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夜深人散盡,孤燈猶喚賣湯元,燦爛多彩的汴梁城隨著夜深而落下了圓滿的帷幕,寒風吹過,雪花落地無聲,收攤較晚的小販,一邊著急的推著車子往家趕,一邊小心的捂著錢袋,生怕被那些金手指惦記上,直到身邊路過一隊巡邏的士兵後,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冷清的大街盡頭,緩緩的行來一支隊伍,人數雖然不多,但是身上的殺氣卻非常的濃厚,隻見巡邏的士兵將其攔下後,短短的片刻功夫,便恭敬的退到一旁,給馬車讓路。


    騎在馬上的人掃了一眼小販後,便將目光放到了前方,嚇得小販加快了迴家的步伐,好不容易多賺了幾文錢,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什麽差錯。


    嘎吱...嘎吱...車輪壓在雪麵上混合著馬蹄聲,成為帝都最孤獨的聲音,良久之後車隊緩緩的停了下來,老白打馬行到馬車旁說“大人,到家了。”


    咳...咳..咳嗽了幾聲後,楊凡嗯了一聲,由蔡薇兒攙扶著坐了起來,馬車旁的高義見狀,立即跳下馬和另外一名千牛衛將其抱上擔架,然後小心的給其蓋上棉被。


    楊凡靜靜的打量著這條冷清的大街、楊府以及不遠處的天波府,神色說不出的複雜,感受著落在臉上的雪花,那麽冰涼,那麽彷徨,突然一隻溫暖的小手握住了楊凡,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後,蔡薇兒小聲說道“離開家這麽久了,我也該迴去看看了,一會....就不陪你進去了。”


    楊凡神色一黯,猶豫了一下說道“要不..跟我進去吧。”


    蔡薇兒眼睛一亮,不過還是搖了搖頭說,“過幾日吧,等你傷好些了,我再來,現在我也有些想念我的父親母親了。”說完還故意笑了笑。


    看著蔡薇兒的臉,楊凡猶豫了一下後點了點頭說“也好,過幾日我會上門提親,我先讓人送你迴五裏莊吧”


    蔡薇兒點了點頭。


    等到轉身離開了那一刻,蔡薇兒原本滿是笑意的臉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歎了口氣迴了五裏莊,既然愛你,有怎麽忍心讓你為難?


    看著離去的蔡薇兒,楊凡原本神色的目光漸漸的堅定下來,不是每一個女子都願意在最美好的年華,陪著你浪跡天涯,既然碰見了一定要抓住。


    收迴心緒後,楊凡轉過頭看了一遍身邊這些傷痕累累的兄弟,傷感的歎了口氣,“一會每人去府裏領取兩千兩白銀,可以安置一下家裏,或者把家搬到五裏莊,給家裏蓋座房子,一家老小可以種點地和買賣,至於死去的兄弟,由你們負責將其一家老小遷到五裏莊,蓋房置地,每家領取五千兩銀子,不必服役、不必納稅、讀書、種地、經商亦可明白了嗎?”


    一百餘人熱淚盈眶的跳下馬,緩緩的跪倒在地,大聲說道“多謝大人!”響亮的軍伍聲,到底還是驚擾了楊家的門房,等到大門緩緩的打開後,率先出來的是手提著千牛刀的李元芳和幾個老兄弟,身後則是警惕的護院,等到看清來人的時候,李元芳嘴唇哆嗦的說道“大..大人迴來了?”


    噗通一聲,十幾名千牛衛,以及身後茫然的護院紛紛跪倒在地,一聲淒厲的叫喊聲,頓時響徹在楊府,“楊凡少爺迴來啦!...”刹那間各個院落原本漆黑的房間,瞬間亮了起來,上到楊家人下到丫環仆人,紛紛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往外跑,跑的最快的還要屬楊仁義,穿著短褂子就往外跑,怎麽叫都攔不住。


    楊家人齊齊跑出大門後,一眼就看見躺在擔架上的楊凡,馬氏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悲傷,嗚嗚的哭了起來,她這一哭瞬間引發了更多人的哭泣,一時間西門大街上哭聲一片,弄得大街上的鄰居不滿的打開院門想要罵幾句,結果一看楊府門前站了那麽多人,嚇得一縮脖子關上了大門。


    讓母親以及大伯母、三嬸摸了摸臉後,才無奈的說“大半夜的早點迴去休息吧,老管家你帶著人給弟兄們每人兩千兩銀子,並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


    老周喜悠悠的應了一聲,便帶著仆役和千牛衛去了測院,剩下的人馬氏感覺多了些,讓人都散了後,才讓人抬著楊凡進了屋裏,剛才由於天色太黑,楊家眾人還沒看清,結果進了明亮的屋子裏後,馬氏以及眾人才看清楊凡,隻見原本健壯的小夥子,此刻臉色蠟黃,虛弱至極,嚇得屋裏的女人頓時掉起了眼淚。


    見到兒子成了如此模樣,楊仁義皺著眉頭嘟囔了一聲,“別嚎了,趕快給兒子找大夫去。”刹那間守在門口的幾個仆役,飛速的消失在夜色中,絲毫沒有聽見楊凡的話。


    對此楊凡無奈躺在了床上,幾個隨行的大夫給診斷了一番後,才拱拱手說“大人連日來趕路,已經傷及心脈、肺脈,切不可在妄動了,這裏是京師,名醫隱士舉不勝數,大人理應盡快將其找來診治,不然後果嚴重呐”幾個大夫摸了摸胡子後,便下去休息了。


    聊了一會後,突然門被打開,一股冷氣衝了進來,讓屋裏的幾個楊家人閉上了嘴,隻見一身白色襦裙的白月緩緩的走了進來,目光中帶著一絲酸楚,又帶著一絲心疼,柔軟的小手握住楊凡後,眼淚眼婆娑的問道“夫君!....”


    一聲唿喚勾起了楊凡內心最柔軟的東西,緊緊的握住了眼前人的手,柔聲問道“多日不見,你清瘦了許多。”眼中不覺得濕潤了起來,其他人見狀,紛紛退了出去,隻留下了楊凡白月兩人。


    見人都走了後,白月才心疼的將臉放到楊凡的手上哭了起來,長久以來的想念此刻終於化為了淚水,盡情的流淌在楊凡的衣袖上,感受著白月的悲傷,楊凡艱難的抬起另外一隻手,替其擦了擦眼淚,心裏又是愧疚,又是滿滿的愛意。


    大悲無淚,大喜無聲,有些人說不上哪裏好,可就是離不了,看著給自己擦臉的白月,楊凡輕聲說道“夜深了,你也不要忙活了早點睡吧。”


    不料白月臉色一紅,搖了搖頭“你自己睡吧。”


    楊凡瞬間大怒,這明顯是夫綱不振的征兆啊,想要施展一下雄威,結果頓時牽連了內外傷,疼的直吸冷氣,一邊的白月急忙的將楊凡擺正位置,給其蓋上了被子,嗔怪道“你想哪裏去了,咱們的兒子在隔壁睡覺呢,一會醒了找不到人又該哭了。”


    楊凡一震,直愣愣的看著白月,嘴裏喃喃道“兒子?兒子..嘿嘿...”極度興奮的楊凡使勁的動了動,想要揮揮手,結果立即疼的慘叫了一聲,引來白月的責備。


    等到給楊凡蓋好被子後,白月才匆匆的去了隔壁守著兒子,留下楊凡一個人傻傻的盯著棚頂,一個勁嘿嘿的樂.......


    ......


    夢裏有個小白兔總是拿尾巴掃過楊凡的臉,弄得楊凡直打噴嚏,等到楊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隻白嫩的小腳丫正登在自己的臉上,而腳丫的主人,在白月的手裏正睜著大眼睛瞧著他,楊凡顫抖的說道“兒....兒子?”


    可惜楊凡深情的唿喚,並沒有引起楊寶寶的同情,小腳丫還是胡亂的在空中踢騰著,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他,看著白白胖胖的兒子,楊凡心裏激動的無法自拔,想要伸出手抱抱兒子,可是卻被疼痛弄得齜牙咧嘴,也許是形象不太好,楊寶寶非常不給麵子的扯開嗓子就嚎起來,這一嗓子嚎出後,立即引起楊家人的高度重視,陸陸續續的有人衝進來,待看見楊寶寶哭了後,立即驚慌的跑出去,將那條皇家送來的旺財卷毛狗牽了進來。


    果然小狗牽進來後,楊寶寶立即停止了哭聲,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小狗,看了一會,又迴頭看看床上的老爹,可能覺得沒有小狗好看,便伸出白嫩的小手,朝小狗一指,奶媽便立即將其抱過去,給其穿上衣服,捂嚴實了後才帶著楊寶寶出去牽狗玩。


    等到兒子走了出去,白月才端來熱水走到一臉尷尬之色的楊凡麵前,笑道“等你們爺倆熟悉一下就好了,來洗臉吧”說完就拿出柔軟的手巾給楊凡擦起臉來。


    楊凡苦笑著感受了一下兒子的氣息,才閉上眼睛讓白月給自己擦臉,正在這時,李元芳突然走進來小聲的說道“送親的隊伍半個時辰後,就會過金水門,送親使為龍圖閣大學士,張邦昌,護送隊伍是三千人的天雄軍,指揮使是蔡誌。隊伍裏還有幾個金人。”


    楊凡聽後冷笑了一聲,“嘿嘿,來的正好,立即拿著我的令牌前往千牛衛大營,調集千牛衛將金水門給我堵住,我沒到之前,誰也不許過,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他張邦昌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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