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幻生閣敢做的事情司禮心裏有些,但他不清楚雲笙到底是指哪幾件事,不過能公然拒絕青鸞君;能堂而皇之地索要司家人靈骨;能公之於眾她叛出了師門……


    司禮認為天下無她不敢做的事情。


    就如現在仙雲觀郭鳴突然到此,稟告青鸞君近日仙雲觀中所發生的事情,以及他經過途中時見著那屍橫於雪地中腐爛的屍身。


    司禮第一反應便是這位幻生閣宮主動的手腳,也不知她是怎麽辦到的。


    隻不過這冰天雪地能腐蝕屍體的……怕是染上了“瘟疫”吧。


    待郭鳴向青鸞君稟告之後,司禮向青鸞君辭行,準備啟程迴武羅。


    “等等,司二公子,不如本宮與你同行。”雲笙也向青鸞君辭行,“本宮想去瞧瞧那些腐屍。”


    路上企圖對司家兄妹下手的修士死了,她心裏膈應了一瞬,這些修士死前與景明溪動過手,還死在了結界中……


    “那去吧,盡早迴來,可別比你師弟晚迴。”


    雲笙頷首示意,與司禮同行而去,身後的青鸞君神情黯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郭鳴看著雲笙離去的背影,心中憤慨——於師弟這般喜歡她,為何她不能念及一絲情誼,幫幫他。


    同時也懊惱於師弟究竟看上她哪裏了?除了有些姿色以外,心如蛇蠍,連司家大小姐都比她好。


    郭鳴歎氣聲連連,青鸞君道,“擔心你師弟?”


    “嗯,”郭鳴說,“有些事情想不通。”


    於師弟當初明明與他說過,這雲笙宮主似乎對他也有著好感,怎麽現在翻臉不認人了。自到仙雲觀,從不曾去看過他。


    “莫強求。”青鸞君道,“總有一天會好的。”


    晨暮之時的一場雪,掩蓋了一切痕跡。


    十幾名修士的屍身被晨暮之時的一場雪給掩埋著,如若不仔細去瞧,是不會被發現屍身的。


    不過雲笙覺得郭鳴的眼力、敏銳性很不錯,禦劍而行的他竟然能發現這些修士。


    “他們是怎麽死的?”司禮蹲在雲笙一旁,替她刨開覆蓋在屍身上的落雪,全然當起了雲笙的助手,搶了萋童的工作。


    “司二公子不走嗎?”雲笙隨口一問。


    司禮道:“他們是司門散修,修為算是上乘,這麽一橫死,其他修士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若宮主能告知一二……日後在下將與稟告門主。”


    雲笙側首,瞥了一眼司禮,“司二公子,想說什麽?”


    司禮動作一滯,麵帶尷尬神色,眼神似乎也黯淡了一瞬。


    幾番躊躇,司禮開口道:“我想問問宮主為何隻要大哥和小妹的靈骨,而不要我的。”


    “……”雲笙怔然,司家兩兄妹對靈骨避之而不及,怎麽司二上趕著。


    “你要給本宮?”雲笙起身示意萋童去看看那些屍身。


    “是因為我的資質不如他們,還是……”司禮搖搖頭,肯定地道,“還是有別的原因?”


    司禮說起自己的資質時眼中隱藏著不滿與不甘,一旦揣摩“其他原因”時又像放鬆了緊繃的心情一般,很是痛快。


    “二公子在意這些做什麽,你想怎麽做自己做就是了,你自家的事情難道還需要本宮這個外人來給你參謀、參謀?”


    雲笙說話直接不留情麵,雖然沒有剖白司禮的想法,但這一句話說給“明白的人”聽非常清楚了。


    司禮便是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


    其實,司禮並不想知道這些修士是如何死的,他們怎麽死的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忠不義之人留著也是浪費糧食,還不如死了來得幹脆,倘若將來他做了門主,隻要忠貞不二的門生,哪怕他道法淺薄。


    ——他要做門主,他要踩下司晉與司芊芊,拉下一直看不起他的爹,坐上祭祀之主、門主之位。


    司禮看著雲笙,眼睛微微狹著,“如此,在下就告辭了,到時還勞煩宮主說話算話。”


    雲笙揮揮手道:“算話,本宮從來說一不二。”


    雲笙雖然不清楚司禮具體想做什麽,但大致了解他心所想。


    被壓製、欺負長大的人要麽形成自然習慣;要麽心思會變得陰暗。


    而司禮顯然是第二種。


    他會想著,總有一天自己能站在高點,用十倍的勁道去踩踏曾經欺辱過他的人。


    待司禮走後,雲笙拂袖一揮,將滿地的落雪吹散,仔細觀察了周圍,沒有打鬥痕跡,那麽這些修為上乘修士究竟是因何而死。


    雲笙再次躬身,伸出手探向屍體……


    原本探向屍體的手突然頓住了,她的目光在自己的手上與腐屍間來迴移動,最後頗為嫌棄地收迴了手。


    萋童心有靈犀道:“宮主,要不我來試試。”


    雲笙搖了搖頭,“去幻生閣取一節靈枝過來瞧瞧。”


    靈枝便是雲笙給沈玖做四肢時用過的靈木。這種靈木不同於萋童,它是由靈蟲聚集而成的木頭,靠吸食靈力成長,繁殖。


    須臾,萋童帶著一指長的靈枝趕來,將靈枝埋入腐肉中。


    雲笙用靈力催動靈枝,靈枝鑽入屍體肉裏……


    原以為會茁壯成長的靈枝竟然毫無動靜,最後,反而被腐屍吞噬了。


    雲笙眉眼不禁一蹙,心中有了個底。


    能吞噬靈枝的隻有魔氣,而她散播“瘟疫”的這一路竟然有魔族之人跟著她。


    能將魔氣隱藏得極好,甚至這樣都不會被發現,她隻能想到一個人,那個擁有她心髒的人。


    ——玄淩。


    莫成君說過,他見過一次玄淩,但依照景明溪那副傷情模樣,玄淩似乎不止出現過一次,而且倆人似乎說過什麽。


    無論說過什麽,隻要景明溪不知道她的心魄在玄淩身上便好。


    雲笙祭出碧月劍。


    碧月懸浮於空,下一瞬直插入地麵,一道結界以碧月為中心鋪展而出。


    緊跟著碧月劍的劍影開始動了,慢慢地從影中鑽出一道黑色的影子。


    玄影慢慢化成人形,他被困在靈劍的影中,一邊被吞噬魔力,一邊又被淨化,雙重折磨讓他快要消耗掉所有魔力。


    雲笙望著玄影虛弱的影子,甚是不解,按照玄影當初殺她時的修為,在碧月劍影中,這麽短的時間……是不可能這般要死不死的模樣。


    幻化成形後,玄影看了看雲笙,又眺望了四周,迷茫的雙眼霎時聚集了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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