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墨站在橋頭等白曦歸來,但是遠遠走迴來的人兒卻是好似丟了魂一般。


    “淨白。”


    他心中焦急,出口便是喚了他的舊稱,而且還恍然不知。


    白曦抬眸,對上淨墨的眸子。


    眸色暗淡,隻是淺淺說了句‘哥哥,我還有事,先迴去了’就作罷了。


    留的淨墨一人依著橋欄,盯著他的背影淺淺歎息。


    白曦慌神兒的走著,步子邁的及其沉重。


    那些話……自己到底該不該和紫夭說呢?


    步子頓住,遠遠的瞧見院子裏頭躺在搖椅上的人兒,樺漫正坐在一側端著瓷白玉碗哄她吃藥。


    她好似又迴到了九重天上的葡萄,心性小又嬌。


    唇角不自覺的勾上笑意。


    然而腦海中的畫麵卻是生生的僵住了他蔓延的笑意。


    繁樹之下,胡子花白的流光雙手在身前交疊,屈著身子懇切的說道:“白曦,此番話,到底說與不說全在於你,但是,後頭的歲月裏頭,若是能瞞住紫夭也罷,若是瞞不住,後果,便是你我不能承受的。”


    嗤笑一聲,心中暗歎,這老頭,最末了還是威脅了自己。


    端著藥的樺漫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扭頭朝著遠處白曦躲著的方向看了過來。


    紫夭也是順著他的動作看了過去。


    遠遠的就瞧見了熟悉的身影。


    勾手招唿,“狐狸哥哥。”


    她眸子彎彎,勾出一汪嬌美的笑意。


    難得看見她這樣了,白曦換上笑意,拳頭不覺的攥了攥,然後輕不走了過去。


    “嘖嘖。”白曦挑眉戲謔,“都是一百多歲的人兒了,還讓樺漫哄你喝藥,也不知羞。”


    紫夭麵上染上緋紅,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毫不示弱的反擊道:“還敢說,也不知道是誰躲在暗處窺探。”


    樺漫看著兩人鬥嘴,也是忍不住勾起了笑意。


    三人一齊,竟是有種恍惚在九重天上仙湖居小院裏頭的感覺。


    但是歲月匆匆,到底是帶走了許多些的東西。


    紫夭也是察覺到了這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就把心中的一個疑問問出了口:“樺漫,若是墨軒是你,那真正的墨軒去哪了?”


    白曦一愣,也是看向樺漫,想著也是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


    樺漫輕笑,坐正身子說道:“紫夭覺得呢?”


    微微搖頭,沒敢說出心中的想法:墨軒被他殺死了。


    樺漫知道他倆怕是都是這樣想的,若是按照他的性子,定然不想解釋些什麽,可麵前的兩人都是值得解釋的兩人。


    微歎口氣,那雙酒色的眸子竟是勾上了淡淡的悲傷。


    “墨軒性子不羈,喜好遊山玩水,我便是在那時候遇上他的……”


    前塵往事,說起來到底是讓人不由傷感。


    紫夭仔細聽著,才知道原是墨軒也有上古血脈,便是被貪人所害,臨死之前求了樺漫,務必要年年化作他的模樣去拜見家中的父君和族人。


    那年正值點仙大會,樺漫便是索性化作墨軒借此進了九重天之上。


    便是有了後來的故事。


    一席話落,到底是讓氣氛冷淒了起來。


    紫夭見白曦眸中染痛,便知道他到底是念及小時候和墨軒的兄弟情義。


    柔聲安慰:“狐狸哥哥,墨軒哥哥性子本就是隨性的,如今倒也好,化作了天地間最原始的靈氣,四處飄散,難得自由。”


    白曦吐了口氣,揉了揉額角自嘲道:“重活了一世,竟然是變得傷春緬懷了。”


    已經是過往事兒了,再去揪著不放就是愚鈍了。


    樺漫有意的換了話題,提及了紫夭腹中的孩子,嬉笑道:“還不知道要起個什麽名字呢?”


    紫夭嗔笑:“還不知男女,如何起得了名字。”


    白曦也是在一旁逗笑了一番。


    因為心中藏著事兒,便是說了一陣,就欲離去。


    見了白曦走遠,紫夭拉了樺漫的袖子說道:“我總覺得他好似心中有事兒。”


    樺漫擺手讓人撤了藥碗,換上了人族的點心果子。


    端了一小碟遞到紫夭的麵前,才開口說道:“你這般關心他,為夫可是要吃醋了。”


    紫夭瞪他,撚了一塊糕點送到了嘴中。


    樺漫擱下碟子,招唿人來她身邊仔細照顧著,才起身說道:“我去看看吧,省得你揪心。”


    紫夭一笑,擺手轟他走了。


    樺漫神識散開,便是很快找到了白曦。


    他正是躲在高亭裏頭,倚著欄杆愣神。


    樺漫走到他身側的時候,他才好似恍然覺察,神色染著慌亂,“你怎麽來了。”


    樺漫挨著他也是斜倚在欄杆上,微歎道:“她擔心你,讓我來瞧瞧。”


    白曦一愣,柔笑道:“竟是被看出來了。”


    “你見了流光仙君?”


    沒想到樺漫會如此直白,也是他是魔族魔君,自己在淨橋邊兒的做的事兒自然逃不過他的眼。


    白曦沉吟了一陣,才應了一聲。


    “我猜,你心中有事兒,也是為著這個吧。”


    又是一聲長歎,白曦猶豫了有一陣子,才定了主意。


    “這些話,我還是與你說罷,如今她是你的妻子,到底還是你來拿主意是最合適不過的。”


    樺漫心中一凜,袖下的拳頭便是攥緊了起來。


    到底還是不能就此結束了。


    白曦的一席話兒落的時候,樺漫隻覺得心中無力的很,像是最重要的東西在心底一絲一絲的抽離一樣。


    又痛又空。


    白曦知道他難受,嘴張開合上,卻也是沒有挑出一句合適的的話兒來安慰他。


    高亭上風大,揚起了他衣襟。


    那一刻,白曦覺得麵前的人無比的脆弱,好似要隨著這陣風飛到不知名的遠處。


    忍不住說了一句:“其實,若你不想說,我也幫你瞞著,她若是一直在你身邊,到底是沒機會知道這些的。”


    樺漫扭頭,一抹苦笑勾上唇角:“你為何要幫我瞞她?”


    白曦微微搖頭:“也不算的幫你,其實我覺得他倆之間糾纏到此已然是夠了,我想讓她跟著你過安生的日子。”


    樺漫輕笑,緊緊的攥住麵前的欄杆,大風將他的話帶的輕小,但是還是清晰的落在了白曦的耳中,“可是瞞著她,你會心安嗎?”


    風勢變大,白曦最終也是沒有迴答樺漫最後問出的這句話。


    是啊,不知?就不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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