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某個房間。


    孫翔和鄭月彤像往常一樣合衣分別躺在床的兩邊。


    鄭月彤是女孩子還好,孫翔正值青春年紀,麵對對誘惑卻能保持理智,讓鄭月彤對他很佩服。


    人說男生在這種情況下堅持不碰女生,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太珍惜,要對兩個人的未來負責,把最美好的時刻留在新婚之夜。


    另一種,是男生根本就不喜歡女生。


    鄭月彤控製自己不要往第二種的情況聯想,一直睜眼對著房頂發呆,了無睡意。


    孫翔也沒有睡,實際上他對鄭月彤並不是第一種情況,也不是第二種。


    他隻是認為他們的關係還沒有穩定,在這之前,他都應該給彼此個反悔的餘地,若真有那天,他們之間也好收場。


    身旁想起似有若無的歎息,孫翔翻過身,將鄭月彤抱進懷裏,摸摸她的頭。


    “睡吧。”


    “嗯。”


    ……


    二樓。


    安九吃過東西後到底又被男人折騰一通,結束後已經是夜裏兩點,不停打哈欠,困得眼淚一直流,連澡都不想洗,翻個身,就那樣閉眼睡下。


    魏景陽怕打擾她,便沒有下地,為她蓋好了被子,才在她的旁邊躺好,閉上眼。


    安九做了個很真實的夢。


    她夢見魏景陽一個人在一間屋子裏,屋子裏的窗簾拉著,沒有光投進,很黑,她是憑著直覺判定那是他。


    他衣冠整齊的平躺在床上,閉著眼,麵容安詳。


    安九在夢中沒有實體,卻能像在觀看電影一樣將畫麵拉近拉遠。


    她看見魏景陽的模樣比現在要滄桑,而且鬢角已經生了白發,就連眼尾和眉心都爬上了淺淺的皺紋。


    這就是大叔老年的樣子?


    還是很帥。


    安九在心中想,如果能真正的摸一摸他就好了。


    因為不舍得將他一個人丟在屋子裏,她就那樣一直看著他,看著他……


    他一動不動,仿佛唿吸都靜止。


    安九的心起初像針紮一樣刺痛,慢慢好像有人用小刀在上麵割肉,痛到剜心。


    大叔?大叔?


    她想叫他一聲,可是沒有實體的她怎麽能叫得出?


    她希望他能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讓她看一看他生龍活虎的樣子。


    然而沒有,他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


    他已經去世了,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他的一顰一笑都將成為過去。


    此間將會再沒有一個叫魏景陽的人,被安九所深愛。


    他的靈魂去了哪裏?


    他可知道她就在這裏等他?


    人的生命是可以延續的,她該怎麽做,才能讓他像自己一樣死而複生?


    安九難過痛哭,明明沒有身體,竟能感覺到熱淚灼的她臉頰生疼。


    她除了哭不知道能為他做些什麽,她的大叔怎麽可以把她丟下呢?


    他們說好了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


    她一直哭,一直哭。


    門突然開了個小縫,轉而又大開,她看見有人從外麵進來,走到魏景陽的麵前看了一眼,然後快速走出去。


    沒多久,來了好多人。


    他們把魏景陽的身體用擔架抬了出去。


    安九沒辦法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把她深愛的大叔拉去火葬場!


    她拚命喊著別走、不要碰她的大叔!


    一張照片,靜靜的掉落在她麵前。


    那是一張年頭有些久遠,卻保存的很完善的人像。


    安九在看清上麵的人之後,當場僵硬在原地……


    照片裏的女孩穿著淺藍色格子的病號服,模樣狼狽的站在窗戶前,因為傷在頭上,所以纏著一圈紗布。


    她的身材有些消瘦,癡癡的望著遠方,明明臉蛋還很稚嫩,卻有種不與人說的倔強。


    就是她。


    是前生十八歲的那一場車禍!


    魏景陽在被她拒絕以後,偷拍了這張照片寄給遠方的外婆留作紀念。


    恍然大悟!


    原來這是她的前生……


    大叔在前生去世的時候,就是這樣嗎?


    安九如幽魂一樣飄飄蕩蕩,在整間房子裏搜尋魏景陽家人的信息。


    前生他們沒有在一起,他應該娶了別人?


    安九突然一陣傷感,雖然隻是前生,但隻要想到大叔會娶別人,她就會很難受。


    幸而,她並沒有發現除她以外,任何女人的信息。


    安九報以慶幸,卻又為他的形單影隻而心疼。


    是什麽原因讓不過僅僅五旬的男人離開了人世?


    安九心裏有太多疑問,以致她不肯離開那套房子……


    送走魏景陽的人們沒多久便迴來,安九看見,為首的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赫然就是已經滿了百歲的外婆。


    她的手裏捧著一張黑白照片,身後的馬姐抱著黑色的骨灰盒。


    兩人被人們讓出一條道來,一直走到一間上鎖的屋子裏。


    鎖打開,安九看見外婆打開燈,用滄桑的聲音命令:“把他和小九放在一起。”


    安九聽見自己的名字,目光立即跟隨著馬姐的行動。


    她看見馬姐打開一個黑箱子,裏麵已經有了一個骨灰盒,她便將魏景陽的骨灰盒擺在旁邊,兩個緊緊的挨在一起。


    然後安九又見,柳先好將照片一起放了進去,箱子重新落鎖。


    柳先好站在人前,對著箱子說道:“小九,當年你因為意外離我而去,外婆怕你一個人太孤單,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將你嫁給他,現在過了這麽多年,他跟著你去了,你也別她年紀比你大,往後跟他好好過日子,要是有來生,你們倆也要手牽著手,相互扶持彼此,他是個好人,值得你托付一生。”


    ……


    安九這次才是哭的歇斯底裏!


    大叔前生並非孤獨終老,而是在前生就已經與她默默相伴。


    是她執迷不悟,辜負了他!


    甚至死後,還牽連他守著她的骨灰,孤獨終身。


    她再也不為他沒有別的女人而慶幸了。


    而是因自己負了他的前生,而自責不已。


    既然得以重獲新生,再次與他締結連理,她發誓,終此一生,為他是從。


    “小九,小九……”安九在哭聲中被男人抱在懷裏搖醒,他滿臉擔憂的親吻她的額心:“怎麽了?是不是做了噩夢?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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