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瑞城,王室墓地。


    克洛斯的遺體被卡修斯安葬在了這裏,以上一任國王的身份。


    聖堂之戰後,米斯打算即刻前往無主之地的瑞澤維特城。


    將赫斯蒂絲和諾拉從神聖騎士軍團的包圍中接出來。


    順便將佩特菈母女也帶到瑞澤維特城,讓她們和那位亞人族老者一家團聚。


    所以他沒時間在維拉緹斯王國留太久。


    安葬完克洛斯後,他便要離開這裏。


    “會長,謝謝你告訴我真相。”卡修斯僵坐在那塊墓地前,為米斯送行。


    米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覺這個記憶中的小黃毛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仿佛在一瞬間,成熟了許多。


    那天大聖堂中,塔爾塔洛斯與克洛斯一起死亡後。


    米斯才有機會詢問卡修斯,為什麽會對克洛斯產生那麽大的仇恨。


    當時卡修斯悲痛欲絕,“大仇得報”卻沒能開心起來。


    他的迴答是,“因為克洛斯殺害了夏娜。”


    米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克洛斯根本沒有把夏娜“金蟬脫殼”的事情告訴卡修斯。


    一直被蒙在鼓裏的卡修斯,整日沉浸在悲憤之中,並且下定決心要殺掉克洛斯替妹妹報仇。


    當米斯告訴他,夏娜還活著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卡修斯認為米斯在安慰他,所以並沒有相信。


    直到米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他,並且承諾夏娜此刻就在索傑爾城。


    他才知道,他險些做出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


    如果克洛斯真的死在他的手上,他這一輩子都會陷入生不如死的旋渦之中,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卡修斯萬分不解,他不知道克洛斯為什麽要這樣做?


    在他看來,克洛斯明明可以直接告訴自己事情真相,卻偏偏隱瞞不說,還要讓自己產生仇恨。


    對於這件事,米斯提前和維拉緹斯的首席宮廷魔法師諾博聊過。


    也從諾博那裏得知了克洛斯赴死之前的一些細枝末節。


    也就是所謂的“真相”。


    米斯和克洛斯兩人原本已經計劃好如何殺掉塔爾塔洛斯了。


    隻是,克洛斯偶然間發現了塔爾塔洛斯屠國魔法的存在,也意識到那座超位魔法即將啟動。


    所以他等不到米斯離開魔界的那天了,果斷選擇犧牲自己,和塔爾塔洛斯同歸於盡。


    他有信心保證自己不被塔爾塔洛斯的靈魂吞噬,想著藏在身體內,等待時機,和塔爾塔洛斯搶奪身體主動權。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逃離監牢的卡修斯會帶著仇恨悄悄混入大聖堂進行暗殺。


    屆時克洛斯擾亂塔爾塔洛斯心神,給卡修斯創造機會。


    這就是米斯從諾博口中得知的“真相”。


    其中克洛斯的計劃看似可行,實則不然。


    他太小看塔爾塔洛斯了,似乎完全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裏。


    如果這次聖堂之戰沒有米斯等人的參與,他的計劃隻有失敗這一種結果。


    因為卡修斯混入大聖堂的那一刻,就會瞬間被塔爾塔洛斯發現。


    畢竟就連米斯自己,也沒能逃過塔爾塔洛斯的視線。


    米斯將這些都告訴卡修斯後,卡修斯當即陷入沉默,隻剩下滿臉的淚水。


    墓地旁,枯葉飄落,離別在即。


    “為了騙過塔爾塔洛斯,兄長真是辛苦了。”


    “我就知道,兄長從來都沒有變過,之前的冷血無情,都是裝出來的,你一直都深愛著我們。”


    “如果夏娜知道這件事,肯定也會很高興的。”


    站在卡修斯身後的米斯,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在第一次見到克洛斯,發現克洛斯也尚存情感的時候,也期待過那一天。


    理想中的那一天,塔爾塔洛斯和米歇爾的陰謀敗露,從此人間蒸發。


    並且沒有人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大家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卡修斯和夏娜也發現了克洛斯的苦衷,兄妹三人的關係重歸於好。


    現在,這些期許真的變成了理想,永遠也無法實現的理想。


    “對不起卡修斯,我沒能救下他。”


    聽到米斯的道歉,卡修斯微微搖頭,“會長,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一整天了,兄長的事情,本來就不怪你,你沒有理由道歉。”


    即便當時米斯沒有出手殺掉被塔爾塔洛斯奪舍的克洛斯,卡修斯在衝動之下也會自己動手。


    況且如果那個時候情況特殊,稍微大意一些,就可能被塔爾塔洛斯抓到翻盤的機會,釀成大錯。


    卡修斯強顏歡笑,“這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可能也是兄長想看到的。”


    米斯沉默不語。


    這或許是克洛斯想看到的結局,但卻並不是他想看到的。


    克洛斯的事情還存在著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克洛斯如此謹慎的人,絕對不可能輕視塔爾塔洛斯這種級別的對手。


    況且他尚存情感的事情,塔爾塔洛斯應該並不知道。


    這種情況下,塔爾塔洛斯沒有道理提前啟動那座屠國魔法。


    米斯早在發現這座屠國魔法存在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一點。


    這其中一定有某種力量或是某個人在推波助瀾,一步一步將克洛斯逼上了絕路。


    米斯並沒有把這些推測告訴卡修斯。


    他不想讓遍體鱗傷的卡修斯更加勞累。


    真正的真相,米斯打算獨自一人去找尋。


    “會長,你該離開了。”


    “卡修斯,你。。。”


    “會長,我沒事的。赫斯蒂絲小姐和小諾拉的事情更要緊,別讓她們等太久。見到她們後,請一定替我向她們問好。”


    卡修斯說話的語氣就像平常一樣,似乎已經從悲痛中走出。


    可米斯看得出來,他隻是把一切都憋在了心裏,強裝平靜罷了。


    “會長,等你迴到索傑爾城後,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卡修斯輕聲問道。


    米斯沒有猶豫,“說吧。”


    卡修斯醞釀片刻後,緩緩開口,“兄長的事情,可以先瞞著夏娜嗎?”


    米斯問道:“為什麽?”


    卡修斯輕輕抬手掃去墓碑上的落葉,“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些,她扛不住,會崩潰的。”


    米斯歎了口氣,“可她遲早要麵對這些,我們瞞不住的。”


    卡修斯苦笑一聲,“是啊,我怎麽像個傻子一樣,連這種事情都想不到。”


    米斯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他想著留卡修斯獨自一人在這裏,卡修斯說不定會將心中的痛苦釋放出來。


    轉身之際,米斯收起溫和的視線。


    “克洛斯遭受的一切算計,遲早有一天我會替他逐一討迴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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