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人和情報都上了西天。


    哎?原住民的靈魂去哪了呢?迪斯托著下巴想了半天,怪平時讀書少,沒法得出結論。蹲下身在眼鏡蛇衣兜裏掏了一陣,也沒有任何發現。


    除了武器,什麽都沒帶,看來是一心赴死了。迪斯歎口氣,一腳把殘缺的屍體踢得老遠。風沙中傳來引擎的聲音,他跳上高處,遠觀商道。


    丁義的越野車卷起沙塵,越開越慢。


    迪斯稍稍躬身,他知道丁義感官發達,隔著百八十米都能“嗅到不同的氣味”。迴頭看看一地的屍體,隻求他不要來“問個為什麽”。


    越野車停在隱秘處,半小時後從駕駛室下來一個“豬頭”。迪斯靠在岩壁上,伸手拿了水壺擰開。易容成豬啊,你真的挺合適……


    他仰頭喝水,雙眼始終穿透風沙望著“豬頭”。


    丁義在後視鏡上照照,整理衣裳,除掉一些穿幫的細節後返迴駕駛室內。越野車尾燈點亮、熄滅,車輪拖著車身開始前進。


    迪斯看看天色,差不多是時候了。跳到低處,在岩壁後跨上反重力摩托,插入鑰匙啟動。他知道,丁義一個部下都不帶,一定是去找安傑麗卡。


    罷了,自己找死神仙難救。帶上惡鬼麵具,準備去辦他自己的事。童話故事就童話故事吧,總得有個開頭,環中0.74秒的波動,這事兒得去問問他們的大族長。


    丁義在峽穀口停車,下來後徑直走到排隊等候檢查的原住民當中。湊準一個目標,撞上去從他的兜裏得到通行證。道歉後退出隊伍,換到最邊緣的哨卡上出示。


    看門的瞟了一眼銅牌就放行了。


    進入大地傷痕,丁義先去了酒館,昏暗嘈雜的環境裏最適合隱藏自己,且因為魚龍混雜,也能最快獲取情報。


    梅花鹿酒保立在吧台後,用一隻潔白的毛巾擦拭杯緣,看到客人來時,並不笑。


    丁義坐下,要了一杯酒,“安傑麗卡在哪裏?”


    “抱歉,這是酒館,不是警察局。”梅花鹿倒完酒繼續忙他的去了。


    丁義端著酒呷了一口,他望著梅花鹿,等待眼神再次對上。時間不是太久,酒保覺得他不太懂規矩,走過來好心提醒:“先生,那位居民是二當家的人,你要找她麻煩,恐怕不太合適。”


    “麻煩?”丁義搖搖頭,“我想同她做筆生意,最近……啊,商業機密。”他放下酒杯,從懷中掏出錢幣,“不知道冥府現鈔在這裏是否通用?”


    “先生是‘奴隸’啊。”酒保冷笑,“你要清楚,老板如果知道您來自冥府,不會高興的。”


    “你的老板心胸太窄,我們在冥府過得也不容易。”丁義將鈔票推到酒保麵前,“皮朋大族長會比你們老板更憐惜我們。”


    “皮朋?先生,你離開的太久了,大族長是伊萬哈洛克大人,至於皮朋……他老人家出殯時我也在場。”酒保目光落在鈔票上。


    伊萬哈洛克……原住民壽命有那麽長?丁義覺得現在不是考慮這個時候,“是誰都好,能讓我們迴家就行,好了,請告訴我安傑麗卡住哪裏吧。”


    酒保沒吭聲,目光從鈔票移到丁義臉上。


    丁義緊張起來,不知道這張原住民假麵是否能經得起細看。


    “瞧你那膽小的樣子!”旁邊一位醉醺醺的原住民嚷到,“他去殺了安傑麗卡又怎樣,反正世界要大亂啦!這錢你不賺我賺,看上去至少1000令呢,大方!”


    酒保抓起鈔票,沒有給醉客機會,迅速告訴丁義,“第三區複層,靜怡巷18號。”


    “謝了。”丁義將酒喝完,匆匆離開。


    出了門,唿吸一口新鮮空氣,方才看著滿屋子群魔亂舞的原住民,胃就不舒服,那醉客酒氣撲來時,更是想吐。時間緊迫,一塊銅牌隻能配一個人,穀口之上的原住民術師很快會發現對不上號,他必須趕緊找到安傑麗卡。


    穿越大半個峽穀,天色越走越黑,還好岔路不多,否則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通過辨識路牌,終於走到了靜怡巷。


    這裏燈火通明,每麵窗戶都有燈光。穿過閑逛的人群,丁義抬頭看見對麵陽台上趴著的身影,不用辨識就知道那是安傑麗卡。


    幽鋼鍛造的義肢握著酒瓶,另一隻手托著下巴。她在看什麽呢?丁義順著目光望去,是“環”。


    他轉入對麵那條比腳下高出二層的街道,走進小巷,沒入太深就找到了18號門牌。猶豫半天,終究抬手扣門。


    過了一陣傳來腳步聲,貓眼中的光點消失,“誰,沒見過你。”


    丁義看了看左右,一把扯下麵具,盯著貓眼:“是我。”


    門開了,安傑麗卡一把將丁義扯了進去,還不忘朝外看看有無“尾巴”,確定安全後關門,拉上門鎖。


    “好久不見。”丁義開口,脫去大袍。


    “才見過沒多久,你的朋友砍掉了我的手。”安傑麗卡拿出拖鞋丟在丁義麵前,“豬頭麵具挺適合你,你就是個豬頭。”


    丁義脫靴換上拖鞋,發現尺碼剛好合適。進入室內,環顧四周後目光落在窗台上的太陽花飾品上,他走過去,撥弄熟料枝葉,“你還收著這個啊。”


    安傑麗卡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喝酒。


    “房間色彩太雜了,亂七八糟。”丁義笑道。


    “你冒險來這裏,不會就是為了幫我重新裝修吧。”安傑麗卡放下酒瓶,抄手望著丁義,“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丁義坐到沙發上,靠她很近。手肘擱在大腿,彎腰低頭,目光盯著十指交叉的雙手。


    “你要是做任務,不需要跑到我這裏來,尷尬嗎?”


    “有點尷尬,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呆著就好。”丁義迴答。


    “我說你……”安傑麗卡惱了,借著酒勁罵道:“媽的弱智,你偷摸著來找我,被別人知道了還不給你腦袋上打個包,為什麽啊,想死啊?不要連累我啊!”


    “你連累我才對吧,隊長的職務就是因為你才撤掉的。”丁義迴應。


    “哦,尼瑪的那真是對不起了。”安傑麗卡站起來,指著丁義,“現在就給我滾迴去!”


    “我不太會開玩笑。”丁義後悔剛才說的話。


    “你豈止不會開玩笑,我看你啊就是腦子有坑,你還想不想當鬼差了?!”安傑麗卡捏緊拳頭。


    “如果鬼差能和擺渡人一樣退休……安傑麗卡,身為鬼差沒有選擇的餘地。”丁義垂頭喪氣。


    “我也沒有。”安傑麗卡重新坐迴去,“有錢就行,有錢就可以任性。”


    “沒那麽簡單。”丁義覺得好笑。


    “用錢買權就行!”安傑麗卡嚷道:“是你把問題看得太複雜了,你的那位白王,就比你們任何一個人聰明,他知道資本大過一切力量,城府世界又怎樣,還不是金錢帝國!”


    “好了,安傑麗卡,我來這裏不是跟你辯論的,我有重要的話要說給你聽。”丁義嚴肅起來,“族長之爭你千萬別參與,很快會有巨大的變動。”


    “抱歉,我已經買了二當家的馬,你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安傑麗卡攤手,做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早就料到了,聽好,如果失敗,奪權者找你麻煩,你要把消息告訴給我。”丁義從懷裏取出聯絡裝置,放在茶幾上,“我會以‘保護居民’的名義前來救你。”


    “我是流放者,大哥。”安傑麗卡冷笑。


    “你要知道,冥王親自點名的流放者本來就是一種保護。”丁義決心已下,“我……冥府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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