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映入視線裏的是陌生的環境,混沌的思緒閃過一道警訊,讓喬飛雪連忙跳起身。


    “痛……”一起身,疼痛欲裂的腦袋令她頻頻倒抽著氣,雙手捧著頭,按壓著太陽穴以解除宿醉帶給她的頭疼。


    過了好一會兒,疼痛稍微解除,她轉眼看看自己所處的環境——寬敞的房間裏擺設很簡單,中性的色調看不太出是男性,還是女性的房間。


    這裏不是越允潔的宿舍,更不是她的住處,那這裏……是哪裏?!


    努力迴想著昨晚她昏睡前的事,她隻記得喝了不少酒,和允潔吐了不少苦水,也對允潔說了不少訓話,沒多久她似乎跟著幾個陌生男人起了爭執,然後……然後呢?


    拍拍仍然作疼的腦袋,她的臉皺成一團。


    嘖……她實在不怎麽記得接下來發生什麽事了,不過不管發生什麽事,她應該都跟允潔在一起不是嗎?但是現在……允潔人呢?


    該死的!她該不會酒後亂性,隨便跟著陌生人走吧?


    念頭才閃過,她一驚,連忙低頭一瞧,看著自己的衣服還好好穿在身上,除了淩亂一點似乎沒什麽異狀,這才放心的鬆了一大口氣。


    幸好!應該……沒發生無法挽迴的事!


    隻是……這裏到底是哪裏?


    念頭又轉了迴來,她再次掃視這個房間,最後下床,走出房間,安靜的走道沒半絲聲響,令她的眉頭微微一蹙——屋子很大,獨棟兩層樓的建築,裝潢也很簡單,看起來並沒有特意裝飾這間大屋。


    不過雖然屋子有些空蕩,但是能在倫敦這塊土地上擁有這麽一棟大房子,可見屋主應是有頭有臉的紳士富豪。


    穿這走廊,沿著樓梯走下一樓,緩步來到餐廳,看到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正背對著她悠閑看著報紙喝咖啡。


    遲疑了一下,喬飛雪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對著那道背影開口,“請問……”


    “你醒了?”喬飛雪的話還沒說完,坐在位子上的季君瑞已開口。


    “嗯。”喬飛雪輕應了一聲,隨即眉頭微微皺起——這個聲音……有點熟悉?而且這個背影也熟悉……


    伸手揉著太陽穴,喬飛雪低低哀叫一聲——老天!她是不是頭疼到完全沒有判斷能力了?


    “如果頭疼,廚櫃裏有濃茶,你自己泡著喝。”


    “可是……”


    “怎麽?”季君瑞轉身望向喬飛雪,“有問題嗎?”


    一接視到季君瑞的眼,喬飛雪的身子在瞬間一僵,臉上充滿驚訝,“是你?!”該死的!看來她頭疼到沒有判斷能力,而是真的是事實!


    眼前這男人是她打死都不可能忘記的人!


    “怎麽?看到我需要這麽驚訝嗎?”望著喬飛雪傻愣的神情,季君瑞好笑的問。


    “我當然驚訝。”喬飛雪迴應得很理所當然,“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我家,我不該在這裏的話,應該在哪裏?”


    喬飛雪怔愣著——這裏是他住的地方?轉眼又掃視了周圍環境一眼,這裏是他住的地方似乎一點都不奇怪,畢竟他家財大業大,要在倫敦市擁有這麽一棟豪華大屋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


    “我怎會在你這裏?”她提出清醒後一直存在心裏的疑問,“我明明和允潔在酒吧裏喝酒……”邊說她邊迴想著昨晚的事。


    “忘了嗎?你喝醉還跟人起爭執,把對方打傷,最後還鬧上警局。”瞧著喬飛雪一臉苦思迴想的模樣,季君瑞出聲提醒她:“後來你朋友從你的手機找到我的電話,打電話要我把你送迴你的住處,不過你這個大小姐醉得連鑰匙都不知丟到哪裏去了,我隻好先把你帶迴我家。”


    季君瑞簡單的敘述讓喬飛雪混沌的腦子逐漸運轉起來,也慢慢想起了昨晚的事。


    “想起來了嗎?”看著喬飛雪皺成一團的小臉,季君瑞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喬飛雪撇撇嘴,“那對方人呢?”她想起自己出手打人的經過,忍不住關心的問。


    姑且不論誰是誰非,她打傷人本來就不對,要是還不聞不問,就真的很惡劣了。


    “沒什麽,警方已經出麵解決了。”季君瑞淡淡的迴答,“你放心,不會吃上官司的。”


    喬飛雪輕籲一口氣——沒鬧出大事就好,不然她打傷人吃了官司就完蛋了,事情勢必會傳迴台灣到爸媽耳裏,那她在這裏念書就不是件自由、輕鬆的事了。


    發現喬飛雪鬆了一口氣,季君瑞加深了笑意,“既然害怕惹出事來,做事就不要這麽衝動。”這個小姐原來也會有害怕,緊張的時候。


    “不用你管。”喬飛雪輕哼一聲,裝出一臉不屑的樣子。


    “確實是不用我管。”微微頷首,季君瑞應得很順。


    但他的迴應卻是讓喬飛雪一愣,頓時露出沒話可接的窘樣。


    瞄著喬飛雪的反應,季君瑞輕籲一聲,“收斂一下你的衝動脾氣,免得哪天真的惹出事情,誰也救不了你。”替她找了個台階下,“剛才鍾點傭人替你做了一份早餐,過來吃吧!吃完去找你的鑰匙,我送你迴家。”


    盯著麵前還微微冒著熱起的粥品,又瞄了一眼季君瑞麵前的西式早餐,喬飛雪心裏頓時滑過一段暖流——因為她宿醉,所以他特地要鍾點傭人替她煮粥嗎?


    不論他心裏是怎麽看待她的,但是光他這分體貼、細心,就讓她的感情不自主往下陷落了。


    “怎麽?這種清粥讓你吃不下嗎?”望著喬飛雪動也不動的模樣,季君瑞忍不住問。


    “沒有。”喬飛雪拿起湯匙慢慢吃了起來。


    靜靜瞧著喬飛雪,季群瑞將目光落迴到手邊的報紙內容,但他沒發覺自己唇邊的笑意飽含著屬於他溫柔的味道。


    一陣門鈴聲響起,沒一會兒鍾點傭人走來,“少爺,老爺來了。”


    季君瑞眉一擰,爺爺跑來英國找他?!


    眼一轉,就見一個身體硬朗的人緩步由外走了過來。


    “爺爺,你怎麽跑來英國了?”季君瑞聲音平淡的問。


    “前兩天到法國分公司開了一個會議,就順道過來看看你。”季克豪的聲音中氣十足,看上去一點也沒年近七旬的蒼老樣,反而如同五十多歲的人般健康且爽朗。


    “我很好,你沒必要特意來看過。”


    “我想跟你這個寶貝孫子一起吃個飯都不行嗎?”季克豪嗬嗬一笑,“咱們祖孫倆可是很久沒見,更別說是同桌吃飯了。”


    季君瑞淡然一笑,“就隻是找我一起吃飯嗎?”他可不這麽想。


    他又不是不了解爺爺——對於那種一家同桌吃飯的和樂,爺爺可是沒什麽興趣,打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幾乎沒跟爺爺、爸爸、媽媽一起同桌吃過什麽飯,就算有,也是在公共場合的宴會上才會看到他們一家同時出現。


    “還有一個客戶的女兒。”被孫子一眼看穿心思,季克豪也不隱瞞的說了實施,“那個南盛集團,你應該有聽說過吧?”


    “那又如何?”季君瑞懶懶的應著,一雙眼瞟了一眼坐在角落靜靜低頭吃粥,卻是不發一語的喬飛雪。


    “南盛的蘇總裁有個女兒年紀跟你差不多,我見過一次,長得挺漂亮也挺乘的,她人現在也在英國……”


    “我知道,蘇雯吟。”打斷爺爺滔滔不絕的介紹,季君瑞很散漫的應著,“再過兩個月她就會轉到我們學校,這幾天學校裏都在傳她的事。”他一向對這種事沒什麽興趣,哪個國家、哪個有錢人家的小孩來學校就讀根本就不關他的事。


    不過這次他會注意的原因是這個蘇雯吟實在太高調了——人都還沒來報到,她的老爸就捐了一筆可觀的資金給學校,不僅讓學校開始規劃再蓋一棟新的教室大樓,還多增設了許多輔助金、獎學金之類的。


    據說學校因蘇雯吟的父親大方捐款,還接受要求要替蘇雯吟在學校打造一間專屬休息室,讓她在空檔沒課時,可以有個不受外人打擾的地方,讓她得到充分休息。


    “你知道雯吟呀?”季克豪笑眯了眼,“那就好辦了。到時你就跟我一起和雯吟吃個飯,你也可以多跟她說說有關學校的事……”


    “最好讓她對我產生興趣,最後能談上親事對吧?”再次打斷季克豪的話,季君瑞完全看穿爺爺的心思。


    季克豪嗬嗬笑著,“你知道就好,那個南盛的財勢雄厚,我們跟他們若能扯上關係,可是有利而無一害。”


    “所以你就開始打我的主意,要我當成利益上的武器嗎?”


    “你們年輕人見見麵,你就當是學長照顧學妹,有什麽不好的?”


    季君瑞瞄了一眼季克豪,很坦白的應著,“最好是照顧人家照顧到床上,然後來個生米煮成熟飯,皆大歡喜是吧?”


    麵對孫子這般露骨的迴應,季克豪微微一怔,反而不知該怎麽迴答了。


    “你可真會見風轉舵。”不等爺爺再開口,季君瑞冷冷一笑,又繼續說了下去,“看誰家有女兒,你都要動這種歪腦筋。”


    “誰教你當初不要飛雪?”季克豪輕哼一聲,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有錯,“不過這樣也好,人家雯吟的條件可是比飛雪更好,更何況以飛雪他們家現在的狀況……飛雪?”說到這,不經意的目光一轉,就見縮在餐桌一角低頭沒吭聲的喬飛雪,頓時到了嘴邊的話都止住了。


    聽到季克豪驚訝的叫喚,喬飛雪這才微微抬頭,“季爺爺。”擠出一絲微笑,打了一聲招唿,“好久不見了。”


    迎視著喬飛雪的笑顏,季克豪臉上的笑容有著不自然的尷尬,“你、你來找君瑞啊?”


    “她昨天在我這裏過夜。”搶住在喬飛雪答話之前,季君瑞替她迴答,“所以你認為呢?”


    聽到季君瑞這麽說,季克豪的臉色微變,“你、你們兩個……”


    “飛雪,吃飽了嗎?”沒理會季克豪臉上的錯愕表情,季君瑞揚著溫柔的笑意,起身走到喬飛雪身邊,“吃飽了,我們得趕快去學校上課了。”


    “走吧!時間來不及了。”伸手拉起喬飛雪,季君瑞臉上的溫柔不變,“要是沒吃飽,到學校我再陪你去買東西吃。”說著伸手摟著她,狀似親密的走向大門。


    “君瑞!”季克豪連忙叫住準備離去的孫子。


    “爺爺,我要趕去學校上課,沒空陪你了。”季君瑞頭也不迴的應著,“你就一切自便吧!”摟著穿好鞋的喬飛雪,快步離開了屋子。


    一走出屋子,喬飛雪連忙掙紮的離開了季君瑞的摟抱。“為什麽要說那種模棱兩可的話?”停住腳步,睨視著季君瑞。


    “你剛才應該聽得很清楚我爺爺要我做什麽事。”迎視著喬飛雪不悅的神情。


    季君瑞卻是一臉的輕鬆笑意。


    “所以呢?”睜大眼,喬飛雪有些不敢相信的問著,“你拿我當擋箭牌嗎?”


    他不是不喜歡跟她扯上一點關係嗎?但現在他卻因為不想去參加那場變相飯局,就可睜眼說謊,自顧跟她摟摟抱抱的欺騙他爺爺,讓他爺爺誤會以為他們已是一對嗎?


    季君瑞輕籲一口氣,收起唇邊的笑意,“如果要我說實話,確實如你所說,剛才我隻是拿你當擋箭牌而已。”


    “你……”季君瑞坦誠的實話讓喬飛雪肚子裏的一股火在瞬間往上冒,手一揚,她毫不猶豫的往他的臉上揮下。


    然而他的動作更快,牢牢扣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放手!”喬飛雪氣唿唿的低吼,甩開他的鉗製。


    “如果我這麽做,傷害到你的自尊或是什麽……”季君瑞端起正經神色,很認真的說:“我向你道歉。”


    他認真的道歉態度讓喬飛雪頓時愣住——他向她道歉?他是真的在向她道歉嗎?


    “我向你道歉,你有必要這麽驚訝嗎?”瞧著喬飛雪一臉怔然的神情,季君瑞微微笑了。


    她的反應還真是令他感到有一絲受傷——她居然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呆滯反應,難道他在她的心裏真有這麽糟糕嗎?


    或許就如昨晚那位趙允潔說過的——當時的他完全沒顧慮到她的心情,當眾拒絕他和她之間的婚事,真的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與隱影。


    “像你這種人,會向我道歉,確實讓人感到很驚訝!”鎮定下她訝然的心思,喬飛雪毫不保留的說出心底的想法,“你不是視我為瘟疫般的討厭且躲避嗎?既然如此,你就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可以繼續對我做這些事,讓我徹底的討厭你這個人,最好能讓我恨透你,那這輩子我們或許就不會再見,這樣對你來說豈不是更好嗎?”


    聽著喬飛雪激動的說詞,季君瑞忍不住微蹙眉,“在你心裏,我的評價似乎真的很糟糕!”他不討厭她,甚至如果真能與她做朋友,他會喜歡上她的爽直個性。


    他並不意外她對他有著某種程度的排斥,隻是這排斥超過了他的想像。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喬飛雪冷冷的反駁。


    口是心非大概就是在說她這種人——她的嘴裏雖然老是說著討厭他,但在她心裏,這分情緒卻是相反的。


    她從不否認她是喜歡他的,但是他對她的態度卻讓她很有自知之明。


    她和他是兩條平行線,永遠都不會有交集的一天,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坦承自己的感情,在他麵前再受一次被拒絕的傷害呢?


    “我隻說一次,”季君瑞刻意壓底嗓音,收起笑容,很認真的說:“我從沒討厭過你,我隻是很不喜歡長輩們為了達到自己的某種利益,硬把我們兩個扯在一起,所以之前我當眾拒絕跟你的婚事或許真的傷害到你,對於這一點,我很認真的向你致歉。”


    凝視著季君瑞認真的表情,聽著他真誠的道歉,喬飛雪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他是真的……不討厭她嗎?


    “還是不相信嗎?”瞧著喬飛雪傻愣的麵容,季君瑞歎息一聲,說得很無奈。


    或許他對她的傷害真的很大,而且又在事隔這麽久才向也道歉,她會質疑他的誠意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相不相信,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撇過臉,喬飛雪不再與他的目光相接,“反正對你來說,我的存在隻是一個麻煩和困擾。”他都說了他不喜歡跟她牽扯在一起,縱使他真的不討厭她,但是他的這分心情還是讓她感到難受。


    說穿了,他不討厭她,當然,他也沒有喜歡她,他更不想因為她的存在而約束到他的未來。


    “沒你說的這麽嚴重……”


    “不管是不是我說的這麽嚴重。”在他還沒說出更令她難受的話前,喬飛雪急忙開口打斷,“總之你就是不想跟我有牽扯,不相跟我有任何關係,所以我們最好連朋友都不是,就當同校念書的陌生人就好。”說完,她的心變得益發沉重起來。


    “用不著做到如此。”季君瑞苦笑了,她的反應及想法都太極端了。


    “反正是不是朋友並不重要。”喬飛雪一顆心緊緊揪攪著,“我隻是個被你拒絕的人,這些日子以來,你從不曾在意過我的心情,現在你爺爺已經幫你找到新的對象,你還是去跟那個蘇雯吟好好相處,不必假惺惺的說什麽在乎我的感受,這樣隻會讓我更加難受!”說完,毫不猶豫的大步離開。


    望著喬飛雪纖瘦的身影遠離,季君瑞的心情也跟著沉悶了。


    他沒追上去,因為他知道就算追了,也無法彌補他曾對她造成的傷害。


    她那微微顫抖的雙肩已很清楚的告訴他——她正在哭!她在他麵前的強勢都是她的武裝,所以她更不希望讓他看到她的脆弱的一麵吧?


    隻是……為何他的心會這般的難受?


    他是真的不想傷害到她,他甚至還希望能跟她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隻不過這似乎是他的一廂情願。


    心,沉沉的——這是第一次,他向來平靜的心受到了影響。


    抹著臉上的淚,喬飛雪快步走著,就在此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喬飛雪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一見來電顯示是國際號碼,她連忙按下通話鍵,“喂……媽咪?怎麽這個時候打來給我……”話才說到一半,電話那端母親的聲音已經是泣不成聲。


    聽著母親抽抽咽咽的訴說著,喬飛雪的臉色頓時大變,腦中思緒呈現一片空白,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著。


    心——摔跌到穀底,臉上的淚,想流也流不出來了。


    她的父親——破產了,現在不但一無所有,還背負著沉重的債務,並因重病而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裏生死未卜。


    這樣的惡耗來得太過突然,仿佛是在作惡夢般,讓喬飛雪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難道剛才季爺爺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原來……


    想到家裏的巨變,喬飛雪頓時亂了心神,她跑到路邊招了輛計程車——現在的她根本無心去管她與季君瑞的問題,她隻想立刻趕迴台灣,迴到父母親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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