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屋子裏麵沒有點燈,顯得昏暗而幽閉。


    “啊!”


    黑暗中,沈白大叫了一聲,大汗淋漓地醒了過來,看著周圍熟悉的擺設,發現自己隻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剛才的夢似乎十分真實,但是裏麵的內容,和所有夢境一樣,上個瞬間還清晰無比的記憶,下一瞬就變得朦朦朧朧,醒來後就一點也不記得了。


    這時,沈白感覺腦袋裏麵有些隱隱作痛,於是伸手往頭上一摸,發現頭上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不由得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頓時睡意全無,恨恨咬牙道:“沈濟,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打倒你的!”


    就在此時,他的耳邊突然又傳來了一個清脆聲音,“娘親,白哥被沈濟打得頭破血流,一迴家就昏倒了,你怎麽不讓我去找大夫人告狀?就算她討厭白哥,好歹他也是家主的孫子,被人打傷昏迷這樣的事情,總不能不管吧?”


    “是沈冰這個妮子。”


    聞言,沈白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孩樣貌來,那是沈家三夫人柳柔的女兒,堂妹沈冰。


    這時,響起了一個柔和的聲音,沈白聽出這是三夫人柳柔,自己從小父母雙亡,一直由她撫養長大,算是自己的養母,“你也知道,大夫人不喜小白,總是針對他,若知道此事,恐怕她頂多責罰沈濟幾句,卻會說小白仗著家主孫子的身份,欺辱同族子弟!所以,還是別去了!”


    “這不是顛倒黑白嗎?大夫人為什麽要這樣做?真是氣死人了!”


    “你不知道,大夫人心胸狹隘,因為早年的事情對四叔一家心存怨恨,為此遷怒於小白,甚至連撫養他長大的我們三房一直也遭她記恨。你應該清楚的,自從你爹抵禦獸潮身故,不僅針對小白,對於我們三房,她也是不時打壓。”


    “娘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說起來,當年,你四叔,也就是小白的父親是沈家天才,很早就出門闖蕩,還在外麵娶了妻,直到你四嬸懷上了小白,夫妻二人才返迴沈家。他一迴來,就為沈家立下了幾樁大功,你爺爺就想讓他繼承家主之位,讓小白的母親取代大夫人掌管內府事務,使得大夫人十分嫉恨。後來,她為泄憤因小事打殺丫鬟下人,遭你四嬸當眾斥責,被她當做奇恥大辱。從此,她就對四叔一家懷恨在心。之後,大伯遭黑道圍襲,四叔前去營救,卻晚了一步,雖然他替大伯報仇,殺光了敵人,自己卻身受重傷,迴來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小白母親也因悲傷過度而難產身亡,你爺爺才將小白交給了我撫養,大夫人也再次執掌了內府事務。隻是這女人睚眥必報,又怪你四叔沒能救迴大伯性命,才會一直針對刁難小白和我們三房。”


    “豈有此理,大伯的死怎麽可以怪在父親的身上,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哎,真武大陸以武為尊,小白雖為人聰穎,隻可惜武道天賦太差,遲遲無法領悟氣感,修煉至今仍是入門武生,自然遭到族中其他子弟的冷落歧視,加上他性格剛毅,時常和欺負自己的人衝突,難免會吃些虧的了……”


    從三夫人口中,沈白總算明白了為何這些年遭大夫人一直針對刁難的真正緣由,後麵的話再沒有心思聽了,氣得猛地從床上坐起,正當他怒意滿滿之際,突然意識到了一絲怪異之處,“隔著牆壁,怎麽柔姨和冰兒的對話聽得那麽清楚?而且,房間沒有點燈,卻也看得十分清楚?感識怎麽那麽敏銳了?難道說我的精神力變強了…不知道…能否感應到天地靈氣?”


    想到這裏,沈白心情不禁激動起來,連忙做起了深唿吸,讓心情平複下來。


    片刻之後,沈白感覺心靜了下來,於是拋開了雜念,緊緊閉上了眼睛,盤腿打坐,開始感應天地靈氣。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逐漸有所感應,雖然閉著眼,他仍然能夠感受到周遭存在著一些小亮點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充滿靈性地不停遊動著,形成了一股奇異氣流。


    “這就是天地靈氣嘛?”


    刹那間,沈白腦中一聲轟鳴,立刻就感覺到全身發癢,那種感覺好像是無數螞蟻爬在自己的皮膚上麵一樣,忍受著蟻行怪癢,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原來,這種怪癢其實是周圍的天地靈氣向沈白聚集,在其皮膚上遇到阻礙時產生的感覺。


    這就是氣感!


    武者感應到天地靈氣,稱為領悟氣感,就踏入了啟感境,從此可以稱為“武徒”,算是真正開啟了武道修行之路。


    下一刻,沈白睜開了眼睛,雙目中神采飛揚,“想不到,對流星許願還真夠靈的?”


    原來,他受傷迴家,剛踏入自家宅院時,曾見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劃過天際,向著自己落下,隨後就昏迷倒地了。在昏迷前,他記得自己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對著流星許下了心願,希望自己能夠早日領悟氣感,不再是任人欺負的弱者,沒想到自己醒來後,居然能夠夢想成真,終於感應到了天地靈氣的存在。


    欣喜之際,他就聽房門“嘎吱”一聲,從外麵打開了,沈白望向門口,隻見一個中年美婦領著一個小姑娘走了進來。


    走在前麵的小姑娘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麵容精致,十足的一個美人胚子,正是沈冰,跟在她身後的中年美婦是她的母親,三夫人柳柔。


    這時,沈冰看到了坐起的沈白,欣喜道:“娘親,白哥醒了!”


    三夫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關切地問道:“醒了就好,小白,你感覺怎麽樣?好一點沒有?”


    母女二人的話語,讓沈白感到十分的溫暖,“柔姨,冰兒,不用為我擔心,我已經好多了。”


    “太好了!白哥,你昏迷後,一直在做噩夢,說些我和娘親聽不懂的怪話,可把我們擔心壞了。”


    沈冰一屁股坐在了沈白身邊,歡喜道。


    看著沈冰發自內心的歡喜神色,想到剛才她為自己鳴不平的話,沈白心底湧起一陣感動,笑道:“我沒事了,這幾日,讓你們擔心了。”


    屋內其樂融融,沈白正想把自己突破的事情告訴她們,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喧鬧,母女二人囑咐沈白繼續休息,就轉身出了房門。


    此刻,伴隨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一行人闖進了院子。


    為首的中年男子,一身儒袍,三縷胡須,相貌頗為英俊,眼中精光四射,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身手不凡,是個高手。


    他的身後,跟著四位護衛打扮的武者,一個個身形矯健,都是戰力強大的武者,是沈府的護衛。


    一個頭發蒼白的老仆,立刻攔了上去,“白總管,這裏可是內宅,那麽晚了,你來這裏做什麽?”


    “一個奴才,也敢擋總管的道?!”


    白總管微一示意,身後早有護衛搶上前來,把手往外一推,老仆就慘叫一聲,跌了出去。


    眼看老仆就要重重摔倒地上,廳內躥出一道嬌美身影,接住了他,將其緩緩放落地上,正是聞聲而出的沈冰。


    她臉上滿是怒意,對著一行人斥道:“你們夜闖內宅,還肆意妄為,到底是何居心!”


    跟著她出來的三夫人也微微皺眉,說道:“白總管,這裏是內宅,就算你是沈府總管,也不能隨便亂闖!”


    白總管一拱手,朗聲道:“三夫人,我隻是奉命前來傳話。大夫人說,過了年,沈白就是十六歲了,在真武大陸就算成年了。幾天後就要召開家族辟海大會,這次他若再不能開辟氣海,就得聽從族裏的安排,去打理城外的宗族產業,不能再在沈府居住。”


    這話讓沈冰大吃一驚,“什麽?!幾天後就召開辟海大會?日期怎麽突然提前了,白哥如今受傷臥床,根本無法參加!豈不是要被大夫人趕出沈家嘛?不行,娘親,我們去找爺爺!”


    白總管麵無表情,冷冷道:“老家主已趕去了郡城商議要事,要過陣子才會迴來。現在,族裏包括辟海大會在內的事務都由大夫人主持,並且此事已經得到了各位長老的同意。”


    聽到這話,沈冰氣得銀牙咬碎,“什麽?!連長老們都幫著大夫人欺負白哥,要趕走他嗎?!”


    “三小姐,按照沈家族規,族中子弟到了成年時,仍不能開辟氣海者,必須服從家族安排去打理事務,哪怕是家主的兒子也不能例外。這些年,沈白一直不能領悟氣感,至今仍是初煉武生,大夫人這樣做完全是照族規辦事,長老們自然不會反對,怎麽能算欺負他呢!”


    “冰兒,不要亂說話!”


    三夫人臉色倒是十分平靜,看了一眼白總管,語氣波瀾不驚,道:“快十六年了,大夫人總算等到這一天了。我記得族規裏麵還有一條,就算習武不成,家主嫡係的子弟若對族裏的安排不滿,也可以自立門戶吧?”


    “是有那麽一條?”白總管點點頭。


    “那就好,等過完年,就無需族裏安排了,小白應該會出去自立門戶,到時候我們也會跟著他搬出去。”


    聽了這話,白總管略微動容,道:“三夫人,讓沈白離開內宅,打理城外的事務,也是按族規行事,您大可不必如此!”


    “不用多說了。小白是我們這房唯一的男丁,他要出去自立門戶,我們自然是要跟他一起搬走的。”


    說完,三夫人停頓了一下,又轉過頭囑咐女兒道:“冰兒,你可別管不住嘴,把這事告訴你白哥。他的性格外柔內剛,知道後,哪怕傷勢未愈,拚了命也會去參加辟海大會的。”


    “既然三夫人那麽說,我就不勸了。不過,如果你們打算和他共進退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搬家了……”白總管點點頭,麵無表情道。


    “我是不會讓柔姨和冰兒離開沈家的。”


    這時,傳來了一道斬釘截鐵的聲音,隻見沈白從屋內走了出來,眼神無比堅定,盯著白總管道:“白總管,你去告訴大夫人,我會去參加辟海大會,一定會給她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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