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都沒料到她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被拉的身子一低,隻得就著這別扭的姿勢解釋道:「阿笑……我當時被朝廷派來的人伏擊,不留神被山石磕中了腦袋,那時候確實什麽都忘了……」他說到此處,目光微柔:「當初多虧你救了我,不然我還不知會如何。」


    沈蓉冷哼了聲:「我當初就不該救你,你也就沒有騙我的機會了。」她沉著臉問道:「那你是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燕綏修長手指撫過她有些泛紅的眼圈,不知道是因著惱怒還是傷心,她黑著臉躲開了,他手僵在原處,歎了聲道:「就是那迴施既明設計將你帶走,我想法營救你的時候無意中碰到幾個我的下屬,他們道出了我的身份,還說了幾件在蜀地的事情,我這才想起來的。」


    他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既然決定了說實話,幹脆就和盤托出。


    沈蓉略一迴想就想到了,雖然知道他不是一開始就騙人的,但她還是給氣的不輕:「中間這麽長一段你都在騙我們家?」她忽然又想到一事:「我就說那幾個鏢頭怎麽那般古怪,他們也是你的手下冒充的?當初施既明追殺我們,也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


    燕綏神情有些狼狽,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當初你落水失蹤,一直在想法設法地找你,後來逼不得已才想了這麽個招廚娘的法子。」他後來才知道沈蓉人竟然在李府,難怪他當時派人幾乎把整個蜀地都翻遍了也沒找著


    沈蓉瞪大了眼睛怒道:「也是你哄著我留在王府的!」


    燕綏這下更不好說話了,沈蓉氣的簡直都說不出話來,肩膀微顫:「我自認沒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在我們家的時候,無論是衣食住行我都盡心照管了,你在蜀地之外怕泄露身份不說實情我能理解,你不信我,大不了咱們以後再不來往就是了,你已經到了蜀地,迴了王府,還來騙我究竟安的是什麽心?!」


    燕綏怕她氣出毛病來,拍著她的肩頭輕聲安撫:「是我的不是,你先冷靜一下,我……」他被問的頓了下才道:「我實在太想吃你做的菜了,所以……」他話才說了一半,已經被沈蓉重重啐了。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擔心她大伯才故意隱瞞想把她先騙成自己的燁王妃的吧?可憐他英明一世,到她跟前也隻能想出這麽個不靠譜的理由來。


    沈蓉坐在原地氣的胸膛起伏,忽然冷笑著問了句:「敢問燁王一句,您怎麽不一直瞞著呢?怎麽今兒就想說出來了呢?」


    燕綏緩了神色道:「我這些天輾轉反側,一直覺著這麽騙你於心不安,今天一聽說你出了事就立刻趕迴來了,想著幹脆趁著這個機會告訴你……」


    當然還要感謝表弟送的助攻。


    沈蓉沉著臉不言語,不知道想到什麽似的,臉色徹徹底底冷了下來:「你既為燁王,蜀地沒什麽風吹草動會是你不知道的,我父兄的下落難道你真的查不到?」


    他根本就是想把自己和沈家徹徹底底地分離開!


    燕綏俊臉一僵,沈蓉麵色發冷,現在一眼也不想看他,轉過身就要走出去,燕綏伸手想要拉她,不過被她側身避開,他無奈,本想自己跟過去的,見她滿臉嫌惡抗拒,顯然是不想見自己,隻得叫了兩個底下人,扔了牙牌過去:「跟著她,護送她迴自己的院子裏。」


    沈蓉也沒什麽地方可去,王府守備森嚴,她也不可能隨意就往外跑,亂晃了一圈,幸虧有牙牌護身才沒人捉拿她,最後還是不得不迴了自己的院子。


    她仰麵往床上一躺,又是惱怒又是心煩,恨恨地摔了個茶盞子,一抬手看見她過生日時他送的珊瑚釵子,眼神不由得更為複雜,深吸了口氣,撫胸給自己順氣,進行自我開導,燕綏雖說騙了她這麽久,但是對她也不差,今天這不還救了她嗎?今天要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估計早都橫屍牢裏了。


    沈蓉想這些倒不是為了燕綏開脫,主要是用來勸說自己還沒那麽瞎眼,但一想到燕綏當初在她麵前那個裝傻充愣的樣子,心頭又是一股火冒出來,忍不住重重一捶桌案,沒啥淑女形象的‘擦’了聲。


    今天的這事情真是一件緊挨著一件,沈蓉煩的在屋裏走了好幾圈,突然覺著額上隱隱作痛,撩起厚劉海對著銅鏡一照,發現白皙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幾顆紅腫的痘兒,一碰就升騰的,一般額頭長痘應當是肝火太大導致的,她看了不覺更加煩悶。


    她是天生的好肌膚,從小沒長過痘好不好!這要怪也得怪那嘴裏沒一句實話的大錘!


    沈蓉正在煩悶,突然院外有了敲門聲,她順著門縫一瞧,見竟是那個上午負責處置他們的老王爺親衛。


    親衛道:「沈姑娘在嗎?勞煩開一下門。」


    難道是上午沒殺成,下午又過來補刀?


    沈蓉心裏又擦了聲,左右看了看沒有能跑的地方,迴屋拿了把菜刀來防身,正準備拿些桌椅板凳把大門抵住,沒想到那親衛身手了得,三兩下就翻過了院牆,冷眼瞥著她手裏的菜刀:「放心,我不是來殺你的,我若要殺你,這麽一把菜刀也攔不住我。「


    沈蓉臉色的冷漠程度跟他不相上下:「你若是敢在這兒動手,我就直接把事喊出去,反正都是要死的,我死了也斷不會讓旁人好過!」


    親衛略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膽子倒是不小。」


    他頓了下又道:「廢話不多說,這個賣身契你簽了吧。」


    他說完把一張賣身契簽到沈蓉麵前,淡淡道:「王爺向老王爺求情,老王爺才開恩饒了你一命,但老王爺總歸對你不放心,簽了這張身契,你生死都是王府的人了,若是有半點風聲傳出去,立刻杖斃。」


    簽了這身契就等於是賣身為奴了,沈蓉臉色十分難看,正欲開口質問,沒想到竟有人幫著她把她的心聲說了出來:「她要是不簽呢?父王要如何?」


    沈蓉一怔,不知道燕綏什麽時候從她的小院的後牆處冒了出來,看來也是個沒走大門的,沈蓉心裏還氣著他,但此時又不得不拉下臉來配合,因此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


    親衛目露詫異,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幾圈,似乎不明白燕綏為何如此費心護著一個廚子,隻當成他們父子二人鬥法。他垂眸斂聲道:「這是老王爺的吩咐,還請王爺不要令我們為難。」


    燕綏淡然瞥著他:「我說了,我迴頭會和父王解釋的。」


    他聲調仍是毫無波瀾,親衛額上卻不覺冒出汗來,此時才真切地意識到他是這王府的主人,那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就是老王爺也遠遠不及。


    他垂頭道:「老王爺說了,現在不想見您,還是我幫您去傳話吧。」


    他也不想把燕綏得罪的太狠了,過了會兒又迴到小院,想到老王爺的迴話,頂著壓力硬著頭皮繼續傳話,不過這次口氣鬆動了許多,遠沒有方才那般強硬:「老王爺還說了,若王爺執意不肯讓她簽賣身契也罷了,隻是她得保證一輩子在王府當差,不得踏出王府半步,平時也不許和人勾連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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