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接連幾次激烈的碰撞。


    青木劍亦是不負木原所望,幾次交鋒之後就在巨蛇怪物頭顱上劃開了四五道口子。


    隻不過,


    並沒有木原以往對陣鮮活妖獸時得來的收獲。


    蛇鱗被斬得稀碎,裏頭卻綻不開半點血花。


    死物!


    經曆了至少千年的腐化,巨流上人得到的元嬰蛇怪身軀早已經是一具腐屍,身上的靈韻消散殆盡,隻餘下一具空有硬度的腐屍。


    “道友莫要自誤!”


    巨流上人厲聲喝道。


    木原不為所動,隻是驅使著青木劍在蛇怪身上前突後進,希冀於找到其身上的薄弱之處,而後一舉殺之。


    此刻,


    麵對巨流上人,木原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對待人族同道的心態。


    而是以對待外族的態度,異眼視之。


    他覺得自己有義務也有責任替巨流上人解脫,離開這具腐朽而又汙濁的異類身軀,重新以一個人的身份光榮死去。


    這種心態,


    不僅是木原前身的影響,更是木原自己潛移默化間生出的一種思緒。


    思索間,


    巨蛇怪物血口大開,


    滋啦滋啦的彩鱗小蛇從它的腹中爬了出來。


    木原一手禦使真氣控製青木劍揮砍大蛇的身軀,另一隻手則騰出空來燃燒著一張又一張二階符籙。


    彩鱗蛇群本身並不算厲害,但架不住數量實在太多,木原清理起來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而且,


    清理蛇群的同時,他還得分心對付巨流上人占據的大蛇身軀。


    情況對於木原來說並不算樂觀。


    好在,


    前身留下的儲物袋空間足夠大,裏麵放置的符籙儲備足夠多,木原不至於抽調丹田過多真氣來清理地上湧出的蛇群,以至於還能勉強維持一種勢均力敵的局麵。


    這時候,


    巨流上人再次開口:“銀杉道友,可曾瞧見貧道的厲害?這元嬰蛇身雖說已是腐敗不看,但其厲害卻遠不是我等金丹期修士所能抗衡。


    道友不若就應了我罷!


    貧道與你共享此元嬰蛇身如何?”


    似乎是篤定木原就這麽點實力,巨流上人言語間頗為自信。


    這話不說還好,


    一說木原總算摸透了對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


    修真界也是一樣。


    有什麽樣的老祖,就有什麽樣的徒子徒孫。


    巨流堡一行修士的德行,木原先前已然領教過了。


    為了駕馭接近金丹期實力的兇鼇,幾個師兄弟一通亂搞,竟然想出了三人齊上的法子。


    巨流上人也是如此。


    不過對方打得主意卻是想要吞噬掉木原的神識。


    要知道巨流上人在外的死訊已經傳了上百年,對方占據這具蛇身的時間少說也有百年。


    早就將其打磨成了自己的牢固地盤,木原要是信了他的鬼話,一並奪舍這具元嬰蛇身之後,焉能還有活路?


    想必,對方和他的幾個倒黴徒孫一樣。


    也是強行占據元嬰蛇怪不成,靈魂強度以及神識並不足以完全駕馭元嬰蛇身正常行動,故而隻能乖乖困守遺跡底下百餘年。


    理順了這些線索,木原瞬間豁然開朗。


    他先是收迴青木劍,而後旋即後撤數丈距離。


    朝著蛇怪頭顱俯身一躬,說道:“道友實力高強,貧道非是敵手,自此遠離不複再往。”


    言外之意,


    就是告訴巨流上人,自己打不過你,想要直接跑路了!


    這下子,


    巨流上人反倒先急了。


    他辛辛苦苦和對方聊這聊那的,還不是為了烘托出一種自己很厲害,對方跑不掉隻能死戰的印象。


    同時,他也是為了轉移木原的注意力,好讓他發現不了自己如今的底細。


    但他萬萬不曾想到,相同的把戲他家的不肖子孫早就在木原眼前秀過一遭,木原可不是吃了虧不長記性的脾氣。


    一對碧綠色的蛇瞳與木原雙目相對。


    良久,


    巨流上人服軟了。


    說道:“道友不是想要離開此地的法子?”


    木原點頭。


    對方直接爽快道:“此事簡單,道友若想出去,我便使勁渾身解數將魂歸台死死纏住,待到道友遠離再將其撤開便可。”


    木原欣喜,


    他也知道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當即,木原也讓了一步。


    說道:“巨流道友高義,若有小道力所能及之事,還請直說。”


    “並非難事。”巨流上人同樣欣喜,“隻需要道友日後邀上四五好友來此地尋寶,到時候貧道隻需要他們的魂兒,其他的寶貝都歸道友一人所有。”


    木原心想:“事情倒是不難,隻是萬一到時候卸磨殺驢,我又該如何?”


    不過,


    他轉念一想,若是不答應對方,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能夠離開這處彩鱗靈島。


    權衡了片刻,


    木原義正言辭道:“貧道並非嗜殺之人,旁人與我無冤無仇,我又豈能無緣無故誆他來此送死!”


    轟隆——


    蛇尾重錘地麵。


    顯然,巨流上人聽了木原的話頗為不滿。


    但,木原下一句話又是峰迴路轉,說道:“巨流道友也是為我著想,若是他日貧道遇見麻煩,自可以引敵過來道友島上,還望道友到時候能助我解難。”


    巨流上人一聽登時又是換了一副態度。


    頗為肯定道:“也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若道友真是平白邀了他人來我島上,旁人說不定就是瞻前顧後不敢深入到我這兒。


    反倒是道友的法子,倒是比我想的周到。


    銀杉道友盡管放心,隻要不是元嬰期的前輩,你盡管往我這兒引來,勿論多少,巨流我一概替你擋下。”


    巨流上人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


    若有旁人不知緣由,說不定就認得巨流此人是位帶頭大哥轉世,端得是急人所難的性子。


    事情變化得很快。


    木原與巨流上人的見麵從一開始的互相提防,再到險些火並,結果竟然是出人意料地達成了雙方和解。


    甚至於想出了一個雙贏的辦法。


    木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急智,以及感謝前世九年製義務教育的栽培,讓他不至於成為一個隻知道衝衝衝的莽夫。


    當然,


    人與人的信任,從來不是靠嘴上說說而已。


    前世有合同,修真界也有道誓一說。


    木原與巨流上人立下的是道心誓言,誓言規定:


    甲方木原在百年之內,無論是通過什麽辦法,必須得給乙方巨流上人弄來至少三個金丹修士。


    乙方巨流上人不得通過任何手段危害到甲方木原的性命,同時在道誓完成後的十年之內,必須保證對方的安全,且不能限製人身自由。


    若有違背,


    木原道心破碎,終生不得有寸進。


    巨流上人則是蛇身潰爛,神識崩潰,無有生機。


    道誓一立下,


    兩人和和氣氣,瞬間又成了相交多年的陳年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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