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戰,鬱狐倚風已帶著幻影撤離迴了龍岩門,而陸十七等人亦帶著昏迷的無殤來至密林中的一處陋室,暫作安歇。


    無殤正躺在一處木榻上,偶爾夢魘一般,驚愕搖頭。


    路十七取下了他臉上的麵具,隻見他額上的魔紋正微閃著紅光,俊白的臉上已是溢滿細汗,他正要拿起白巾替他拭去麵上的冷汗。


    “這位俠士,讓我來吧。”


    陸十七頓挫著後退兩步,隻見湘沐端起一水盆走來,擰過濕巾便坐在了床榻邊上,對著陸十七視以淺淺一笑,而後便開始擦拭無殤手上的血漬。


    “你....?你們?”陸十七疑惑地合著半眸看著正為無殤擦手的湘沐,還有一旁站著的虞白。


    “在下虞白,是一名雲遊江湖的修仙散人,不久前入薑離一帶遇難,所幸被無殤公子所救,在下對無殤公子心生敬意,這才同著公子一路隨行。”說到此處,虞白停頓了半刻,而後看向湘沐接著說道。


    “這位湘沐姑娘是東海鮫人,正是她的淚晶石解了諸位身上的攝魂術,此次與我們一同結行,亦是公子之意。”


    “在下陸十七,這些皆是我的師門朋友。”陸十七微拱雙手作言,說話時還不忘看向身後眾人,與宋延之點頭示意後,繼續說道。


    “多謝湘沐姑娘與虞白公子出手相救,來日二位若是需要我陸某之地,陸某定當義不容辭。”


    “咳咳咳...”


    楚凝玉本在一旁照看昏迷的楚瑾軒,隻聽得宋延之突然嗆聲咳嗽,她速即起身,來至宋延之所坐之處,輕拍他的肩背,語氣略帶關切。


    “你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


    看著她慌亂而關切的舉動,宋延之無奈垂首淺言道,“我無事,你無需擔心,隻是胸口淤氣未散罷了,方才已打過坐,我再休息片刻便好。”


    “我給你倒水!”說著,楚凝玉便是拿過桌上的茶水,為宋延之斟倒。


    看著他接過水杯喝下後,楚凝玉環視了一下周圍之景,大哥昏迷未醒,宋延之身受重傷,無殤魔靈發作,更有一名未知名的女子躺在此處....


    與宋延之等人相遇後,此前的幕幕,與發生過的林林總總似是夢境一般,在楚凝玉腦中重疊,編織,而後銘刻在心間深處,永不會忘記。


    若他們未能相遇,或許她如今還會是福祁鎮上那位,無人敢與之四目相對的楚家大小姐,每天搗搗熱鬧,耍耍道法,便是一天,一月,甚至是一年,亦或許她最後會聽大哥所言,嫁予一位官家公子,如此,過完平淡的一生。


    慶幸的是,恰好相遇,此路她見過所未見過的仙魔,學到未曾學過的仙術,遇見能托付一生之人,想來,她再無遺憾。


    此緣分便是天注定一般,天命如此,楚凝玉忽然明白,何為世間有道不可違。


    此時的她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愁鬱,那一方之霸的楚家大小姐的囂張與野蠻不再,剩下的,隻是斂靜,與沉穩。


    從今日起,世上再無楚家大小姐,有的隻是楚凝玉。


    “不知靈兒與阿諾如今怎麽樣了?”陸十七細歎一口氣,轉身看向宋延之。


    “此人不像魔道中人,她出手相救,定不會是龍岩門的人,身穿素淨之衣,一身靈氣,想必是個仙門之士,隻是不知她到底是敵是友,劫走了靈兒與阿諾又是為何?”宋延之放下了捂胸的右手,微垂略帶倦意的睛目,淺白的雙唇輕啟。


    “那如今我們應該怎麽做?”楚凝玉來至宋延之麵前,急切問道。


    隻是眾人一度沉默,皆是垂首相望,毫無思緒。


    如此,他們皆是處於被動狀態,根本毫無方向,且無殤魔怔發作,至今未醒,宋延之更是被無殤打成重傷,還未痊愈,楚瑾軒魂識被侵,雖已服下淚晶石,可卻未有醒來之勢,重要的是,木靈兒與阿諾不知所蹤,更不知她們被何人帶走....


    此困境,前所未有,眾人一時無緒。


    “啊!”湘沐一聲叫喊,頓時打破了室內的靜默,隻見眾人皆把目光投視到湘沐身上。


    湘沐緊握了一隻小手,而手中的濕布已滑落下地。虞白靠前一看,隻見她白皙的指上正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血漬清晰可見。


    虞白連忙從身上撕下一方灰布,想要替她包裹被劃傷的手指,卻被湘沐推迴了他遞去的碎布,她抬頭挽笑。


    “虞白大哥,我無事的,隻是小傷罷了,耗一些靈力便能愈合了,你看。”


    虞白聽著她的指令,垂頭一看,果真如她所說,方才溢出鮮血了傷口正在慢慢複合,他點頭淺言,“無事就好,好端端的,你手指怎會被劃傷?”


    湘沐緊抿雙唇,並未說話,視線卻悠悠地向床榻上的男子看去。


    虞白不知,而在座的宋延之與陸十七皆是清楚,定是湘沐替無殤擦臉時,無心觸到了他額上的魔紋。


    湘沐撿起來了地上的濕巾,放進水裏仔細清洗,再拿出擰幹後,繼續淺笑道,“我無事的,無殤大哥臉上暫時擦不得,我便擦其他地方就好了。”說著,隻見她伸手便要扒開無殤的衣服。


    陸十七瞳孔一驚,虞白更是張口欲言,最後還是被陸十七及時相攔。


    “湘沐姑娘!有心了,隻是這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這般,恐怕不妥。”他一把搶過了湘沐手中的白布,微笑說道。


    “沒事的,湘沐不介意。”話畢,隻見她朝著陸十七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奪迴他從她手中搶去的濕布。


    陸十七雙目一愣,本能地便後退一步,與此同時更是將拿巾子的手靠過背後,側身躲過湘沐。


    無殤可是成親之人,而他作為靈兒的師兄,更是從小伴他一同長大,早已親如兄長一般,如今小靈兒不在,他怎能讓其他女子對無殤做出如此曖昧之舉。


    靈兒雖不在無殤身邊,但他亦不允許她人對無殤有半分覬覦之情,定不可讓無殤失了‘貞潔’才好。


    “湘沐姑娘請自重,無殤公子可是成了親的人,雖然如今靈兒師妹不在,可姑娘這般親近的行為,實屬不當,所以,還是由在下來較為合適。”


    話畢,陸十七並未給湘沐任何迴話機會便直接坐在了床榻之上,小心翼翼為無殤擦過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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