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大將軍皺起眉頭來。


    “嗯?”二將軍抬頭,眼中卻沒有了焦點,仿佛已經喝醉。


    “你喝醉了?”


    “快了。”二將軍淡淡說道,隨後再次吩咐:“再斟。”


    舞姬就在二將軍身旁,自然也察覺出了二將軍的不一樣。這個二將軍,對自己沒有拒意,沒有厭棄,也是有喜愛和親近的感覺在裏麵,但唯獨少了一樣。


    那就是急『色』。


    舞姬衣飾本來就十分輕薄,含了一絲挑逗的意味在裏麵,一曲歌舞之後,自己來到二將軍身側。而這個二將軍,仿佛對喝醉的興趣,比和自己親近的興趣,還更大。


    這個二將軍,是個真正的君子,還是某些方麵有瑕疵?


    舞姬斟滿酒,端到二將軍眼前,略帶好奇,目光羞澀地打量起這個聞名荊揚兩州的二將軍來。


    這個二將軍眉軒目炯,當然,這個目炯是最開始看見的樣子,如今再看已經有些醉意在裏頭了,除此外,容貌也是很端正。


    水靜能鑒物,人靜能觀心。這個二將軍,是個真正的好人,舞姬心下有判斷。


    要不是自己曾遇到些不幸的事,假如今日依舊是良人的話,還真想嫁與了他。如今嫁他已不可想,不過也能和他共赴一番雲雨,如果能夠得到他的歡心,被他帶走做個侍妾,也是今生有望了。


    舞姬臉龐越發羞澀嬌豔,舉止越發溫馴輕柔。


    “再斟。”


    “嗯。”


    此時大將軍,也暫時停下了大動幹戈的動作,偏著頭,十分疑『惑』地看著自己這個二弟,一隻右手,心不在焉地摟著另一舞姬。


    二將軍這一飲,就飲下了二十盞。


    這是酎酒,十年的酎酒,不是淺淡的米酒和果酒。


    酎酒不僅酒香馥鬱,而且最能醉人。


    “再斟。”


    舞姬轉了心意,也就不再擔心二將軍喝醉。


    斟滿一盞酒,再一次遞到二將軍嘴邊。


    二將軍端著酒盞,右手卻乘勢捉住了舞姬的纖手,沒有鬆開。


    舞姬心頭猛然一跳,就感觸到二將軍的大手,順著自己的手腕向上,輕慢地一路撫『摸』了起來。


    舞姬眼『色』,越來越『迷』離,這一隻手,也越來越熱。當然舞姬分不清究竟是手熱,還是自己的肌膚熱。


    這隻手,不僅越熱,還越加恣意。直接攀上了舞姬的左肩,隻要輕輕一扯,舞姬的輕薄衣衫,就將滑落。


    但二將軍的手並未去褪那衣衫,也未停止撫『摸』,一直從肩頭、鎖骨、脖頸滑過,最後勾住了舞姬的下巴。


    舞姬被迫抬起麵龐,垂下了眼瞼,麵頰緋紅。


    大將軍看在眼裏,『露』出會心一笑。還以為自家這個二弟發神經了,要做出什麽驚人之事,說出什麽驚人之話呢,原來隻不過想多喝兩盞助興。這酒一喝多,就開始急『色』起來。果然自己應該給這個兄弟張羅下妻妾之事了。


    嗯,不急,如今可以把這女子給二弟做個妾,先服侍二弟一陣子,等大戰過後,守穩了基業,再張羅大婚。


    大將軍低下頭,兩隻手一齊向懷中舞姬伸去。


    就在這個時候,二將軍輕輕歎息了一聲:“確實是個美麗的女子,真是我見猶憐。”


    說完,左手一揚,手中漆盞,以及盞中美酒,被二將軍猛然摔在了地上。


    他的右手,也離開了舞姬的下巴,伸了迴來。


    漆盞跌碎,美酒灑落的聲音,把急『色』的大將軍驚了個呆。兩隻手呆滯地落在舞姬胸脯上,大將軍扭著僵硬的脖頸迴過頭來。


    二將軍身旁的舞姬也是一臉詫異、驚慌,跌坐在一旁。


    二將軍已經從席上站起身來,看向大將軍,眼中透『露』出『迷』惘、失望、憤怒、和哀傷種種情緒。二將軍淡淡說道:“大哥,這就是你不願聽從稹的建議,實行新軍規的緣故了。”


    大將軍先是詫異,然後皺起眉頭,慢慢縮迴了自己雙手。


    “仲堅,酒筵之中,你這又是發什麽癲。立規矩容易,改規矩難。你的新軍規,我不是不聽,實在是大戰當前,改軍規並不合適。一紙新規,等大戰結束,拿來諸將公議一番,再頒下施行不遲?”


    二將軍目光聚焦在大將軍那頗不耐煩,又有些不悅的臉『色』上。


    他心中已經了然。


    自己這個大哥,並不是為了拉攏將領,顧忌將領們的利益,這才擱置了自己的提議。而其根本,是大哥大將軍,早已經墜入了這個利益鏈之中,新軍規,觸犯的本就是大將軍他自身的利益。


    公議?和那一群饕餮一般貪婪,除了會武藝,其他什麽都不懂的人公議?


    大哥,已經變了。不是當初那個淳厚而俠義的長兄,而是一個位高權重的大將軍了。


    “大哥,你是否已經忘了我們起事的初衷?”二將軍不甘心,淡淡的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懇求。


    大將軍皺眉說道:“我兄弟二人起事,是為了推翻漢朝的暴政。如今我們和蠻王聯手,已經占據了兩郡四縣,隻要再擊潰陸康的朝廷大軍,我們就可以兵鋒向南,收攫江南之地,和漢朝真正分庭抗禮。”


    “大哥,”二將軍懇切的語氣中,又帶上了一絲哀求:“我隨你起事,是因為漢朝自皇帝以下,貪婪無比,索取無度。皇帝有買官錢、做官錢,各地官員又因此弄出各種捐稅名目,以至民不聊生。大哥!我們並不是為了取代漢朝,自己坐上那個收刮民脂民膏的位置啊。”


    “夠了。”大將軍心中開始惱怒:“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收刮民脂民膏了?我如今已經坐到大將軍的位置了,稍微有些舞樂宴飲享受,在你眼中,就這麽過份了?”


    二將軍苦澀一笑:“這縣衙後院一院的布置,稹粗略估算,不下十萬貫錢。十年酎酒,一壇就價值百貫。山珍海味不說,我在山上也吃過,這兩盤螺和蛤,品類不下十種,而且都是名貴的品類。這幾位舞姬,每人身價更是不下萬貫。大哥,郡王設宴,也不過如此啊。皖縣令,更是做不到。若是不收刮數百戶大戶身家,是湊不出這麽多錢財來的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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