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展到一半的時候,眸色被搖曳的華燈映得有些溫溫的清淺突然站了起來。


    這突兀的動靜自然引得正在興致上的林二爺和許大人一愣怔,便是推開了黏在身邊兒的美人兒。


    林二爺抬手讓管家先請了展玉的人下去,和也是一頭霧水的許大人對視了一眼,這才開口問道:“宗主,你這是……”


    清淺麵色冷的駭人,沉寂了好一陣兒,才沉沉開口:“阿紫出事兒了。”


    於威先是反應過來,一下子從坐榻上站了起來,牽的他麵前的木案都是晃了晃,焦色朝著清淺促聲道:“師叔,你怎麽知道的。”


    清淺眉頭擰了起來,眸光極其不悅的落在了林二爺身上。


    林二爺心中一凜,冷汗須臾便是布滿了額角,咽了口吐沫,才穩著發顫的聲音小聲問道:“宗主,小兒他……”


    清淺沒聽他說完,緩步從正廳中走過的時候,隻用餘光瞟了他一眼,聲音清清冷冷:“林七公子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子,你身為父親難道也不查嗎?”


    這話兒說的含糊。


    清淺的背影轉身消失在門外頭的時候,林二爺才失聲吼道:“宗主,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煜兒他怎麽可能不是我的親子。”


    這話兒問的也不錯,隻是他理解的方向錯了。


    許大人在一旁冷豔瞧著,心中也是多少有些不忿清淺的傲慢,停了停才緩步朝著被刺激的不輕的林二爺走了過去:“林家主。”


    林二爺目光有些呆滯,頓了下才緩緩的抬眼去看。


    許大人看他這般,便是籲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許是你理解錯了,清淺宗主的話定然不會是這種意思的。事關緊大,咱們還是跟上去看看吧。”


    林二爺微微愣怔了會兒,在管家的攙扶下頭歎聲點了點頭。


    兩人一行。便是跟著清淺的步子出了門。


    此刻玉茗城中正是熱鬧的很,清淺站在二樓露天的廊上。手中的一根朱紅色的絲線正緊緊的纏在小指之間。


    跟上來的靈珂在他身後頓住步子,穩了穩氣息才開口問道:“師叔,你怎麽了?”


    良久,才聽到清淺答道:“她與林七公子走的時候可還說過什麽?”


    此時,易淩天和於威也是跟了上來,見清淺正在問話,便是主動安靜的等在了一遍兒。


    靈珂被清淺問的心中難受,但是還是穩聲答道:“沒說什麽特別的話。隻是說三年未曾下山,怕隨著師叔一起會沉悶,又不敢與您直說,所以才央了我。”


    靈珂的話兒說完,並沒有得到清淺的迴應。


    前頭倚著木欄杆的玉白長衫的男子沉寂了良久,才收斂了神色緩緩的扭身過來。


    “淩天,上次林七公子與你們一道,可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易淩天緩步朝前,站正身子穩聲答道:“除了對阿紫熱情些外,倒是也不失規矩。但從那次看,弟子看不出什麽異常。”


    清淺點頭,隨即輕聲道:“也是。連我都是沒有察覺到他竟然是……。”


    他歎的輕聲,旁人也是沒有聽個清楚。


    “罷了,靈珂、淩天,迴去收拾一下,隨我進山吧。”


    “進山?”靈珂先是一愣,隨即便是訝聲重複道,可是後頭勸阻的話兒還沒有說出口,便是被跟上來正正聽見的林二爺搶先了一步。


    “宗主,不可!”


    清淺抬眸。對上林二爺的眸子,輕聲問道:“若我告訴你。林七公子此刻正在那發現‘彌璽鬼玉’的地底石室中,你還覺得我去得。去不得?”


    本就被刺激的不淺的林二爺這迴算是徹底的站不穩了。


    好在身後的管家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這才幫他穩住了身子。


    林家家大丁旺,但是林二爺一脈卻是多女少子的,雖說林七隨性了些,但是卻不妨礙他成為林二爺心尖尖上的人。


    深唿吸了幾口氣,林二爺正是要說。


    外頭一個青衣小廝便是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由著跑的太急,身子一個不穩,便是連摔帶爬的撲在了林二爺麵前的地板上頭。


    管家一看竟是自家府中的小廝,登時便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嗬斥一句:“好沒規矩,也不怕驚著客人。”


    那小廝也不顧疼,迅速的便是爬了起來跪好,這才顫著聲音說道:“大爺他……他……去了。”


    小廝的話一落,管家先是一愣,隨即便是扭頭去看林二爺,林二爺大約是一下子心口的氣兒提不上來,竟然是紫了臉色的昏厥了過去。


    管家失聲候著,外頭候著的人都是衝了進來。


    一團人忙做一起,熱鬧的厲害。


    清淺心中本就是強穩著的,如今聽著耳邊的吵吵聲,神色便是陰沉了下來。


    易淩天在一旁看著,頓了下,便是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沒一會兒,裏頭的喧嚷聲便是漸漸的小了,慌裏慌張的人們也是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最終易淩天的聲音便是從人群中傳了出來:“醒了。”


    林二爺一醒,一雙意氣風發的眸子好似蒼老了不少。


    他靠著管家,靜靜的坐了好一陣子,這才勾手招唿了那還跪著的小廝問道:“大哥他走的可安詳?”


    小廝本就被這動靜嚇得不輕,如今好不易見林二爺醒了,自己要說的話怕是又要刺激了他,所以便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了。


    林二爺一看,先是一愣,隨即竟然是淒慘的笑了出來:“自作孽啊,自作孽啊!”


    笑完,便是猛然起身,推開了圍在自己麵前的一眾人,一下子撲到清淺的腳邊兒跪了下來:“宗主,求求你救救煜兒,求求你……”


    他的話兒還沒有說完,便是被清淺點在額間的手指給阻住了。


    肉眼可見的淡白色真氣順著清淺的指尖緩緩的湧進林二爺的額間,須臾,林二爺的表情便是平靜了下來,那雙已經喪失了理智的眸子便是緩緩的闔上了。


    管家一看,慌忙接住了朝後倒下的林二爺,眸色不解的抬眼看向了清淺。


    清淺已經背身過去,到底易淩天在一旁開口說道:“師叔已經穩住了他的心神,你趕忙抬他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管家聽了,眸中臉上都是喜色,隨即便是頷首下來,激動的朝著清淺的背影到了好幾聲的謝,這才喚人進來抬著昏睡過去的林二爺沿著廊子走遠了。


    等到林家的人走完,許大人便是輕腳湊了上來,輕咳一聲,才開口問道:“宗主真的要今晚上山?”


    清淺微微側首,餘光掃了眼和自己說話的人之後,才點了點頭。


    “那本官派上……”


    話兒沒有說完,便是被清淺抬手阻住了,“不必。”


    許大人是玉茗的父母官,平日裏頭連林氏的家主對自己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他雖然理智上知道清淺對自己這樣已經算是抬舉了,但是這落差還是讓他心中不爽快了起來。


    一想自己本就不想趟這趟渾水,這可是賠命的大事兒,自己自然是能躲則躲了,竟然他這麽傲慢,那便是讓他去折騰吧,自己今晚上還要好好的睡上一覺呢。


    這麽一想,許大人便是壓住了心中的不爽快,笑著朝著清淺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告辭了,若是宗主有何需要,隻需派人去衙裏頭說一聲,本官自己竭盡所能,為宗主分憂。”


    許大人一席大義淩然的官話兒說完,一會兒才聽到了清淺的‘恩’聲。


    心中罵了一句,便是掛著笑領著下屬告辭了。


    兩撥人都是走了,露天的平台上頭便是隻餘下了清水上的幾個人。


    靈珂猶豫了下,才開口勸道:“師叔,如今煉羽師兄和鳳卿師妹都還未曾歸來,若是此刻進山,怕是不穩妥啊。”


    靈珂的話兒落,還沒等到清淺說話,便是被一旁的於威憤怒的搶了先,“師姐,若是照你這般說了,阿紫的安危便是不用管了嗎?”


    靈珂對阿紫的所作所為,於威自然瞧得清楚,但是平日裏頭這樣的事兒,自己也是不方便多說。


    可是如今都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靈珂竟然還落井下石,難免便是激起了於威的怒氣。


    靈珂不喜阿紫,自然也是看不慣於威,如今被一個小師弟大聲的嗬斥,靈珂自然心中也不快,冷言冷語道:“先不說是阿紫自己貪玩,跟著林七公子出去的,隻說茲事體大,難道不顧全局,不顧師命,單單為了阿紫便是要貿貿然的入山嗎?”


    於威一聽更是惱氣,當下便是反駁道,“你身為師姐,為何不攔住阿紫,讓她謹守門規呢?還是說……師姐你放她離開,是另有私心……”


    被於威一語道破心思,靈珂再冷淡,這會兒也是有些惱羞成怒了。


    清淺站在前頭,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身側兩人的爭吵,此刻他心中盡是疑惑:她到底為何要獨自出去,鬼王殿的附身有為何要費盡心思的抓走她,難不成真如自己初見她一般的感覺,她的身後真的又一個驚天的秘密不成。


    與此同時,在清水之上的梓月也是通過那串寄放了自己心神的魚骨手鏈感受到了阿紫的危機,立即便是起身,喚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榮明朝著清水殿飛奔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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