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五年八月,杭州府第一次秋闈在眾書生中的祈盼中到來,天還沒有亮白月便將楊凡喚醒,給其裝滿了一籃子的吃食,以防三天之內吃不飽。邊裝還邊囑咐楊凡要白天答完,晚上要早早的休息,省的犯困。


    本來還不緊張的楊凡,就在白月的一次次囑咐中感覺到了考試的一絲緊張,整了整衣襟,苦笑道“你要是在這麽囑咐下去,我估計都到不了考場就嚇暈過去了。”


    白了一眼楊凡,白月便將籃子遞給楊凡“一定要考個好成績,嬸子還在家等著好消息呢。說完便帶著珠兒去給楊凡拿文房四寶。


    穿上鞋子,黑夜中隻有外邊的唿唿的涼風吹過,竟然感覺到一絲緊張,良久之後輕吐了一口氣,雖然算不上多年的寒窗苦讀,但是此次的秋闈卻是第一次證明自己的時候。


    這時房間外李小二的套車聲響起,站起來來到院中,準備接過考箱就出發,過了片刻白月將考箱交給楊凡擔憂的囑咐道“籃子裏有我煮的雞蛋,餓了就剝皮吃一個。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楊凡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車離去。


    白月跟了幾步將楊凡送了出去,小聲的祈願道“媽祖娘娘一定要保佑楊公子能夠順順利利的考取貢生,小女子感激不盡......”


    由於起的太早,馬車裏的楊凡不停的打著哈氣,隨著一路顛婆的前進,不久之後,馬車便停了下來,李小二的聲音傳了進來“公子,貢院到了。”


    下了馬車,楊凡便嚇了一跳,貢院門口到處都是穿著白衣青衫的士子,找了很久才找到錢塘書院的地方,囑咐了李小二幾句,便提著籃子和考箱奔書院的人而去。


    錢塘書院的士子正在互相交流考試的心得,見到楊凡奔走過來,沈元招了招手笑道“朝陽兄可算是來了,不知道都準備好了沒有?”麵對眾人熱情的招唿,楊凡歉意的點了點頭“在下最近一直俗事纏身,未能和眾位兄台相聚,等到這次解試結束,我等應當大喝三百杯。”


    錢塘縣的士子終於從緊張的氛圍中走了出來,一齊笑道“朝陽兄說的對,這次不論我等是否高中,必定痛飲三百杯!”沈元左右看了看,便小聲的說道“聽說這次不是張通判主持考試了,好像其犯了事,其所擬的考題也全部做了廢,換成了知府大人親自出題,所以這次杭州府的考試必定很難。朝陽兄可不要大意啊。”


    感激的衝沈元笑笑“沈兄,這次可要好好的答題,三天後等我們出了貢院在交流心得。”對於張通判一事,楊凡沒辦法告訴好友,這背後牽扯的太多了,知道的越少越好,至於換人出題,對於楊凡來說都是一樣的。


    此時背後一個沉穩的聲音打招唿道“楊兄可還記的在下幾人?”楊凡轉過頭去一愣發現居然是上次比試過的周通盧風等人,客氣的拱了拱手說道“原來是仁和書院的幾位兄台,想必以幾位的才學定能金榜高中。”


    “要論才學的話,想必我等是不及楊兄的,不過對於楊兄的吉言我們也不好意思推辭啊......哈哈.....盧風開了自認為很幽默的玩笑。


    “陪著笑了兩聲,便轉向周通,一臉的沉穩,隻是從眼中依舊能看到那堅韌的沉穩。心下便有些佩服,客氣的說“以周兄的才學,這次定能一展心中的抱負,在下在這提前祝賀周兄了。”


    見楊凡如此的客氣,周通想了一下便也沉聲說道“上次你的話我依然記在心中,所以這次我會努力的,你也一樣要努力。”說完便帶著盧風等人向仁和書院的方向走去。


    此時一聲鑼響,貢院外的三千士子頓時安靜了下來。隻聽門衛官大聲的喊道“這次的州試乃是知府大人親自坐鎮考場,所以奉勸那些準備夾帶的士子自己主動的解決掉,不然一會兵丁收出來,將三年之內不得參加科舉。進門順序按照各縣的報名時間一隊一隊的進。開始!”


    聽聞這次果然嚴了許多,許多抱著僥幸的士子,偷偷的從褲襠裏取出小紙條,或從肚子上將寫好的文章偷偷的抹掉。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楊凡無語的搖搖頭,這作弊的手法也太落後了,怎麽的也要將紙片放在饅頭裏,或鞋底子下才能有機會混過去。


    過了半個時辰後,終於輪到了錢塘縣的士子進考場了,隻見貢院大門兩邊的兵丁對著書生就是一頓粗暴的搜身,弄得書生怒目而視,而兵丁卻不在乎,雖然大宋是士大夫的天下,但是這一刻的書生卻還沒邁進這一層,所以有些兵丁的惡趣味便爆發了,趁著搜身的時候在士子的身上找點便宜。而士子也無法說什麽,誰讓人家現在掌握著自己的考試命運呢,隻能等到自己當官了在好好的報複一下這些可恨的大頭兵。某個含淚的士子恨恨的想到。


    很快就輪到了楊凡,正要搜身的兵丁剛要把手放到楊凡的屁股上,就被一旁的一個校尉一耳瓜子打到了一邊去,嘴裏罵道“他奶奶的熊,你眼瞎了不成,連小楊爵爺都敢動。”說完便討好的問道“讓下官來給小楊爵爺搜查可好?”他可是在破案現場見過小楊爵爺的厲害的。


    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校尉,便笑著點點頭。又指了指身後的眾人。那意思就是對身後的人也要文明些,別太粗辱。


    校尉會意的點點頭,便像模像樣的隨便搜了一下,便客氣的請楊凡進入貢院。”


    對於這個校尉的眼色,楊凡非常的滿意,欣慰的拍了拍了其肩膀便進入了貢院。


    雖然朝廷對於科舉非常的重視,但是由於擴大了招錄規模,所以一些考試場所格外的緊張,通常州試和禮部主持的省試都是租借在寺廟當中的。而江南卻有一座貢院來給士子考試用,可想而知其珍貴的程度。進入大門後出現在楊凡眼前的便是左右兩側的考棚,僅容一人考試的考棚一間挨著一間,粗略估計也要有三四千間。考棚比較簡陋用的是木板和葦席搭建而成。中間青石路通向的是中門名為龍門,有鯉魚躍龍門之意。


    待兵丁將六根蠟燭交給楊凡後,便帶著楊凡到了十號考棚,恭敬的解釋道“小爵爺,這個十號考棚是整座貢院最好的位置了,可以防白天熱辣的日頭,又有足夠的光線能夠看清試題,晚上涼氣也少一些。至於這六根蠟燭是夜晚寫題的用度,每晚兩根,不過要小心火災。”


    “貢院的茅房在哪裏?”楊凡對於輪迴大事非常的重視,萬一考試的時候一緊張就想上茅房,所以提前找好茅房很重要。


    兵丁陪笑道“小爵爺您放心,茅房在您的下風口,天熱的時候不會有異味的,說著便把位於三十號考棚位置處的茅房指給了楊凡。


    楊凡心裏默默的為考棚在茅房旁邊的幾位士子哀悼了片刻便示意兵丁去忙,自己坐進了十號考棚內,等著明天的考試。


    忙碌到下午的時候,門衛官向負責考試安全的守將報告道“大人,杭州下轄錢塘、仁和、餘杭、臨安、富陽、於潛、新城、鹽官、昌化等九縣三千名士子已經全部進入貢院。”


    “將貢院大門落鎖,任何人不得隨意初入貢院,違者嚴懲不貸!”留下一道命令後,守將便進入貢院中門前去明遠樓向知府大人稟報考前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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