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人聽見柏曦的話,一下子停止了選購的動作。


    因為他們都知道,藥品對於他們而言是多麽昂貴的東西。


    比起之前的黃金首飾,金銀珠寶這些東西,顯然已經不是奢侈品了。


    既不能填飽肚子,也不能改善生活,隻能提供一些沒有實用價值的裝飾。


    所以它們的貶值也在情理之中。


    而藥品,成為了替代它們地位的,新的奢侈品。


    而這麽一家突然出現的超市,也有他們期待已久的藥品嗎?


    他們的視線不自覺地帶上了期待的色彩。


    大家都知道,雲楓雖然一直隻和自己小隊成員行動,但也代表了部分首領的意思。


    首領看起來想要把雲楓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很多時候大家也會跟著雲楓的行動而行動。


    所以現在他們看著雲峰對老板提出了疑問,心裏也覺得這大概是首領的意思。


    周圍安靜極了,過了好一會兒,雲楓才像是找迴自己聲音似的迴答了一句:“隻要你有藥品,價格什麽的都好說。”


    柏曦挑了挑眼尾,語氣有些疑惑地問:“你一個人就能代表你們整個基地和我做交易?”


    “那你的權力還挺大的嘛。”最後這句話落在她的嘴裏,就像是某種樂曲,聽起來倒是有些玩味。


    更像是好友之間的打趣,但雲楓並不敢掉以輕心。


    和這位老板打交道了這麽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軟刀子更傷人。


    而且這位老板,從來沒有吃過虧。


    想到這裏,雲楓更加警惕了。


    但好似剛剛的感覺隻是他的錯覺,就隻見柏老板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任由自己去。


    又是一場大豐收。


    柏曦看著歇業的牌子,把收銀台上的晶核放在手心裏把玩。


    一旁的柏小黑看著柏曦的動作,有些好奇:“你是發現有什麽不妥了嗎?”


    “嗯?”柏曦轉頭看向柏小黑,而後緩緩搖頭,“沒有發現什麽不妥,隻是發現了一個藏在他們身後的人。”


    “有點感興趣罷了。”


    聽見柏曦的話,柏小黑並沒有感覺這個迴答會比自己以為的那個迴答好很多。


    甚至……


    他覺得這是最糟糕的迴答。


    感興趣?


    所有的感情最初都是從好奇心開始的。


    又或許他本身就不喜歡柏曦對其他人付出那麽多的情緒。


    他隱約地覺得自己現在的情緒不對勁,卻又沒有辦法排解心裏這種感覺。


    雙手握成拳頭藏在寬大的衣袖中,垂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眸,以此遮擋他所有的情緒。


    這樣就可以逃過一劫,不被人發現。


    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足夠寬鬆的衣裳。


    因為隻有這樣,他微微顫抖也會被藏起來。


    不會被柏曦發現。


    然而下一秒,一雙手落在了他的頭頂,連帶著柏曦的聲音也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聽得不真切。


    “你怎麽了?”


    柏小黑下意識地想要搖頭。


    卻被柏曦的話打斷:“少來,你這個樣子可不像是沒有事。”


    柏小黑抿著唇,用沙啞的聲音迴答:“可能有些不舒服,我先上樓休息了。”


    說完完全不給柏曦反應的時間,自顧自地就走上樓去。


    隻剩下柏曦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奇了怪了,他也會生病?”


    沒有誰會迴答柏曦的問題。


    也沒人可以迴答這個問題。


    柏曦隻能撓撓頭,洗漱完就準備休息。


    隻要不是影響賺錢的事兒,柏曦向來不放在心裏。


    但柏小黑卻一直沒有入睡。


    他早就不需要睡覺了,之所以有晚上上樓這迴事,不過是因為想要配合柏曦。


    柏小黑變迴黑貓形態,躡手躡腳地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一溜煙跑出很遠。


    山腳的人已經迴去休息了。


    月明星稀,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行走在田間,像是夜行的騎士,在守護著一方淨土。


    就在這時,一道壓抑的聲音從柏小黑身後響起,打斷了他的動作。


    “我還以為您再也不會醒來。”


    柏小黑停下腳步,轉身卻看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杵著拐杖看著自己。


    柏小黑轉過身,那雙金色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具有存在感。


    而老人也不在意柏小黑一言不發。


    說真的,任誰看了,都覺得讓一隻貓說話都太過荒唐了。


    但老人隻是小心翼翼地問著:“我能坐你身邊嗎?”


    柏小黑還是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最後甩甩尾巴,移開了身邊的位置,像是默許。


    老人一把丟開拐杖,一屁股坐在柏小黑的身邊。


    “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寂靜的夜晚響起老人的聲音,他像是自問自答:“應該是喜歡的吧?”


    “我記得前輩說,要是世道安穩,人民幸福安康,神獸就會出現。”


    “他會帶著很多失去的東西迴到我們身邊。”


    “每到這個時候,國家就會變得更好。”


    “小貓,你覺得殷先生是真的存在嗎?”


    柏小黑覺得這個姓氏有些耳熟。


    他清楚,眼前的老人隻是在試探。


    試探自己是不是“神獸”。


    可……


    柏小黑不記得了。


    他的記憶太模糊。


    模糊到在黑夜中也看不見未來。


    他遺忘了過去。


    所見的都是奇跡。


    老人似乎也隻是來這裏和一隻小黑貓談心,沒多久就迴去休息了。


    隻是在迴去之前,拿了一頂不知道什麽年代的帽子放在小黑貓的頭頂。


    小帽子剛剛好,可以遮住小黑貓的腦袋,耳朵還能在半空中靈活活動。


    也許是夜晚的風格外冷清,讓柏小黑心中剛剛升起的悸動也變得冷靜。


    他沒有那麽心慌。


    也準備迴家。


    離開前,為了感謝老人送的小帽子,小黑貓倒是在原地等待著老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挪動腳步,離開這裏。


    剛走到門口,太陽也從山腳露出頭,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像是身披彩霞。


    “哢嚓”一聲,是相機按下快門的聲音。


    柏小黑一抬頭,就看見穿戴整齊的柏曦撐在窗沿,對著自己拍了一張照片,嘴裏還在說著不撩貓的話。


    “呀,偷跑離家的小貓偷偷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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