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元年,十二月二十六,帝都大雪。一大早上楊凡睜開眼的時候,白月的位置已經沒了人影,想要找個人伺候侯爺洗漱,這才想起來家裏的丫鬟,大部分都隨著家人去了南方。


    推開房間門楊凡立即就明白為啥天還沒亮了,原來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小周管家和蔡三正帶著人掃雪呢,見到侯爺出來了,趕忙上前問問侯爺有什麽指示.


    屁的指示,躺在家裏睡覺哪裏來的指示,見小管家走了後,楊凡感慨的搖搖頭,相比於老管家的穩妥,小管家還是差了點火候,正在這時突然看見兒子被白月從廚房攆出來,有些好奇的走了過去。


    “兒子,怎麽又讓你娘趕出來了呀?來,爹爹,抱抱!”


    “爹爹,娘親不讓我去廚房,說是將來長大了沒出息,所以把我趕出來了。”趴在老爹的懷裏,楊寶寶小嘴叭叭的開始了告狀。對於白月的那一套,楊凡沒法反駁,隻能順著她,在家裏白月的性子還是很溫順的,一般自己說什麽都聽,可是一旦涉及到兒子的事情,則誰說也不行。


    兒子喜歡玩雪,當老爹的自然要滿足,揮退了下人,自己挽著袖子和兒子滾雪球玩,隨著雪球越來越大,這才和兒子一起做了個大雪人,待弄了一個食盆子給雪人扣上後,楊寶寶樂的屁顛屁顛的就要往上爬,結果小家夥還沒爬上去呢,一抬頭就看見小強站在了雪人的腦袋上,正瞪著小眼睛看著皮孩子呢,感情把人家吃飯的小盆拿走了.....


    楊寶寶正哈哈樂呢,結果生氣的小強使勁一撲楞翅膀,弄的楊寶寶一身雪花,於是楊家寶寶大戰公雞的戲碼上演了,見兒子和小強玩的歡快,楊凡笑眯眯的也不打擾,心裏琢磨著兩個女人在廚房做啥好吃的呢....


    沒過多久,戰靴踩在積雪上的厚重聲音由遠及近,“侯爺,朝廷的聖旨到了!”


    “朝廷的聖旨?”


    對於這個稱唿,楊凡心中滿是疑惑,能有這個稱唿的除了遠在臨安的朝廷外,沒有第二家,可是欽差是怎麽繞過金人進的城呢?難道是飛進來的不成?


    “走,我們去看看!........”


    ........


    一路急行趕到開封府外後,楊凡一眼就看見四名天雄軍侍衛,皺了一下眉頭就抬步進了大門,此時大廳內,一眾文武分列站在下邊,而站在前麵的赫然就是老熟人,唐恪、耿南仲。


    “嗬嗬,楊大人可是來晚了啊!”耿南仲笑眯眯的打著招唿,絲毫看不出一點恨意,而唐恪身為宰相自然不用主動打招唿,點了一下頭後,沉聲說道“既然眾位大人都到了,那就迎接聖旨吧!”


    “臣等接旨!”


    看著跪倒一片的文武大臣,唐恪咳嗽了一嗓子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雖在臨安,但京師之事,如親臨之,眾卿之勇武,朕心感甚慰,然則宋金交戰,塗炭生靈之,為百姓所承受十倍苦難之,朕有所不忍,故此特任命,唐恪為東京留守,耿南仲為東京副留守,全權指揮開封一切軍政大事,欽此!......”


    嘩!......


    這道聖旨無異於一道晴天霹靂,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如果說非要有人算是解脫的話,那就數荊王趙樞了,眼看著壓力不用自己背負了,荊王高興的,當即接過聖旨拜倒在地“臣接旨!”


    “嗬嗬,眾位同僚,眼下局勢非常的緊張,我們還是商討一番吧,請坐!”唐恪、耿南仲二人笑眯眯的坐在了主位上,看著這幫大臣臉色的模樣,心中就一陣陣的爽快。


    昔日的這些大人物還不是要仰仗自己這位後崛起的人,果然眾位大將互相看了一眼後,紛紛隊列而坐,想了一下來之前皇帝的交代,以及金人的條件,耿南仲搶先說道“皇帝對於各位大人的忠心和能力還是比較滿意的,隻是宋金長久交戰下去,遭罪的還是百姓,所以能議和還是議和的好,更何況金人已經答應大宋了,隻要我們選擇投降,他們就會撤迴到黃河北岸去,與我大宋世代友好,劃河而治,眾位大人以為如何呀?”


    “萬萬不可!”


    李綱臉色凝重的說“一旦我們投降了,百餘萬軍民轉手就是案板上的魚肉,到時候一旦金人反悔,誰來負這個責任?再說了,金人想要攻占開封也不是那容易的事情,隻要西北軍以及天下的勤王軍馳援京師,危機自然可以解除!”


    “哼!援軍?李大人就不要想這事了,援軍不可能有了,種師道的十萬西北軍,已經被完顏婁室帶領的五萬大軍擋在潼關之外了,其他各路援軍已經接到了我的命令,退迴各處的駐地了。”


    啪!.....


    唐恪的這一番話出來,在坐的眾位文武官員,無不大驚失色,長久以來他們願意堅守的原因,就是等著援軍,哪裏想到援軍不是被擋住了,就是被撤迴了,眾人如何能接受,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暗自盤算後路了。


    李綱仰天長歎一聲,便坐了下來,心中已然對這個朝廷失望透頂,楊凡瞄了瞄這兩個家夥的脖子,冷笑一聲,耿南仲見沒有人吱聲後,淡淡的說“皇上的意思,作為臣子自然要遵循,否則就是造反,這次來開封主持議和,也是皇上的意思,這樣吧,我聽說城中有人私自招募軍隊?這是要幹什麽?難道是想要造反不成?”


    “步軍都指揮使曾書權,你們司可是招募了五萬新軍?”


    全身盔甲的曾書權站起來,抱拳拱手說“大人誤會了,五萬新軍隻是掛靠在步軍司,但是卻不受步軍司節製,乃是楊世鵬將軍下轄的軍隊,您可以問問他。”


    耿南仲點點頭,冷笑一聲“不必了,從即日起這支軍隊就可以解散了,該幹嘛就幹嘛去,我們要讓金人看到我們的誠意,這樣才好敘談議和之事嘛.......”


    說著話的功夫,楊世鵬的兵權就被輕易的剝奪了,一時間眾位將士敢怒不敢言,而那些觀望的大臣則是滿臉的陰晴不定,考慮著要不要選邊站隊......


    楊凡沒想到這兩個蠢貨居然連自毀長城這種事都能幹的出來,頓時拍了一下桌子,氣哼哼的說道“我有點拉肚子,就不先商討了,各位請便!”說完就大步離去....


    在做的一些大臣思慮半天後,還是沒跟著出去,楊凡權高位重,固然不怕這個姓唐的,可是他們不行啊,一道皇帝的旨意就被壓的死死的,一時間大堂內靜默無聲.....


    唐恪、耿南仲二人臉色變了數變,最後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接著開始剝奪其他人的權利.......


    ........


    風雪越發的大了,楊凡不知道今年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雪下來,難道大宋的氣數真的已經到了無力迴天的地步?否則又怎麽會接二連三的出現亡國之兆?


    一路上踩著積雪行走於大街之上,風雪中的背影顯得格外孤獨,不久身後的風雪中傳來一聲聲唿喚,幾位跟在後邊的護衛待看清來人後,才讓開了道路,等到人靠近時,楊凡才發現是楊世鵬。


    “鵬兄可是有事?”


    楊世鵬哪裏還有心情客氣,火急火燎的說道“大人,現在金人虎視眈眈,我們要是再自毀長城,恐怕就真的完了,難道你還真希望解散軍隊不成?”


    有些事情楊凡沒辦法跟別人明說,楊凡隻能拍拍楊世鵬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老鵬啊,古人有一句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告訴手下的兄弟們好好守著城池就是,其他的事由我來辦!老虎不發威,還真以為老虎吃素的呐.....”


    .......


    開封府大堂內,自從散了後,隻有數人留在了這裏,耿南仲笑著說道“現在好了,沒有外人了,我們可以暢所欲言了嘛。說說,你們都是個什麽章程,拿出來,咱們考慮一下。”


    吳敏咳嗽了一聲,說“下官是讚同投降的,隻是一旦我們打開城門,金人真的能放我等一條生路?”一直主張抗戰的吳敏,在一次次對朝廷的失望後,終於轉變了自己的態度,走向了投降一派。


    “嘿嘿,金人攻城死了那麽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部放走的,李綱,楊凡,直流隻定是要送給金人出氣的,其他人則可以安心的活命了,你說是吧,齊指揮使?”


    殿前司都指揮使齊強,抿了一口茶水,不屑的說道“這固然是好,我早就看姓楊的不順眼了,如今能除掉他也好,三日後,我會秘密的將軍隊調集到內四城,隻待周曾指揮使這邊控製住楊凡以及一甘心腹後,我那邊立馬拿下千牛衛。如何呀?”


    “不錯,不錯,我在就打夠這種窩囊仗了,還是議和的好,既然他姓楊的不識好歹,那可就怪我曾某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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