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冷靜是用於傾聽對方說什麽,判斷說話的人是不是在講真話,而有的人冷靜下來是為了審時度勢,找出對方的弱點予以絕地反擊。


    顯然,倔強和動不動就要炸毛的安果果是後者。


    埃尤裏撐著傘看著她,一一說出對方的想法:“先從鐵傘下手是個好主意,不過你得碰得到;將地麵加熱融化我的鞋底使我行動變慢——實際上它是耐熱材料;通過汙水製造蒸汽阻礙視線,這招會被我的傘風吹飛;其次如果你釋放太多的十戒之力,那麽你實現願望的阻力便會無窮增大。”


    “可別告訴本姑娘你會讀心啊,城府世界除了孟婆婆可沒聽說過第二個。”安果果仍然不肯放棄抵抗。


    “她可不是讀心。”埃尤裏挪步到存放糖果的保險櫃旁邊,小小的幾步就讓安果果如坐針氈,“我不會讀心,隻是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她打開保險櫃取出糖果。


    安果果沒有說話,注視著對手的一舉一動。


    “拿去,用烏絲絲村的可可豆製作的酒心巧克力。”埃尤裏將糖果遞到安果果麵前。


    “酒不會是雨晴村的比西果釀吧?”


    “正是。”


    “你可真是個怪異的家夥,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打算按照你的意誌行事的喲。”安果果想要再次使用十戒之力。


    “有個人托我帶封信給你。”埃尤裏不慌不忙,舉起紙袋的手沒有放下的意思:“打開看看吧。”


    安果果將信將疑的接過紙袋打開,從酒心巧克力的麵上取出一隻玫瑰花瓣,她不用放在眼前去看那上麵寫了些什麽,指尖觸摸的那一刹那就明白其中含義了,“巴塞斯的盲文……你……”


    “上次見他,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我請他幫忙說服你,我想你已經了解了。”埃尤裏表情淡然。


    “區區鬼差……”安果果終於打算妥協,她收起糖果與花瓣,“你遠不止是鬼差這麽簡單吧。”


    “不,我就是鬼差,是某人手中的一顆棋子,不過我比較心甘情願。”埃尤裏掏出懷表看了看,話已至此,該是給對方一個安心的情報了,“你的計劃可行,通過應用所的巨大能量穿越環壁迴歸你還在世的那個世界線上,不過就我剛才所言,應用所還未準備好,請務必耐心等待。”


    “我不信你,但我信巴塞斯,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緩一緩好了。”安果果拆開一顆酒心巧克力丟進嘴裏邊嚼邊說:“好久沒嚐到這麽正宗的了……那麽作為情報的交換條件,你想要我做點什麽呢?”


    “你的‘緩一緩’就是我想要的。”


    “我好像得了個便宜,這穩賺不賠的買賣就像酒心巧克力,外表是甜的,內在也是甜的。”安果果指著埃尤裏強調道:“但我並不信你。”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了。”秒針跳到12點,時間到了,“你相信巴塞斯就好了,再見。”


    “再也不見。”安果果看著眼前的埃尤裏化作黑塵飄散。這真是獨特的技能,魂術?魔法?算了,到此為止吧。


    她撫摸著手中的花瓣,那盲文刻得清晰無比——“至戴安安,我沒有聽從你的意見修複雙眼,畢竟致盲是我自己的主意,無論是聖城還是冥府,都有許多眼不見心不煩的事。埃尤裏?安道爾值得信任,至少她的目的很純粹,我答應她不說出事情的真相,請見諒,埃尤裏說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正是你喚醒心中‘執念’的時候,希望它不會傷害你,你要明白有時候逃避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這個意見,你接不接受都沒有關係,是我引渡你來到城府,但究竟要做什麽,取決於你,再會。”


    這是十戒該說的話嗎?安果果心裏嘀咕,歡心的笑容卻掛在了臉上。哦,對了,古怪的埃尤裏有一句話說對了,我真該多練練格鬥技巧了。


    午夜十二點,萬籟俱靜,七棟登記員打開大門,得到孟婆婆的許可後用她的專車接到了木熙,不過他沒想到還有擺渡人丁茶茶作伴。


    “我的任務是接你一個人。”老陳手握方向盤,頭也沒迴的說。


    “她不去,我不去。”木熙迴答的幹脆明了。


    “知道的越多,危險越大。”老陳迴應。


    “我不這麽想。”木熙關好車門,和茶茶坐在後排,“成為你們計劃中的一環,就沒那麽容易死掉。”


    “君不聞‘棋子的真諦就是拿來舍棄的’?”


    “君不聞‘你也是棋子他們多久舍棄你呢’?”


    老陳不接話了。


    木熙輕輕一笑:“開車吧棋子,大家都是死人,還是管好自己,如何?”


    “同意。”老陳眯眼一笑,放下手刹掛入d擋一腳油門。


    車開動了,茶茶的心情隨著顛簸開始忐忑起來,不過她的目光堅定,對木熙保證道:“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你想當身懷絕技的公主,我還不想當媽寶男的騎士呢。”木熙抓住茶茶的手背,安慰道:“不怕,敢傷害你的,即便是王我也揍給你看。”


    還真讓木熙猜對了,那位想要見他的大人真的是王。


    當木熙和茶茶在仝莘的引導下進入博朗書館的秘密通道時,他就已經猜到對方是誰了。在重力混亂的電梯裏,木熙看著仝莘的側臉一眼不發,他有許多問題要問卻覺得還不是時候。


    於是到了之前喜玉訓練他用的場所時,被高大且刻滿咒印的立柱圍繞的中心地帶,一張上等梨花木茶案,後麵坐著喜玉口中的“那位大人”——素黑一身、古典飄逸裝扮的玄王。


    四目相對,玄王伸手:“我們又見麵了,請坐。”


    如果不是湊巧的話,兩把椅子表明了對方知道茶茶也會前來。


    木熙大踏步上前,沒有絲毫戒備地坐下了,與其說一時疏忽忘記該有的謹慎,不如說對方的強大遠在自己之上,若遇加害,除非發生奇跡才能逃脫。木熙坐下,接過仝莘端來的茶水,吹掉漂浮的熱氣,淡定的喝著。


    茶茶也跟著坐下來,目光隨著仝莘移動,直到對方站在玄王的側後方停下。她看見仝莘胸前的齒輪或是時鍾徽章,這顆既不是擺渡人徽章也不是四棟專員徽章的小小胸針從第一次在“審訊室”就見過了。


    “擺渡人木熙,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玄王聲色明亮。


    “玄大人沒有什麽想說的嗎?”木熙放下茶杯,泰然處之,他瞥了一眼玄王身旁的仝莘,還以為對方會說“不得無禮”呢。


    “也罷。”玄王接話:“既然是我請你來的,應該由我來說。”他起身,走到寬闊的地方,一揮手便有萬千星光飛出,就像那環中的靈魂光點,在空蕩蕩的大廳裏翻飛遊走。


    或藍色、或白色、或紅色又或紫色,如同大千世界所有的瑩蟲鑽出泥土,又好似埋藏在深處的地下之靈翩翩起舞。


    最後,無數的星光點點聚集一處,形成一團圓形的投影屏幕。


    木熙皺眉,他覺得是自己看錯了。起身,走上去,裏麵的影像非常清晰,他看見自己正穿著一身華袍坐在寶座之上,“是……我?”


    “也可以說,是‘前世’的你。”


    “這是環中世界的某個世界線?”


    “不,這是城府世界的某個時間線。”玄王答。


    “靈體隻有虛無不會輪迴。”木熙不信。


    “是的。”玄王轉過頭看著木熙,“所以這個‘輪迴’是‘器’鑄就而來的,那個器,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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