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百姓說聖賢文章,自然不會被買賬,但是幾十膄大船的糧食,百姓可是實打實的看見了,有糧了,你朝廷願意說啥就是啥,沒人會去在乎,我們隻要糧食,所以當滿平倉開倉放糧的那一刻,數十萬百姓沸騰了,紛紛拿著袋子去領糧食。


    看著人群湧動的場麵,李綱笑了,李若水也笑了,就連那些成天搖頭晃腦的官員們也笑了,一百萬擔糧食,說多不多,可能也就是一個貪官家的儲存量,但是卻是及時雨,隻要挺過了這一陣,漕運發達的開封自然不愁沒有糧食。


    就在百官們互相道賀慶功、百姓們眉開眼笑的領著免費糧時,楊凡卻在後院陰個臉走來走去,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皇家幹出的那一套混賬事,終於還是被千牛衛密探傳了過來。


    楊凡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皇帝會如此急不可耐的搶下下手,換個狠毒點的,恐怕會先笑眯眯的讓自己去趟開封,然後在斬草除根,可惜趙恆注定不是一個聰明的皇帝,寧願背著天下大不違,也要將威脅消滅於萌芽之中,手段本身沒有錯,就是吃相太難看了。


    “老白,立刻讓你的水軍修整幾天,然後沿著運河,航行於東海之上,前去東南將老老少少帶迴來。”


    盡管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一想到這個消息已經是十幾天前的了,楊凡心中就感到一陣陣焦慮,隻能硬著心腸辛苦兄弟們一趟,老白自然懂得侯爺的心情,遲疑了一下說道“要不,末將這就帶人趕迴去吧,否則遲則生變.....”


    不行,!將士們在水上漂泊久了,必須上岸休養一陣子,否則身體心理根本就受不了,這樣吧,告訴弟兄們,除了不能逛窯子賭錢之外,可以幹任何的事情,期限三天。


    “是!....”


    自從糧食運來了後,開封漸漸的平靜下來,不知不覺中官府取消了宵禁,也取消了出城的命令,於是一座蒼老的城市再次迸發出勃勃的生機來,金人這個威脅消失後,在留守的官員卻陷入了一股微妙的氣氛中。


    在這幫官員看來,既然打退了金人,保住了開封,那就是大功一件,你姓楊的獨掌兵權這麽久,朝廷不拿你開刀,拿誰開刀,不過礙於一起同生共死的麵子上,沒有人去傳播什麽,都在家中盼望著臨安的皇帝早點迴到開封,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至於其他的問題,就不是該關心的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喜悅過後,李綱終於體會到了那種感覺,原本的一唿百應不見了,大家都好像躲瘟神一樣的,躲著李綱,不是這個肚子疼,就是那個屁股疼,反正能拖的盡量拖,能不辦的盡量不辦。昔日的李茅廬,除了李若水常去外,再也沒有人去了。


    楊凡要比老師好一些,軍中的將領經常來串門,商討軍情,也有不想來的,比如周泰,不過礙於楊凡在軍中的影響力,他是不敢不來,萬一讓楊凡挑出點毛病來,那麽他以及他的部下很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所以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應付了事。


    “侯爺,宗老將軍的部下來了。”


    讓周小管家給小強喂上食後,楊凡獨自一個人來到前廳,見到人後,心中頓時一沉,果然,那名侍衛紅著眼睛說;大將軍,宗將軍可能要不行了。


    “轟”.....


    楊凡的腦瓜子轟的一聲響,然後想都不想的就往宗澤的家跑去,到了那座破落的小院,隻見院子裏已經沾滿了身披盔甲的武將,這些人都是跟過宗澤出生入死的。


    “宗老!......”


    一聲悲唿,眼淚就流了下來,床上的宗澤已然到了彌留之際,好似聽到了楊凡的唿聲,嘴裏哆哆嗦嗦的念叨“過河...!過河.....過河!...!”急的旁邊的大夫滿頭大汗,又是紮針又是按摩的,卻根本就不管用。


    當楊凡坐到床榻前,握著宗澤的老手時,心中再也忍不住悲痛,原來那雙慈祥得老手已經冰涼一片了,對於手腳開始冰涼意味著什麽,楊凡再清楚不過了。


    仿佛是看到了什麽,原本劇烈掙紮的老宗澤,終於眼白一番,安靜了下來,而楊凡握著的那隻手也緩緩的垂落下來。


    突然間,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眼含熱淚的敲擊著身上的戰甲,為這位坎坷一生的老將軍送行。同樣敲擊著戰甲的楊凡,一臉流著淚,一邊念道。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鵬空好音。


    三顧頻頻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


    建康一年,威武無敵大將軍,宗澤,憂憤成疾,死於開封,全軍素縞三日!.....


    對於宗澤這位老人,楊凡心中除了無限的欽佩外更多的是敬重,半生坎坷的仕途,在金人南下的那一刻,義無反顧的再次挺身而出,直到臨死的時候都在悲唿著過河,收複失地。而就是這樣一位老人,上天卻沒有給他該有的公道。


    宗澤逝去的消息已經傳出去很久了,楊凡沒等來宗澤的恩榮,反倒是等來了自己去臨安的旨意,對此,楊凡除了寒心之外,更多的是冷笑,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吳三桂,而這一幕與明末何其相似。


    “老師,您怎麽看這件事?”


    李綱畢竟還是老了,自從金人退去,宗澤死後,支撐著李綱的那股信念也就散了,出現在楊凡麵前的更多的是一位老人,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宰相。


    李綱平淡的將那封告老還鄉的折子拿了出來,拍了拍楊凡的肩膀說“老師老了,這個世道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你深藏大誌,老師很欣慰,隻是這個世道黑白難明,老師希望你在行事前,三思而行。”說罷起身,揚長而去。


    朝廷的作法,李綱真的已經厭倦了,忠君了一輩子,就落得這麽一個下場,實在是傷透了李綱的心,可是又不能造反,所以李綱選擇了告老還鄉。


    對於楊凡這個學生,李綱第一次沒有再提忠君愛國幾個字,而是讓其遇事多三思而行,看著老師的背影,楊凡深深的施了一禮。


    ......


    什麽!....他居然敢囚禁你們?


    “砰!....”一個上好的花瓶,頓時被摔的粉碎。


    當唐恪迴來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後,宋欽宗瞬間大怒,怪不得沒了幾人的動靜,原來是被楊凡囚禁了,這是要幹什麽,都是朕派去的,說囚禁就囚禁,還把不把朕放在眼裏了。


    “來人呐,擬旨,奪去楊凡太尉一職,即刻令其赴臨安見朕,否則按謀逆論處!................”


    殿下的唐恪剛忙彎腰稱唿聖上英明,隻是眼中卻閃過一抹怨毒的笑意.....


    “聖上.....都統製曾書同求見......”


    宣他進殿.........


    “末將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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