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相戀的時間太短,也許是當年太年輕,兩人還沒更多的時間了解彼此就為了升學而分道揚鑣。


    在看見眼前這棟三層樓的花園別墅時,霍心才隱隱覺得有某些的不對勁。


    庭院有著小橋流水造景,還有那高聳入天際的大王椰子樹,一進季家大廳,樸素簡明的設計中,處處可以窺見某些價值非凡的藝術精品。


    當傭人遞上茶水,送上水果時,霍心才深刻的體會到,她是否從來不曾真正的認識季以倫。原來他的家境這麽好?當她仍在怔愣時,傭人帶著季宇傑走出來。


    “醫生阿姨。”小傑熱情的飛撲上來。


    霍心盡管驚愕,仍沒忘記給小傑來個大大的擁抱。“小傑,你哪裏不舒服?”


    “小傑要吃冰欺淋。”


    霍心笑了,很驚訝小孩的好記性。“那等醫生阿姨檢查完,看小傑可不可以吃。”


    於是霍心摸上小傑的額頭,疑惑地抬眼看著季以倫。


    季以倫的笑容裏充滿不好意思。“小傑早上有點燒,我很緊張嘛!可是剛剛量體溫,他就已經沒燒了。”


    霍心雙眸微眯,“你故意騙我來的?”


    “我沒啦!真的,他早上是真的有點燒啦!”季以倫說得很心虛。


    不能在小傑的麵前吵架,霍心忍住所有的疑問,從口袋了掏出貼紙和兩顆糖果。“小傑,你好棒,今天醫生阿姨忘了帶冰欺淋,你先吃糖糖好不好?”


    “好,謝謝醫生阿姨。”小傑有禮的道謝。


    “那小傑先去玩,醫生阿姨跟你爸比有話要說,待會兒再來找小傑玩好不好?”


    “好,小傑要吃糖糖,還要玩拚圖。”小傑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玩起二十五片的卡通拚圖。


    “既然小傑沒事,那我要迴去了。”霍心站起來,作勢要走出大門。


    “不要啦!起霧了,你這樣出去,萬一又迷路怎麽辦?”季以倫早就問清楚,霍心連休兩天的假,他也打算將她留在這裏兩天。


    這場大霧來得正是時候,真是天助他也。


    “那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故意騙我來的?”霍心咄咄逼問。


    “是啦!我是利用小傑,不然你怎麽肯跟我見麵呢?我想盡辦法,你就是不肯出來,我又不想去醫院造成你的困擾。”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他隻好硬著頭皮承認。


    “季——以——倫!你騙我來,害我被別人誤會是見不得人的第三者,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掄起拳頭捶打他的胸口。


    不過對季以倫來說這是不痛不癢,他反而心頭很樂,那是她難得的嬌羞,他正想表示些什麽時,正巧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在無奈下,她隻好先接起手機,是陸政揚。


    “政揚,什麽事?”


    一聽是陸政揚,季以倫立即豎起耳朵。


    “霍心,白雪想跟你說話。”


    “嗯。”霍心不懂為什麽白雪要跟她說話,她耐住性子沒拒絕。


    “霍姐姐……”在電話那端,白雪喊得很親熱,就像已跟霍心很熟似的。“我就長話短說啦!我待會兒要跟客戶開會,我知道陸大哥已把我和季哥哥的事都告訴你了,我也知道你現在人就正在季哥哥家,季哥哥有說要跟我離婚,可是我沒同意。”


    霍心的心被吊住,她不知自己該用什麽立場來麵對白雪,不管白雪和季以倫之間是真、是假,畢竟她曾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跟季以倫上床,當了罪大惡極的第三者!


    “你告訴我這些是要做什麽?”


    白雪噙著笑意說:“霍姐姐,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同意離婚嗎?我是當心季哥哥就算離婚了,他真能追到你嗎?以前是你跟季哥哥提分手的,是你不要季哥哥的,萬一你跟他交往後又不要他了,那我這個婚不就白離了?”


    “我沒要季以倫跟你離婚,那是你們的事,不幹我的事。”霍心的眼神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小傑。


    坐在一旁的季以倫則是越聽越糊塗,完全摸不著頭緒。


    “你真的不希望我和季哥哥離婚嗎?”白雪笑說:“反正是陸政揚要我說的,我把我該說的全部告訴你。”


    “我再說一次,那是你和季以倫的事,別扯到我身上,我不想當這個罪人。”


    “是嗎?季哥哥說,你不跟他交往是因為他和我有婚約關係,如果離了婚,他才能正大光明的追求你:隻要你要我離婚並且保證你會愛季哥哥一輩子,我二話不說馬上簽字離婚。”


    “我……”霍心被白雪這麽一說,反而說不出話。


    白雪嗬嗬笑起。“霍姐姐,這件事才不關我的事,可我卻被季以倫和陸政揚吵得好煩,其實關鍵人物是你不是我:好啦!霍姐姐,不跟你聊了,我得去開會,你隻要記住,隻要你開口,我馬上就簽字,bye。”


    霍心這才愣愣地切斷手機。


    季以倫試問:“剛剛是白雪嗎?”


    “嗯。”霍心眉頭皺起,表麵上白雪是為了她和季以倫好,可是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她說了什麽?”看霍心怔愣的樣子,季以倫一雙大手惶惶然到不知該如何擺,想碰觸她又怕被她推開,可她這個樣子,他又很怕她受委屈。


    “季以倫,為什麽當年我說要分手,你一口就同意,絲毫沒有挽留我?”她終於問出多年來梗在心頭的問題。


    他的大掌找到了定位,握住她的小手。“你都說你要念書,你一定要考上醫學院,我怎麽可以妨礙你?”


    “如果你那時求我,不同意分手,我一定不會分手的。”


    “啊!怎麽會這樣?我當然不要分手,可你那時哭得那麽淒慘,我是不想為難你,我舍不得你哭啊!你知不知道跟你分手後,我可是花了非常大的力氣才讓自己重新振作的。”


    她一愣,當然知道他很痛苦,可是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她才感受到那種真實感。


    “好,就算是這樣,為什麽分手後你就翻臉不認人?有我的地方,你一定不會去,還連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麽絕嗎?”她說得很怨懟,那是積壓了十年的不滿。


    “拜托,我是顧慮你,你都主動分手了,一定是不想再看見我:我是堂堂男子漢,怎麽可以做出那種糾纏你的事。”季以倫沒說出口的是,他也有大男人的自尊心,是她不要他,他才不想落人話柄。


    她迴握他的手,緊緊地、牢牢的,事情果真是一體兩麵,自己看到的永遠隻有一麵,聽他這麽一說,她心中那十年的心結才慢慢的解開。“是我主動分手,我憑什麽怪罪你?那就是青春的代價,就算那時沒分手,我想我們也早就分手了。”


    “霍心,我們對彼此的感覺都還在,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再給我們之間一次機會。”平常水裏來、火裏去,季以倫連眉頭都不曾皺過,總是勇往直前,但此刻關於他心愛的女人,他卻是緊張到胃在抽搐。


    “白雪說……”


    “她說什麽?”


    她可以感覺到季以倫的慌亂,這男人從以前就對她很好,好到都快把她給寵上了天。“她說,她把你們離婚的決定權交給我,隻要我要她離婚,她絕對會簽字的。”


    “啊?這是什麽意思?”季以倫的腦筋還沒轉過來。


    “意思就是,我得保證會愛你一輩子,她不希望她白白的離婚,最後我卻跟你分手!”


    霍心雙眼一亮,她猜測出白雪的用意——白雪故意讓她做壞人!由她來開口要白雪和季以倫離婚,那她這個第三者的罪名恐怕得背負一輩子。


    “那你怎麽決定?你是不是該快點叫白雪跟我辦離婚手續?”季以倫問得戰戰兢兢,心裏想著,白雪果真厲害,居然會使出這一招。


    霍心看向仍坐在地上玩拚圖的小傑,漾起笑臉。“我覺得小傑不能沒有爸爸,所以我不會叫白雪跟你離婚的。”


    白雪的確如同陸政揚對她形容的,是個心思機伶又聰明的女生,她豈能中白雪的計謀,把這樣的人生大事硬套在自己身上!


    他這樣算是被打槍嗎?


    季以倫在情急之下,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他沒忘記陸政揚的話,他得要硬起來,在這個時刻,他一定要表現出堅決的態度。


    他以極具優勢的體型,在她毫豪無心理準備之下,他的唇就熱切的吻上了她的。


    霍心的小手抵在他厚實的胸前,她隻掙紮了兩下,就因為那鐵臂的牢固,讓她的掙紮徒勞無功。


    他的身體跟她是這麽契合,他強硬、她柔軟,輕易就能挑逗她,讓她棄械投降,讓她隻能仰首迴應他的吻。


    “爸比、阿姨,你們在玩親親嗎?小傑也要玩啦!”


    兩道糾纏的人影倏地快速分開,這才看見一個小小的小傑不知何時已站在季以倫腳邊,他的臉上有著好奇的粲笑,一張小臉簡直是白雪的翻版,接著就飛到霍心身上。


    霍心的臉色漾紅,羞澀的隻能把小臉垂得低低的,無措到隻能將掉落頰邊的發絲夾迴耳後。“小傑,不是的,那小傑跟你爸比玩好不好?”


    她是真的敗給天真無邪的孩童,是她不對,不該在孩子麵前做出這種限製級的舉動。


    季以倫則是氣唿唿的,怎麽他的好事都是被白雪母子給打斷。“小傑,爸比帶你去找陳阿姨,讓她帶你去洗澡。”


    陳阿姨約五十歲左右,是家裏的管家,也是小傑的保母。


    “那我為什麽不能玩親親?”小傑苦著臉。“爸比可以親阿姨,那我也要親阿姨。”


    “不行!你人小鬼大,親什麽親?”季以倫略略提高音量。


    “不要對小傑這麽兇啦!”霍心半蹲下來,好讓自己跟小傑的高度一樣。“那小傑,阿姨跟你親一下,你就要乖乖聽爸比的話好不好?”


    “好,我要跟爸比一樣親嘴嘴。”小傑笑得好開心。


    “你這小子,不行啦!阿姨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搶啦~~”季以倫想拉開小傑,無奈這小子已經像是無尾熊般的攀在霍心身上。


    “阿姨才是我的。”小傑雖然人小,可是圓滾滾的體型力氣可不小,他把阿姨抱得緊緊的。


    霍心笑得很羞澀。“好啦!那就一下囉!”


    “耶!”小傑開心的大喊,然後嘟高小嘴,往阿姨那粉紅的小嘴大大的啵了一聲。


    “好了啦!親一下就好了。”季以倫氣唿唿的可是又拿小傑沒轍。


    霍心和小傑都笑得很開心,隻有季以倫雖然表情不悅,可是心裏卻是爽快極了。


    剛剛那個吻,霍心不但沒賞他一巴掌,還很熱唿唿的投入,這是否代表她跟他有著相同的情意?


    隻是眼前的難題,還是他和白雪那紙名義上的婚姻關係,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擺脫這樣的枷鎖?


    以前他無所謂,當個名義上的老公和爸比,可是他現在非常的在意,他一定要盡快恢複自由之身,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他不能再錯過霍心,否則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季以倫的家就是聞名全台的季家食品!


    季家工廠生產鴨掌、臘肉、蜜餞,這些聞名全台的名產,采用的是全自動化的產能,在宜蘭的名產店裏占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市占率。


    公司現任的董事長是季以倫的小叔,總經理是他的二伯,他家手中握有季家食品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單他自己就有其中百分之二十,可是他的父母對做生意完全不在行,所以隻負責在展示中心招唿來購買名產的客人。


    這一條路上,最裏麵有著占地上千坪的食品工廠,還有季家和建商合蓋的別墅,當然還有一些舊時的鄰居,他們的房子雖然沒季家那麽豪華,但畢竟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很多還都是季家食品的員工,在這個村子裏,左鄰右舍的感情都很親密。


    季以倫不愛這些商業的東西,認為生命就該用在有意義的地方,所以他選擇當救難人員,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豪門子弟。


    這件事也引起他的父母不滿,認為他應該迴來家鄉替祖產的事業盡一分心力,幸好他大姐任職季家食品的行銷經理,這才稍稍彌補了父母的遺憾。


    “沒想到你的身價這麽好。”霍心在知道後,真是滿心訝異。


    兩人並肩坐在花園裏的雙人秋千上,這裏的視野極佳,可以遠眺蘭陽平原。


    美麗的蘭陽平原就在山腳下,翠綠的農田與藍天相互輝映,再過去一點的遠方,湛藍的深海魚天際連成一片,而毚山島就這樣漂浮在海麵上。


    季以倫把她騙來,明明濃霧已經散去,她該一走了之才對,可她的腳卻像是生了根似的,居然會坐在這裏聽他說話。


    “是我們祖上有庇佑,我可不是什麽有錢的小開。”季以倫談談的笑說。


    霍心的視線從眼前的美景調到季以倫身上。“我又沒要向你借錢,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不是啦,我……”


    霍心當然明白,這次他拐她來宜蘭為的就是讓她更了解他,她笑看著他的緊張。“我是開玩笑的。”


    “你堂堂小兒科醫生,也不需要跟我借錢,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我熱愛生命、熱愛我的工作,我對賺大錢沒什麽興趣。”


    稍早之前他帶她去食品工廠逛了一圈,還賣力的介紹他家的工廠以及他成長過程,就是希望能讓她明白他對未來的藍圖,更希望兩人對未來有著相同的共識。


    “我也對賺大錢沒什麽興趣,我家已經夠有錢了,我隻希望將我所學的用來救治更多需要幫助的孩童。”她的身邊大多是非常有光環的男人,但她討厭那股銅臭味。


    不能否認,季以倫的熱血才是吸引她之處。


    “那你有沒有可能來鄉下服務,像我們這個鎮,沒有醫生願意來開業。”


    她反問:“那你怎麽不調迴家鄉來?”


    “我爸媽一直要我辭去消防員的工作,他們很擔心我的安危,要我接手家族事業;萬一我真的調迴來,天天跟我爸媽住在一起,我怕我會受不了他們給的壓力,早晚會辭去消防員的工作。”


    “所以你躲在台北,想來個眼不見為淨嗎?”


    “我想趁年輕,多做些有意義的事,多救些需要拯救的人,幸好我家並不缺我這份薪水,可以讓我有能力完成夢想。”季以倫說起擔任消防工作,雙眸燦燦發亮,表情全是得意的笑臉。


    “你是個好人,所以你才會去認小傑當兒子,難道你不擔心會影響到自己的婚姻嗎?”


    “我是看著白雪長大的,一直以來也把白雪當作妹妹在照顧,在這麽多同輩的玩伴裏,她是最粘我的。”季以倫深吸一口長氣。“我無法看著她背負著未婚生子的壓力,我能做的就是幫助她度過那道難關。”


    霍心試問:“白雪有沒有可能喜歡你?”


    季以倫猛搖頭。“你不要嚇我,這是不可能的啦!雖然她最粘我,可是也最會跟我吵,我跟她之間,真的完全是兄妹之情。”


    可是以女人的第六感,霍心並不覺得如此。“趁天還沒黑,我該迴去了。”話是這麽說,她卻沒有起身。


    “霍心,留下來吧!明天我再跟你一起迴台北。”他的眼裏滿是哀求,好不容易把她拐來,他怎能這麽輕易就放她走。


    “萬一再被別人誤會,那可不好,這裏是你的家鄉,你在這裏可是白雪的老公。”其實她是想留下的,因為白雪的話無形中已激起了她的戰鬥力。


    “誤會就誤會,反正我沒在怕的!”季以倫拍著胸脯。


    “你不怕,可我怕呀!”霍心總算起身。


    季以倫緊張的也跟著起身。“別走啦!我爸媽都不在,我姐今天留在市區不會迴來。”


    霍心笑了。“你家有沒有客房?”


    “有,當然有。”季以倫如釋重負,笑得很興奮。“我家什麽沒有,就房間最多了。”


    就在此時,福伯抱著一個小孩來訪,打斷兩人的交談。


    “醫生啊!我想帶我孫子給你看看。”


    “好呀!她怎麽了?”霍心笑看著這個漂亮的小女娃。


    季以倫將福伯迎進客廳,小傑一看到小妹妹也開心的跑過來。“妮妮,來陪哥哥拚圖啦!”


    妮妮嘴裏咿咿呀呀的叫著,從福伯的身上掙紮想要跑下去。


    “妮妮,等一下啦!讓醫生阿姨看一下。”福伯抓緊妮妮扭動的小身軀。


    “妮妮乖,醫生阿姨看完痛痛,就會給你糖糖和貼紙。”小傑以大哥哥的口吻說著,惹來三個大人的笑聲。


    “小傑一遇到妮妮,就變得很懂事。”季以倫拍拍小傑的頭,“小傑,繼續保持喔!好好照顧妮妮,以後妮妮就是你的青梅竹馬了。”


    隻是小傑聽不懂他的爸比在講什麽,隻是一直握著妮妮的手。


    “妮妮怎麽了?”霍心笑問。


    “她現在都一歲一個月了,還不會走路,隻要吃ュヘュヘ,都不吃其他東西,我是擔心啦!妮妮的爸爸、媽媽把她給我們老的顧,顧到瘦巴巴的,是不是妮妮的身體有什麽毛病?”福伯問得憂心忡忡。


    霍心拿聽診器檢查妮妮的心跳,然後再以手按壓她的肚子,檢查完才說:“一歲一個月不會走,還在正常的範圍內,你不要太擔心;我看妮妮都還好,眼神又大又有精神,手腳也很靈活,笑起來更是可愛,福伯,你是不是太疼妮妮了 ,舍不得讓她自己走,老是抱著她?”


    “我和她阿嬤都怕她跌倒嘛!萬一撞到桌子呀、椅子呀,那我要怎麽跟她的爸、媽交代?我兒子、媳婦在台北工作,我一定要顧好的。”福伯的笑容裏滿是爺爺帶孫子的滿足表情。


    “福伯呀!你要讓妮妮自己爬、自己走,這樣有運動,肚子就容易餓,肚子餓了,她就什麽東西都會吃,一吃東西身體就會強壯,也很快就會走路了。”季以倫在一旁幫腔。


    “季以倫說得沒錯,可以讓妮妮扶著桌子走路,妮妮來,去跟小傑哥哥玩好不好?”霍心問著。


    “好。”妮妮似懂非懂的,跟著霍心的語音說好。


    霍心抱走福伯身上的妮妮,將妮妮放在橢圓形的茶幾邊,然後拿出口袋裏隨時準備的十幾張貼紙擺在茶幾上。“妮妮 喜歡哪一張?自己選好不好?”


    “哇!”妮妮叫了一聲,身子靠在茶幾邊緣;霍心則跪在妮妮身後,防止她跌倒。


    妮妮笑得好開心,拿起一張一張的貼紙把玩。


    霍心耐心的問:“哪裏痛?”


    “小傑要吃藥藥,吃了藥藥是不是就可以拿貼紙?”小傑眼巴巴的問。


    小傑的童言童語又惹來三個大人的笑聲。


    “小傑不用吃藥,小傑陪妮妮玩,你很乖,阿姨可以讓你挑三張貼紙。”


    於是小傑鼓掌叫好,開心的跟妮妮一起挑選貼紙。


    霍心這才側首看著福伯。“福伯,妮妮的肚子有點脹氣,給她吃點益生菌之類的,可以促進她的腸胃蠕動;把東西煮軟一點、切小塊一點,你可以嚐試跟妮妮吃一樣的東西,就是她一份、你一份,這樣她會感覺你跟她是同一國的,然後就會模仿你吃飯的動作,這樣試試看、慢慢來,千萬不要給妮妮太大的壓力,她雖然不會說,可是她會感覺到的。 ”霍心親切的解釋。


    福伯急問:“什麽是益生菌,要去哪裏買?”


    “福伯,我幫你買,隔兩天我讓季以倫帶迴來給你。”


    “那要多少錢?我先付錢給你。”福伯說著就要掏錢。


    “不用啦!送給妮妮的,我不能收錢。”霍心搖頭。


    “不行啦!這樣怎麽好意思?”福伯一臉困窘。


    季以倫幫腔的說:“福伯,霍心說不用就不用。”


    “對呀!我也不能私底下這樣收錢,對我們醫院不好啦!”


    就這樣,原本季以倫滿心以為兩人會有個獨處的美好夜晚,他千想萬想,百般的設計,才把霍心拐到宜蘭來,結果卻被福伯給搞砸了。


    福伯帶孫女來看病就算了,結果一傳傳了幾裏遠,這叫“好康逗相報”嗎?


    很多左鄰右舍不僅帶小孩來看病,甚至有人開車從村子的那頭來到季以倫家;他原本想要靜靜的跟霍心品茗談心,沒想到卻鬧哄哄到變成臨時診所。


    連霍心的晚餐都在福伯的盛情下,到福伯家去品嚐福嬸的好手藝;後來又有好幾個阿公、阿嬤也來看病,季以倫隻好苦口婆心的勸著。


    “她是小兒科醫生啦!不是什麽病都能看。”


    阿公、阿嬤才不管那麽多,什麽腰酸背疼啦、頭昏目眩啦、失眠睡不著啦,統統當霍心是萬能的神醫。


    霍心平時對他大唿小叫的,沒想到對病人竟是這麽有耐性,這麽多人來找她看病,而她連句怨言都沒,還是笑吟吟的跟老人家聊天。


    直到夜深人靜,他家總算趨於安靜。


    “霍心……”客房前,季以倫依依難舍的叫著她的名字。


    他的內心很怨歎,他也很想生病,變成她的病人;看著她嗬護那些病人的模樣,他就恨不得化身為她的病人。


    隻可惜他壯碩的體格,就算吹風淋雨、上山下海,幾年下來連感冒都沒,怎麽有辦法以裝病來接近她。


    她懂他眼神裏的赤裸裸神情,卻隻能給他一個微笑,“晚安。”然後當著他的麵,把房間的門給關上。


    看著關上的門,同時關上他的期待,卻關不起她心底的渴望——她會來這裏,表麵上是為了小傑,其實心裏還是在呐喊著對他的感情。


    曖昧真煩人,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忐忑在心中。


    她在緊閉的門前呆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轉動把手,想要偷偷看一眼,心裏奢望著他還在門外,卻也害怕他還在門外。


    結果門才打開一條縫,季以倫的大腳就已擋住門縫,然後壯碩的身體一擠,在她措手不及下擠進了門內。


    什麽都不必再說,他直接熊抱住她!


    他的體溫是天然的暖爐,教她如何抗拒得了他的懷抱,還有他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熱吻。


    “我好想你……”他在她的唇上纏綿低語。


    我也好想你。不過她沒說出口,隻能以身體的本能熱情的迴應著他的吻,將整個人交到他的懷抱裏。


    名不正、言不順呀!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讓她感到很愧疚,卻又激起一絲的快感。


    他一下子就將她抱到床上,以身體的優勢將她鎖在他的懷中,得以發泄對她滿滿的愛意。


    而她隻能貪圖一夜激情,然後欺騙自己——季以倫是愛她的,她不是第三者,他和白雪是假結婚!


    唯有說服自己說他是愛她的,她才能繼續做下去,讓空虛的懷抱填滿他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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