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門的守將,在城樓上,與眾兄弟喝酒。


    長夜漫漫,正常人都在家裏,守著老婆孩子,其樂融融。


    但他們這些看守城門的人,就享受不到那樣的生活。


    想要熬過這長夜,就得靠酒。


    沒有酒肉的話,他們連一個時辰也撐不下去。


    燕順帶領的是自家兄弟,彼此都很熟悉,也彼此信任,行事可事半功倍。


    城樓上的碰碗聲,清脆悅耳。


    酒香飄來,搞得燕順都有點嘴饞。


    燕順低聲道:“兄弟們手腳麻利點,很快喝酒吃肉的就是我們。”


    眾人沒有迴答,都在笑,然後跟著燕順,殺上城樓。


    殺聲驟起。


    城樓下的守衛,尚未反應過來,腦袋就被砍掉。


    城樓上的守將,和他的一幫兄弟,喝得暈乎乎的,聽到喊殺聲,紛紛伸手去『摸』武器。


    燕順率先衝上城樓,揮刀就砍。


    那些守衛,在他的刀下,就跟青菜蘿卜似的。


    殺聲很快終止。


    西城門被燕順順利拿下。


    城樓上的酒肉,還有很多,燕順下令,肉可放開吃,但酒每人隻能喝一碗,提提精神就好。


    “快看,起火了。”有人突然喊道。


    燕順扭頭看去,遠處火光滔天,不由『露』出微笑。


    應該是丁得孫得手了。


    燒掉的正是海州的一座糧倉。


    在古破虜的統領下,海州富庶幾十年,百姓過著太平的日子。


    曾經無比猖獗的倭寇,也被古破虜鎮壓下去。


    太平的日子久了,最懈怠的就是當兵的。


    古破虜雖嚴令官兵作樂,每日都保持高強度的訓練,但安穩久了,再嚴的禁令,也會被當作耳邊風。


    比如這西城門的守將,幾乎每晚都在飲酒作樂。


    若倭寇真的來襲,隻怕很容易就能攻破西城門。


    ……


    盤牧還沒到將軍府,就看到糧倉的大火。


    眾人雖然歡喜,但也感到不安。


    這麽容易就燒了糧倉,貌似有點不對勁,就像是這其實是個陰謀。


    隻是計劃已經開始,現在想再多也沒用。


    盤牧揮手道:“大家再快點。”


    穿過兩條街,就是將軍府。


    古破虜在府中時,將軍府的守備,非常恐怖。


    但古破虜一旦外出,守備又很鬆散。


    隻因古破虜別無親人,隻有一個女兒,還經常偷跑出去不在家。


    古破虜外出,府中的守衛也會跟走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能好好放鬆放鬆。


    不過今晚他們卻不敢鬆懈。


    隻因古若蘭在家。


    但古若蘭對待下人,脾氣好得出奇,經常給他們賞錢,很得下人的喜歡。


    古若蘭還在院中看著火光,就有人跑進來,稟道:“大小姐,不好了,東糧倉著火了。”


    “什麽?”


    古若蘭秀眉微蹙。


    海州雖富庶,但在近幾年,每年的收成都不好。


    比起黃金白銀,糧食無疑更重要。


    若到處都沒有糧食,就算有再多的金銀,也得餓死。


    東糧倉雖非海州城最大的糧倉,但裏麵的存糧,也夠海州百姓吃上三個月。


    這些糧食,都是以前收成好的時候積攢下來的。


    古若蘭迴過神,催道:“那趕快帶人去救火。”


    “救下不來了。”那人悲聲答道:“糧倉到處起火,火勢迅猛,都燒光了。”


    古若蘭皺眉道:“這麽說是有人故意縱火?”


    尋常百姓,江湖匪盜,都不會幹這種事。


    會幹這種事的隻有兩種人,其一就是糧倉守將。


    他們監守自盜,偷糧販糧,從中漁利。


    當上頭要用糧時,他們拿不出糧食,就會選擇放一把火,將一切都燒得幹幹淨淨。


    其二就是朝廷。


    朝廷一直想削掉古破虜的兵權,又忌憚古破虜會因此起兵造反,才遲遲沒有行動。


    這次大魏樞密使魏無忌親自來到海州,且帶著三千錦衣衛,顯然來者不善。


    想到魏無忌,古若蘭便想到了那晚的相遇。


    采花六賊那般強橫,但在麵對魏無忌時,竟是那般不堪一擊。


    當然還有跟著魏無忌的郡主禪兒。


    不過他們兩人,都和父親古破虜一起,被困在海崖洞中,生死未卜。


    古若蘭很是擔心他們。


    但今晚糧倉起火,很不對勁,她必須集中精神,應對變故。


    卻在這時,又有人奔來,急聲道:“大小姐,有賊人殺進來了。”


    古若蘭臉『色』一沉,竟有如此膽大包天的賊寇,敢殺進將軍府。


    古若蘭迴屋取出寶劍,迅疾奔向前院。


    前院中,有幾十人正在戰鬥。


    地上已有不少屍體。


    闖進府中的賊人,被護衛圍得嚴嚴實實,已成甕中之鱉。


    那夥賊人沒有蒙麵,正是盤牧一行。


    他們隻來了五十人,折損十餘人,隻剩下三十幾人,陷入苦戰。


    想靠五十人攻打將軍府,傳出去都沒人會信,隻會當他們是白癡。


    但這就是魏無忌的計劃。


    盤牧突然扔下繡春刀,喝道:“我們投降。”


    其餘人跟著扔掉武器。


    那些護衛卻不打算給他們投降的機會,一擁而上,想將他們『亂』刀分屍。


    “慢著。”古若蘭遠遠喝道。


    這群人敢來將軍府鬧事,背後一定有主謀,不能將他們斬盡殺絕,得關起來,慢慢拷問。


    看到古若蘭及時出現,盤牧長舒口氣。


    本來攻打將軍府的錦衣衛,足有兩千,但在結識古若蘭後,魏無忌臨時改變計劃,隻讓盤牧帶五十人行事。


    他們都知道魏無忌當他們是死士,攻入將軍府後,隻想著一心求死。


    但魏無忌告訴盤牧,隻要古若蘭出現,他們就不用死。


    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古若蘭快步走過來,臉上依然蒙著麵紗。


    禪兒給的『藥』很好,傷口愈合後,隻留下淺淺的傷痕,繼續敷『藥』,應該能夠除疤。


    古若蘭冷聲問道:“爾等何人?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來將軍府鬧事。”


    “大小姐,他們是錦衣衛。”有人小聲說道。


    古若蘭沒見過錦衣衛,不認識錦衣衛的官服。


    她聽後眉頭皺得更緊,問道:“你們是魏無忌的手下?”


    “錦衣衛百戶盤牧,見過大小姐。”盤牧抱拳行禮。


    古若蘭冷笑道:“魏無忌這是想要海州。”


    盤牧沒有說話。


    古若蘭又道:“將他們打入大牢,本姑娘要親自審問。”


    那群護衛立即動手,將所有人捆綁結實,押往海州大牢。


    古若蘭跟在後麵,將寶劍攥得很緊。


    她知道糧倉起火,肯定也是魏無忌派人幹的,所以必須得抓緊審問,盡快知道他們的全部計劃。


    這個魏無忌,被困後生死不知,居然還想著要獨霸海州城,簡直可惡。


    若能再見,古若蘭一定要親自宰了他。


    隻是想到魏無忌的武功,她就有點信心不足。


    所以最好是魏無忌死在海崖洞『穴』中。


    當然,父親大人一定要活著出來。


    禪兒也要活著出來。


    古若蘭『亂』七八糟的想著,發現自己的心,竟如『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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