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聽見父親答道:「也好。」


    這個簡短的兩個字令她的世界立即暗沉了下來,白晝和黑夜再也沒有分野。


    她不接受,可是她能當麵拒絕,讓父親在施家父母麵前丟臉嗎?她能嗎?


    她再也聽不進他們還說了些什麽,隻想遠離這沉重的壓迫感。


    迴程,何家司機來接人,天空飄著小雨,夜空的陰霾映在車廂中,氣氛有些詭異、有些陰鬱,更有些說不出的苦悶。


    何峻東一臉若有所思,詩雨則望著窗外。


    「待會兒記得打通電話通知震逸,施文棟沒事了。」何峻東說。


    「嗯。」詩雨無心地應著,想著該如何向父親說明自己不想嫁給施文棟的理由。


    家到了,大門外損毀的車已被拖走,古震逸也已離去,除了夜風,方才的一切猶似一場夢。


    「早點休息,明天還得上班呢!」何峻東下車對詩雨說道。


    詩雨望著空蕩蕩的大門,古震逸的消失,令她感到孤軍無援。千言萬語全化成絲絲痛苦,她匆匆下了車,進了屋裏,奔上樓將自己封鎖在一個傷心的絕境。


    何峻東善於觀察的雙眸,沉靜地看著愛女傷痛欲絕的背影,當下決定跟她攤開來談。


    他進了屋子,緩步上樓,徑自開啟詩雨的房門,見她跪在床沿淚流滿麵,心中有難以言喻的不舍。


    但誰沒有年輕過,又有誰不曾為情傷神?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她的身畔。「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震逸?」


    詩雨驚詫地抬起淚眼迎視父親睿智的眸。「你一直都知道的,是嗎?」


    何峻東搖頭。「我並沒有那麽先知先覺,而是從今晚你們看著彼此時的眼神窺知的。難怪我要收他為義子,他顯得那麽勉強。」


    「你為什麽要收他為義子?」詩雨弄不懂。


    「因為……」他隻剩三個月的生命,這句話如骨哽在喉頭,他無法輕易向心愛的女兒吐露。「有他一輩子輔佐你,是你的福氣。」他選擇隱瞞病情。


    「既然你那麽信任他,對他委以重任,為何不幹脆把我嫁給他?」


    「你和文棟有婚約在先。」


    「我要退婚!我已向施文棟說過我要退婚,今晚的事絕不是意外,是他蓄意妄為的。」


    「你要為震逸而悔婚?」何峻東震驚。


    「我並不愛施文棟。」詩雨老實告訴父親。


    何峻東麵色凝重地搖頭。「震逸在職場上是個難能可貴的強者,但在感情上,他不是你能托付終身的對象。我聽文棟說,他曾為了一個吧女放棄相戀多年的女友,但最後和那個吧女也不了了之,從沒對誰負起過責任。」


    詩雨心湖振蕩,纖弱的身子也不禁微顫。


    「別再想震逸了,他並不適合你,你該好好對待文棟,等他身體康複,你們就結婚,你有個好歸宿,我也能安心。」這是何峻東僅能為女兒做到的,至少在有生之年看見她找到幸福。


    「為什麽要幫我安排一切?」詩雨沉痛地問。


    「因為我是那麽愛你啊!」何峻東輕撫詩雨的發,關愛的眼神像天上最柔和的月光。「去洗個舒服的澡,然後上床睡覺。」他慈愛地催促,拭去她臉上的淚,拍拍她的肩,拉著她站起身,陪她到浴室門口,方才離去。


    深夜,詩雨無法成眠地坐在窗前,細數垂掛在窗邊的珠簾,不知為何原本悅耳的珠簾聲,現在聽來卻是空洞的。


    風拂亂了她的發絲,雨聲無限淒迷。她不該再想著古震逸,卻又無法阻止自己想他……


    或許她該去找他,問問他究竟是怎麽想的,心底有沒有她……


    但她有什麽理由去找他?


    她苦澀地望著夜空,雙足不受控製地離開房間、離開家……像一朵憂怨的雲,飄浮過天上淒冷的雨,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古震逸的家門前。


    四下杳無人煙,從鏤花大門望進去,他的屋內一片黯沉,而她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竟不由自主地一路走到他家。


    雨仍下個不停,她渾身濕冷顫抖著,任憑雨淋,臉上的淚和天上的雨溶合成數也數不清的淒楚,匯流進心底像刀割般難受。


    迴去吧!他不會要你的。


    正當她這麽想的時候,大門上的燈亮啟,門也開了,古震逸一身黑衣,一臉黯沉,不可思議地瞥著她。


    「真是你!為何站在這裏淋雨?」若不是他就立在窗邊抽著悶煙,根本不可能留意到門口有人。「想問你一句話……你愛我嗎?」她顫抖地問,完全拋去自尊,將自己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古震逸一顆心被她淒楚的眼神揪緊了,更被她熾熱的感情灼疼了。


    當他以為和鍾愛的人兒失之交臂而一夜無眠,上天卻又將她送到他眼前,教他如何能再拒絕?也許愛情是盲目的,卻也因勇於承認而偉大,一旦承認,他將會拋下身段為她阻擋一切風浪,自私地將她占為己有。


    「我愛你。」他低沉熱切地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立即溫暖了她凍如寒霜的心。


    「抱我。」她請求。他亳不遲疑地將她寒涼的身子緊密擁在懷中,任她身上的雨和淚沾濕他的衣服。


    「不要放開我。」她顫抖地呢喃。


    「絕不放手。」他更擁緊她,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的魂魄之中。


    「嫁給我。」他柔聲在她耳畔說。


    「這是真的嗎?你向我求婚?」詩雨驚悸地抬起淚眼,朱唇顫動地問。


    「你必須是我的。」古震逸堅毅的眸子除了深情,就隻有對她的萬般難舍。


    「我已經是你的。」淚脆弱地落了下來,卻不再寒冷而是灼熱及渴求,引爆他心底的悸動。


    「你濕透了。」他沙啞地低語。


    「收留我。」她踮起足尖在他耳畔說。


    「說過了,絕不放手。」他傾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穿越庭院進了屋裏。


    【第七章】


    柔軟的大床上,他用精壯的體魄,灼熱的溫度將她蒼白的肌膚催化成暖暖的豔紅色,熱力十足的吻燙進她的心窩,兩個裸露且交纏的肢體像一幅美不勝收的畫,無言地訴說著彼此心底的熱情及渴望。


    他憐愛地吻她,嗬護般的深情如絲絲細雨透進她的性靈深處,大手輕輕撫觸她柔美的曲線,記憶住她的細致動人。


    她清楚地感受自己正像寶貝般被捧在手心細細嗬護,除了無限的感動,更希望他永遠不要停止對她的疼愛。


    兩個熱烘烘的身子難分難舍地相擁,在喘息中親吻對方,並不想離開彼此。


    「天一亮我就登門提出我們的婚事。」古震逸柔聲說。


    「嗯!」詩雨欣喜地點頭。


    「睡在我的懷中。」他輕撫她纖柔的背,讓她恬適地倚在他的臂彎中。


    寧靜的深夜,他們都不舍得睡去,隻默默地感受彼此的存在,共同守護著得來不易的愛情。


    天色微明,古震逸輕輕移開臂膀,將好不容易入睡的詩雨放到柔軟的枕上,他的動作是那麽的輕柔,她卻仍醒了過來。


    「你要去哪裏?」詩雨睜著大眼睛,害羞地問。


    「去幫你找件衣服,乖乖在這裏等我。」古震逸輕吻她細致的臉頰,穿上睡袍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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