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貝內特先生預料的那樣,斯派洛小姐果然一點也不介意隔壁房間從清早就開始的小小騷擾。實際上經過幾天的觀察,縱然是年輕的女士們也不難發現斯派洛小姐的心情非常好,以致於可以對很多事情都大方寬容一些,可以一笑了之了。


    “蘇,你是否覺得她正在等待什麽?”


    瑪麗端起茶杯,假裝正在留神膝蓋上詩集,實際上卻偷偷在觀察窗邊沉思的斯派洛小姐。


    “哦?我瞧瞧。”蘇順著瑪麗的角度隨意的瞟了眼,正巧看到斯派洛小姐不知道想起什麽而自得的笑起來的樣子,於是根據這幾日所見所聞,蘇也很快有了定論,“你看得不錯,不過可以更加準確些。按我的話說,這位小姐恐怕是思春了。”


    “……”


    “而且我有八成的把握,她現在思念的人是我們都認識的。”


    “布雷恩先生?”


    “除了他,還能有誰。”


    聽蘇這麽料定,瑪麗顧不得避忌,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那位小姐好一番。等她迴想起布雷恩先生迴到軍營的時候,那位小姐有多麽的依依不舍,而收到仆人放在盤子裏送來的信的時候又是多麽溢於言表的表現出快樂,瑪麗也無比肯定的確認了這一點。


    “你覺得這是因為恩情而引起的愛慕嗎?布雷恩先生無私地奮不顧身的搭救孤女,光是這一點就充滿了紳士精神,足以叫人敬佩,說不定可以激發年輕女士以往意識不到的感情。”


    “也許是這樣吧。”蘇笑了下,隻是這麽簡短的語焉不詳的迴答也讓瑪麗敏銳的察覺到到端倪了。


    “……你幹嘛這麽笑。”瑪麗摸摸翹起的嘴角,再摸摸挑起的眉毛,“這種笑法讓人感到很奇怪。


    好像得意洋洋發現了對方的可笑之處,又端著架子不肯坦白告訴對方。”


    “你說的沒錯,不過我暗自嘲笑的對象自然不會是你。我隻是想起了以前看過的某個故事。兩相印證之後,我發現了故事中的女主角和斯派洛小姐的共同之處。你可能覺得斯派洛小姐對布雷恩先生可能激起愛慕之心,是因為那位先生堅守紳士的原則,在種種不公正和欺騙之中搭救了她的緣故。但是我卻不能這麽明快的推斷,在我看來斯派洛小姐很有可能和那個故事中女主角一樣,沒有錢就沒有足夠的自尊去維持甚至發生一段地位懸殊的戀情。


    也許原本在她微賤的時候就特別欣賞這位有點血緣關係的先生,隻是她還能克製自己的情感不在別人麵前露出破綻。眼下她馬上可以繼承這樣一大筆財富,這樣的優勢難免讓她修正了對自己和布雷恩先生之間關係可能性的評價。以前她對自己說不可以,現在卻要鼓勵自己不妨試一下。畢竟她有了眼下的身價和地位,但是還沒有相應的社交圈去認識一些更……嗯……更與時俱進的年輕人。而以她以前的身份地位,唯一能夠接觸到的符合她此刻現狀的恐怕也隻有布雷恩先生。


    再加上你說的恩情,不過以我這種陰暗的思維去推斷的話,我倒覺得這不是因為恩情而激發的戀慕。說不定斯派洛小姐的想法和我差不多——那位先生甚至不惜冒著忤逆母親的名聲,不顧一切的保護她,除了那些陷入戀愛的年輕先生,眼下這個時代還有誰會做這樣的事情。”


    “你是說,斯派洛小姐覺得布雷恩先生對她有意思,所以才放縱自己去懷有某種期待?”


    “是的。”


    “布雷恩先生和斯派洛小姐?我是說,你覺得這是斯派洛小姐單方麵的構想,還是布雷恩先生也有意鼓勵她這麽想?”


    “目前還看不出來。不過我們的媽媽,貝內特夫人還沒對撮合簡和布雷恩先生的計劃死心。所以出於私心的考慮,我倒是希望是斯派洛小姐會錯了意。但是眼下這種情況,若不是男方有意引導,或者是女方妄想的太厲害,我想應該從生活環境中學會謹慎的少女是不會產生誤解的。綜合來說,我覺得斯派洛小姐很有可能達成心願。”


    “難怪布雷恩先生對簡的驚人美貌也無動於衷。原來他早有意中人啦。”


    “做他的意中人也真夠可憐的。瞧他這樣不動聲色鎮定自若,若不擅長察言觀色處處留心,又怎麽能發現他的情誼。”


    “這麽說,還是有可能是她誤解了那位先生的意思?”


    “他們可是從小就認識,在一棟大房子裏共同生活了七八年了。誤解的可能性並不高。”蘇用一種仍然不十分肯定的語調輕快的說道,“不過話說迴來,相處十多年也不能摸透對方本意的例子在我們身邊也一樣存在著。所以說究竟如何,我們在這裏嘰嘰喳喳對於事情的真相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我們能夠表達的隻是我們個人的情感傾向。就我個人來說,我寧可相信布雷恩先生是有意英雄救美,也不願意認為他是個道德上的完人,所做一切都是依照世間的道德指標行事。所以他和斯派洛小姐應該存在著某種默契,如果他不是心懷難以坦白情愫,而是純粹的紳士主義,那麽他這輩子就完了。隻能做一個到處被發好人卡的理工科宅男……額,我的意思是他這一輩子都不能搞懂他所仰慕的小姐到底在想什麽了。”


    瑪麗和蘇就這樣一個從本質上來說和她們沒有絲毫關聯的問題,做了一下午的討論和猜想,但是最終也沒有的達成合情合理的共識。總的說來,兩人的看法還是在一定程度上產生了不能彼此將就的分歧:蘇將人的本性看的更糟一點。將布雷恩先生的善行看做別有所圖:而瑪麗卻覺得即便是出生在金錢權力氛圍濃重的環境,也有可能變成將這兩者擺在後麵,努力培養高尚品德的的人。


    她們唯一達成共識的地方就是一開始那一點:不管布雷恩先生到底是有意無意,至少斯派洛小姐正深深戀慕著這位先生。後來這個共識又得到了別的佐證。瑪麗的小妹妹莉迪亞走進房間裏,麵帶憂色的用一種裝出來的成熟的語調對她們說:“我覺得爸爸同意讓那個人住到我們家裏來,簡直是一個壞的不能再壞的主意。媽媽說她看起來是要來壞簡的好事的。我希望她早點離開這裏到意大利去。這樣簡才能不在外人麵前感到害羞,好好的對布雷恩先生施展手段,把他抓在手裏。”


    瑪麗感肯定,莉迪亞口中這些句子一定是照搬貝內特夫人私下裏的抱怨。


    貝內特夫人一開始的確被斯派洛小姐馬上要到手的貴族頭銜迷花了眼,想方設法想要和她搭上關係。但是不知道貝內特夫人自己看出來了,還是得到了聰明的丈夫的提點,當貝內特夫人發現這位小姐其實是破壞她一心想要達成的計劃的障礙的時候,她再也按捺不住了。除了沒有轉彎抹角的在那位小姐麵前暗示,貝內特夫人幾乎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她想方設法從丈夫口中套出布雷恩先生的行程,於是每當估摸著布雷恩先生要上門來和貝內特先生商量事情的時候,就打發伊麗莎白或是瑪麗配斯派洛小姐到處去逛逛。


    不過蘇很肯定斯派洛小姐一定也有自己的情報係統。因為不管貝內特夫人如何費盡心思想讓這兩人減少見麵,而實際上能夠得償所願的機會相當的小。斯派洛小姐往往有不得已的原因而無法和貝內特小姐們出去欣賞鄉村的景色。差不多每次她覺得身體虛弱不勝勞累需在在房間裏休息的下午,布雷恩先生都會如期而至的到訪。後來經過仔細的觀察,蘇更加確認了一點。布雷恩先生有非常強的時間和禮節觀念,盡管他和貝內特先生的關係已經稱得上非常熟稔,但是每次他來訪之前,總是打發聽差的仆人提前一天到浪博恩送個信。而斯派洛小姐隻要看到有人把折疊整齊的便條送進書房,心裏也就有了數。


    “媽媽說,隻有她去了意大利之後,簡才能有機會不受人幹擾的追求布雷恩先生。”莉迪亞用胖乎乎的手托著下巴,深思熟慮之後說道。


    “可憐的簡。”蘇看在瑪麗哀求的份上沒有笑出聲來,“不過我想,即便我們到了意大利,恐怕她也沒法如願。因為布雷恩先生也會一起到意大利去,即便他不能親自去打點旅行這件事,那麽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段時間這樣頻繁的拜訪。因為他拜訪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旅行這件事安排的妥妥當當。”


    而不是為了見見簡——蘇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


    “那麽簡怎麽辦?”


    “到時候我和伊萊紮都不在家。隻有請你和基蒂用姐妹情誼好好地安慰她了。”


    “我會的。”莉迪亞深受重托般的握緊了拳頭。


    這個時候的莉迪亞還稱得上是個可愛的妹妹吧。蘇笑眯眯的看著有點傻裏傻氣的小姑娘,準備轉身去廚房拿點下午茶的點心


    “咦?”


    蘇聽到背後傳來的輕微的疑惑的聲音。


    “還有什麽事嗎,莉迪亞?”


    “我記得以前你和我們大家都一樣,叫她麗萃。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叫她伊萊紮的?”莉迪亞睜著圓溜溜的琥珀色的眼睛,天真甜蜜的望著她。


    時刻需謹慎啊,蘇。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冰蛇努力的精神,深深鼓舞了我。


    所以磕磕絆絆的寫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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