到哪家醫院,甚至動用警網。他一直是個理智且公私分明的人,可是此刻,很明顯他真的慌了。


    壯叔歎了口氣,找了個最簡單的方式——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打電話給小林。小林就算不願意透露給頭,暗示他總可以吧?


    「……不是頭要我問的,荊小姐對我們那麽好,我們也應該關心她。」


    小林雖然很掙紮,但還是希望小姐快樂,不管她現在有多傷心,能讓荊小姐開心的人確實隻有關隊長。


    「壯叔,荊小姐沒有去醫院,她人在陽明山主屋,大少請醫生來家裏替小姐包紮傷口。」


    關邵行拿走壯叔的手機,低沉的嗓音很緊繃。「她沒事吧?」


    「沒事。」


    「醒了嗎?」


    「醒了。」


    「情況如何?」


    「很傷心。」小林隻是忠實轉達。


    關邵行沉默了,將手機交給壯叔,繼續開車,但緊握方向盤的雙手顯露他的僵硬和低落。


    小林向壯叔交代。「壯叔,要阻止關隊長來這裏,大少在家,他脾氣並不好。」


    「這事我阻止不了的。」壯叔歎了口氣,結束電話。


    關邵行將車頭一轉,往陽明山的方向急駛而去。


    果真讓小林猜中了。壯叔搖搖頭。「頭,你的表現不算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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