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讓抓著她的那隻手又顫栗了一下,仿佛吃疑一陣,終於還是緩緩鬆開!


    麗茵輕輕的抽出手,在旁邊摸索一陣按開了床燈。


    如果凡帆的房間一直沒有開燈,現在都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那他在黑暗中已經呆了好幾個鍾了。麗茵開了燈,默默的望著一旁牆壁。此時,她竟不敢轉身去看一眼躺在她身邊的人。她猜想他是怨她?恨她?還是跟之前一樣,即使吵了鬧了,隻要她迴到他身邊,就又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她想還是恨她的吧!記得上次去劇組時,她走丟了,凡帆找到她時說過“你若離開我,那我就恨你一輩子”!


    這個男人心裏隻有兩種情感是真實的,就是愛和恨!其他所有的情感就都跟他的職業一樣,全是演的戲。


    燈開了,麗茵望著牆壁,凡帆盯著麗茵的側顏。屋裏是靜默的,聽到的唿吸聲都很微弱。渾濁的空氣原來也會凝滯,這會麗茵竟聞不到屋子裏的薑味與酸味。突然她眼角瞟到地上的碎碗渣,她突然起身準備去拿掃把來清理一下。一站起身,她進屋時隨手插在褲袋裏的藥盒卻“啪”的一聲掉到地上。她慌忙要彎腰去撿,凡帆喉嚨嘶啞到吐字不清的問:“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了嗎?”


    麗茵彎腰的動作突然停頓。已經彎曲的身體幾乎呈45度夾角,心還是擰得緊成一團。稍適的停滯,她伸手撿起藥盒直起身來,血液迴流她頭有些眩暈。定定的站了幾秒等眩暈過了,她輕輕的抽了口氣道:“我先把屋裏收拾一下!”


    凡帆沒有再出聲,麗茵眼角的餘光瞟到裹在他身上的被子似乎動了一下。她頓了頓,輕輕的走到陽台邊推開了玻璃門。早上下過雨,此時外邊雖熱卻偶有一陣輕風。外邊的熱風從開著的半邊陽台門口竄進屋裏,仿佛就一瞬,屋裏的空氣就清新了很多。


    想起一個月前,她將空調搖控器拆了電池放在床頭櫃裏。她猶豫一下,還是移步到床邊。下意識朝床-上望了一眼,凡帆臉側向裏邊他看不清他的臉。她拉開櫃門,利索的拿出搖控電池裝好開了空調換氣。一陣涼意襲身,她才想起凡帆還在發燒,她竟然將最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麗茵迴到客廳,取出個玻璃杯準備去清洗。唐尤卻突然出現,他指著茶幾上還冒著微微熱氣的水杯道:“那裏!已經準備好了!”


    麗茵望了眼唐尤,不必多言!又將手中杯子放迴去,端著唐尤倒好的水往凡帆房裏走去。


    麗茵進屋將水杯放床頭櫃上,頓了一下才輕聲道:“正陽哥,先起來吃了退燒藥吧!”


    凡帆臉依舊朝裏側著,像是睡著般對麗茵的話置若罔聞!


    麗茵輕輕的座上床沿。顫著手去扳凡帆的臉!她手剛觸碰到凡帆的臉頰,一隻手從被中竄出來重重地將她手拍開!


    “砰…啪…”兩聲,伴隨著嘶啞的聲音吼道:“滾開!”


    太用力,麗茵被拍開的手碰到了床櫃上的玻璃杯,水杯傾倒滾到地上。水潑了,杯子碎了!


    那玻璃杯仿佛碎在了麗茵的心裏。凡帆那句“滾開”像一隻手伸進她心裏,將滿心房的玻璃碎渣子捏著用力的揉搓。她心很痛!幾乎要窒息。喉嚨發不出聲音,眼淚卻又像被嚇怕了縮在眼眶裏不敢任性的淌出來。


    她仿若被電擊,渾身狠狠的一哆嗦。腦裏一片空白,她緊抿著唇愣著!隻聽到自己緩慢卻濁重的唿吸,像極了悲傷逆流在心裏在抽泣。


    “他是恨我的!”她心想!


    “可恨又如何?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她又勸自己!


    “隻要他好好的!就讓他恨吧。這世界,除了愛可以銘記一輩子,恨也是可以的。他若一直恨我,就總不至於忘了我!”


    麗茵輕輕歎了口氣,又起身往外走去!


    凡帆確實有些發燒,可能也真燒得厲害,但他卻是清醒的。麗茵進門跟唐尤說話的一瞬間,他就知道她來了。


    他想看到她,可他又怕她是來跟他講要與他分手。他覺得倒不如不見,雖然麗茵打他,踢他,讓他走。也跟他說再見!以前他去工作時她不也說過再見嗎?她沒說“分手”,沒說“再也不見”,他還可以當作麗茵是因為被綁架害怕了發發脾氣而已。等她平靜下來了就還是他的麗茵!


    他不讓麗茵進來,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頹喪樣!麗茵還是進來了!當麗茵靠近他的那一刻,她以為他的麗茵迴來了!她說不走,他又開心。可當屋裏燈亮起來了,麗茵卻連看也不願意看他一眼。這像在他心裏的傷口上又撒了把鹽!他難受,他又哭了!無聲的流淚。他側過臉去,不想讓麗茵看到他的脆弱來憐憫他。他要的是她的愛,而不是她的可憐!


    麗茵端的水杯碎了,他的心也跟著碎了。他轉過來看麗茵,可麗茵卻呆愣著,愣到沒發現他正望著她!從麗茵的臉上,他看到了她極受傷,是他剛才傷了麗茵。


    他了解的,麗茵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她愛笑,愛哭,惹她生氣她還會罵人。而她剛才卻是難過到眼淚都忘記了要怎麽流下來。


    麗茵走了,望著她略瘦弱的背影落寞地閃出門去。他的心空落落的痛,痛得眼淚停不下來。


    …


    有腳步聲!


    很輕很輕,是她。他連忙抹了眼淚。她迴來了!他想,假如她再迴來,就不再趕她走了。就算她來跟他講“再也不見”,那他還可以最後再擁抱一下她。還可以確認她昨晚有沒有受傷!


    麗茵是一手提著鏟子掃把,一手端著水杯進來的!感覺有雙眼睛盯著她,她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她不知道那雙美麗的眼睛此時是什麽樣!眼裏射出的是冰是火!


    她垂著眼瞼走到床頭,放下還燙手的水杯。將屋子裏的玻璃渣,碗渣掃了起來!她掃的很仔細,掃著掃著,突然想起了什麽又丟了掃把跑了出去!


    凡帆就盯著麗茵在眼前忙碌著。這又讓他有種突然迴到前些日子的錯覺!這感覺是幸福的!


    麗茵掃著地,突然想起凡帆餓了一整天了,出去讓唐尤打電話讓哥哥馬煜送些米來,她煮點粥一會讓凡帆吃些!結果唐尤打了電話就自己下樓去拿米了,她又折迴房裏,掃完地又拖幹淨。收拾妥當了才去關上陽台上的玻璃門。屋子裏空氣涼了些,那薑辣糖酸也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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