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很高,如同出鞘的利劍,直插雲霄。山頂上,一名男子猶如標槍一般,神情惘然的站在那裏,時而幸福的傻笑,時而又悲傷的握緊拳頭。在其身前,一座新堆的墳墓格外紮眼,新墳沒有特別的修飾,甚至連墓碑都沒有。


    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帶著大哥骨灰落葉歸根的譚金鍾。


    曾經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劃過心頭,譚金鍾想的很仔細也很入迷,記憶裏不管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事情,隻要有大哥的身影,都會被他從腦海裏挖掘出來,細細的摩挲迴想,隨著記憶的腳步,臉上神情也是極度豐富的快速跳轉著。


    譚金鍾是個孤兒,從小與大哥譚正龍相依為命,由於家庭原因,自幼便受盡了同齡人的白眼和欺辱。尤其是向來惜字如金的性格,看起來雖然很酷,但同樣也成為了同齡人欺負他的不二理由。


    天生的陽光麵孔,加上酷酷的性格,譚金鍾從小就理所當然成為了異性眼中驕傲的王子,這又如何能被同齡人中要強的其他男生接受?由於沒有家庭的庇護,別人對他和大哥的欺負,也漸漸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沉默寡言的性格在叛逆的年輕人眼裏無疑是裝逼,可是自幼不喜多言的譚金鍾卻從沒想過解釋,也懶得浪費口舌與他人解釋,甚至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此,在羨慕嫉妒恨的情緒下,同齡人更是經常對他拳腳相向。畢竟,除了比他略長幾歲的哥哥會替他出頭外,欺負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


    但惜字如金終究隻是一種性格,不是本性。飽受欺淩的譚金鍾雖不善表達,但心裏卻仿佛明鏡一般,以後一定要變強,隻有這樣別人才不會,也不敢隨意欺辱自己。因此,在很小的時候,譚金鍾就堅持天天跟大哥一起鍛煉身體,稍大點後,又在同村老人手裏學習了不少強身健體的古武術。


    為了少挨打,譚金鍾學的很仔細也很刻苦,尤其是長大後大哥入伍從了軍,最後的保護傘都消失不見,譚金鍾隻能更加的努力鍛煉,在殘酷的現實麵前,他必須得為自己支起一片天空。不過可喜的是,長年累月的挨打和鍛煉,使得譚金鍾的體製竟然變得出奇的好,受傷後的自我恢複能力更是讓人咂舌稱奇。


    直到去年,譚正龍迴家閑暇時與弟弟笑言比劃比劃,卻哪想譚金鍾竟一口應允了下來,而比劃結果更是讓譚正龍瞠目結舌,從未接受過正規訓練的弟弟竟然屢屢逼得自己狼狽不堪,最後自己還是憑借強勢的第三套軍體拳才勉強獲勝。


    對於這難以接受的比劃結果,譚正龍思索了良久。別人看起來可能還沒什麽,頂多就是笑笑自己這四五年的兵白當了,可譚正龍心裏卻跟明鏡一般,自己進入特種部隊已經快三年了,加上始終孜孜不倦的刻苦訓練,不管是體能還是格鬥技巧,都足以在軍隊裏自傲了。


    可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弟弟竟然能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不得不說,從軍後自己真的有點忽視他了。


    作為一名軍人,譚正龍意識到也許隻有軍隊,才能更適合譚金鍾以後的發展。因為那裏不僅強者雲集,訓練手段和方法也很係統,一想到這,譚正龍不禁笑了,笑的很開心。


    從小就渴望著變強,這麽多年下來,也漸漸變成了譚金鍾的人生信條。聽了大哥的建議之後,更是開心的滿口答應下來,由於大哥常說身為男人就當做最強的自己,譚金鍾最後更是選擇了訓練量異常大的邊防野戰徒步步兵連。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就變得物是人非,自己依然還是那個始終自強不息的自己,可大哥卻意外的化成了塵土,這輩子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一想到這,兩行濁淚順著譚金鍾的眼角無聲滑落,仿若起了風的潮汐,洶湧而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皆因未到傷心處。忽然間,譚金鍾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向來不喜多言的他嘴裏更是模糊不清的在不斷說著什麽,委屈的像個孩子,再沒有半點平時的堅強,宛如一隻受傷的野狼,瞪著血紅的雙眼,在那裏無奈的嗚咽著。


    譚正龍到底有多強,做為弟弟的譚金鍾自然再清楚不過,尤其是進入邊防野戰部隊接受了係統的訓練過後,對大哥的個人實力有了更進一步的深刻了解,他不僅是名副其實的特種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說是實力金字塔最頂端的存在,但就算一般特種軍人都絕對難以望其項背。


    正因如此,譚金鍾一直想不明白,即使強悍如大哥他們,可為何最終還是含恨收場,尤其是整個特種作戰小隊的集體殉國,更加難以讓人置信。事情真相撲朔迷離,使得譚金鍾很是焦躁不安。


    秋風起,天意涼,人心更涼。樹冠被迫發出窸窣的淺響,仿若一曲天然的催淚離殤。


    太陽東升西落,一轉眼就過了兩天,譚金鍾拖著疲憊的身軀又迴到了營地。殘陽似血,將他的身影拉的老長,猶如他對大哥的思念,一直延伸到很遠很遠。


    悲傷可以緬懷,但生活還得繼續。恍然間,譚金鍾悲哀的發現,除了這綿綿大山裏的營地,自己竟然無處可去。


    迴到宿舍,隊友們還在基地訓練,房間裏空無一人,譚金鍾也並不怎麽在意,合衣躺到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咚咚。”房門被敲響,譚金鍾側頭,發現一男子抱著些許東西走了進來,是連長的警衛員。


    “節哀順變。這些是你大哥生前留下的東西,和任務時隨身攜帶的一些私人物品,你留著做個紀念吧。”輕輕拍了拍譚金鍾的肩膀,警衛員將東西交到了他手裏。


    “謝謝。”譚金鍾看著手裏仿若千鈞的東西,虎目微紅,鼻子又有點發酸。並不是他不夠堅強,而是失去的人對他而言太過重要,在這難能可貴的親情麵前,所有的堅強都可以完全忽略不計。


    東西不多,除了一些簡單的日常用品外,就隻剩一套特種大隊的專屬軍裝,還有一把sog-65式陸軍匕,外加一本黑色的記事本。


    軍匕譚金鍾並不陌生,那是大哥剛入特種大隊時,立了一個個人二等功,上級給予的私人獎勵,為此自己還替他興奮了好長一段時間。那是一份個人榮譽,也是對大哥成績的一種肯定,隻不過如今物是人非,徒留自己睹物思人。


    細細摩挲著手裏的軍匕,上麵依稀還殘留有大哥的體溫,譚金鍾很是陶醉。視線又轉移到黑色記事本上,這東西自己同樣也不陌生,也可以說是大哥隨身攜帶的私人物品,曾經自己好幾次看見他在上麵寫寫畫畫,他還說那是他的世界。


    還不待譚金鍾翻開記事本,警衛員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有一件事得和你說一下,接到上級命令,有倭國特工企圖橫跨長白大山脈出境,讓我們最近加強警惕巡邏。不過考慮到你的個人情況,連長近段時間沒打算把你排進巡邏隊伍。”


    “憑什麽取消我巡邏的資格?我沒事。”聽聞警衛員的話,譚金鍾不由得停下了翻開記事本的動作,他現在雖然很難過,但也不想被人誤認為自己已被現實擊垮。


    譚金鍾也知道很多事情並不是警衛員能決定得了的,於是,除了那把陸軍匕,譚金鍾將大哥的遺物統統收好後,直接向連長辦公室走去。


    連長辦公室裏,秦林濤有些意外的看著突如其來的譚金鍾,自己好心讓他休息一段時間,不用參加這次邊境緊急巡邏,可他倒好還偏偏跑來說要參加。都提醒他這次緊急巡邏是紅色任務,有可能會與倭國特工相遇並死戰,可他還是固執的要參加任務。


    不讓譚金鍾參加此次的任務,並不是秦林濤擔心他實力不夠,而是害怕以他現在的狀態參加任務,若萬一真的遇上敵人,極其容易發生意外。


    在秦林濤心裏譚金鍾很強,不管是體能格鬥,還是現代化槍械操作,他都有著令人驚歎的天賦,尤其是關於格鬥,他的出手很是快、準、狠,讓人很難相信他隻是個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而且戰鬥經驗也超乎常人想象的豐富,許多招式雖然很不入流,但絕對讓人防不勝防。不得不說,若培養得當,無疑是一棵難得的好苗子。


    “你覺得你現在的狀態適合參加任務嗎?”秦林濤當即瞳孔一縮,宛如實質般的殺氣頓時爆炸開來,向著門口處的譚金鍾暴湧而去。他也並沒有別的意思,僅僅隻是想敲醒因為大哥殉國,而陷入迷茫中的譚金鍾而已。


    麵對突如其來的強烈殺氣,譚金鍾不禁一陣頭皮發麻,感覺自己似乎被一頭兇戾的猛虎盯住了一般,他不知道連長為什麽突然會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殺氣。但倔性子一上來,眼神當即眯成了危險的鋒芒狀,整個人如同伺機而動的獵豹,毫不退讓的迎上了秦林濤的眼神。


    感覺到譚金鍾非但沒有被自己強硬的氣勢驚醒,反而變得更加暴戾起來,秦林濤不由得心中一陣苦澀,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他的執拗。如果自己再強行施壓,難免會給正在成長中的他留下陰影,這也絕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房間裏,一人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被殘酷的現實打倒,是鐵了心毫不退讓;另一人基於對手下士兵的安危著想也不願輕易鬆口,二人的針鋒相對立時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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