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文騫給的地址,沈昱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文家的位置,到了門口這才發現,文家的位置跟自己新買的宅子居然隻隔了幾條街而已。


    心中感歎世事的奇妙,沈昱上前拍了拍門環,厚重的大門響起一陣沉聲,接著便聽裏麵傳來腳步,有人問道:“誰呀?”


    “請問文夫子在家嗎?”沈昱輕聲地問道。


    大門吱呀一聲被拉了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從裏麵探出頭來,看清外麵的沈昱時,眉間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沉聲道:“這裏是文家,你找的是哪個文夫子?”


    難道這文家還有許多個夫子不成?


    不過想想,還真的有這種可能,沈昱連忙道:“就是在王府教世子的那位文夫子。”


    “他不在。”老人臉上閃過一絲怨氣,伸手便要去關門。


    沈昱頓時一愣,連忙把門頂住,連聲道:“老丈先別關門,是有人指點我到這裏來找文夫子的。”


    “哼,到這裏來的全都是一個借口,都說文夫子不在,想找他去王府去吧。”


    老丈氣勢洶洶的樣子終於讓沈昱感覺到了一絲疑惑,自己想也不想地把手中的地址給拿了出來,連忙道:“這是文氏書坊的文掌櫃給我給的地址,他說文夫子就在家中等我。”


    “哦?”關門的動作一滯,那老人狐疑地打量一番沈昱,接過紙條掃了一眼,好奇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子沈昱。”


    “原來你就是沈昱呀,怎麽不早點報名呢,害得我差點趕錯了人。”一聽沈昱的名字,老人臉上的表情頓時多雲轉晴,哈哈地笑了兩聲,連忙拉著沈昱便進到宅子裏,自己伸手把門關好,接著無奈道:“昱哥兒不知道我家的麻煩,家中先生雖多,卻都不願意教徒弟,可是他的名聲在外,想不教哪那麽容易?不光是安陸州,就連附近的那些城市也有人把孩子往這裏送,沒辦法,隻能黑著臉往外趕了。”


    怪不得人家能開得了那麽大的書坊,原來家中全都是有學問的先生,怪不得就連王府都請文夫子去,沈昱點了點頭,跟著老者往裏走。


    當二人七拐八拐地來到一間客廳外時,沈昱遠遠地便看到文夫子坐在客廳裏,對麵似乎還坐著幾個人,自己愣了一下,連忙問道:“夫子這裏有客人,我還是先等等吧。”


    “等什麽等,夫子現在怕是巴不得你進去呢。”老人不屑地朝文夫子對麵那些人瞪了一眼,拉著沈昱便朝客廳走去,人還未至,便已經大聲喊道:“二爺,沈昱來了。”


    “哦?”正擺著公式的麵孔應付這幾個人的文順一聽沈昱來了,眼睛頓時一愣,連忙扭頭朝外看去,果然看到沈昱從外麵走進來時,自己哈哈笑道:“你呀你,怎麽走得這麽突然,也沒跟我說一聲。”


    沈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低聲道:“事出匆忙,故沒來得及向夫子告辭,望夫子原諒。”


    “要是別人,我才不會原諒,可是你嘛……這次就算了,不過要給我彈幾首新曲賠償才行。”文夫子一改在王府中刻板的形象,嘻笑之間便是多了幾分人間味。


    “能拜在夫子門下,莫說是幾首,就是幾十首也彈得。”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樣子,落在別人眼中卻成了嘲諷,對麵那富態的男子終於忍不住了,冷笑道:“剛剛文夫子不是說自己不收徒嗎?怎麽我們還沒走,你就已經變了卦?若是嫌棄我們給的銀子少,你可以隨便開價,我邢士傑絕對不會皺眉頭。”


    什麽事情怎麽一到了這些人嘴裏就變了味道,文順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麵色冷峻地扭頭看了一眼,淡淡道:“剛剛我跟邢員外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在下淡薄名利,不喜收徒,所以才不願意耽誤令郎的前途,至於沈昱嘛……乃是我早就已經看好的弟子,而且實不相瞞,他有許多長處連我都比不上,所謂師徒,不過是掛個名罷了。”


    文順這般實在的人,哪會找理由去騙人,可是偏偏他實實在在的話卻並不被對方所理解,那邢士傑忍不住冷笑道:“文夫子不想收我兒子就幹脆直說,偏偏找這麽離譜的借口,我就不信,他十三、四歲的少年,有哪裏能比得過你。”


    “既然邢員外不信,那就算了,忠伯,送客。”似乎除了麵對沈昱時文順還有些笑臉,對於別人總是擺著一張刻板的臉,剛剛送沈昱進來的老人上前,笑眯眯道:“幾位,請隨我來。”


    這麽輕易就被趕了出去,那邢士傑自然不甘心,看了文順一眼,又看了看沈昱,冷笑道:“就憑你?哪裏抵得上我家麟兒半分,真是笑話。”


    沈昱本來不想出頭,可是人家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了,沈昱哪裏忍得住,微微一笑,輕聲道:“這位邢員外,應該不是本地人氏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樣?”邢士傑巴不得沈昱來挑釁自己,自己好讓兒子煞煞他的威風,好好出一口氣。


    “難怪呢。”沈昱笑容中多了點其它意味,接著淡淡道:“剛剛文夫子也說了,我是他看好的弟子,不過說不定是他看走眼了,也許令郎比我還要強上許多,不如這樣,你可以讓令郎隨意挑選一樣與我比試,我若輸了,文夫子便收他為弟子如何?”


    天下居然還有這等好事?


    邢士傑眼睛一亮,目光連忙落到文順身上,重新確定道:“文夫子,他的話可曾當真?”


    文順點了點頭:“沈昱的話便是我的話,你可以讓令郎拿最厲害的本事跟沈昱比了。”


    有了文順這句話,邢士傑心中頓時大定,連忙轉身跟自己的兒子低聲叮囑了幾句,隻見他身後的少年邁著方步走了出來,衝沈昱一抱拳:“在下武昌府刑銳,請沈公子指教。”


    沈昱微微一笑,同樣抱拳道:“好說好說,不知邢公子打算比的是什麽呢?”


    刑銳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得意道:“剛剛聽文夫子說想聽你的琴,想必沈公子琴藝一定十分高超,莫不如就比琴吧。”


    “噗嗤!”文順一個沒忍住,頓時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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