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孤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極為怪異,說不上是痛苦更多還是瘋狂更多。


    安卿裴的心尖不知為忽然一顫,他猛的後退一步,眼神疏離而又陌生:“多謝閣下了……”


    說完之後,他又轉身和容殷交談了幾句,兩人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白洛孤的雙手緊緊攥住牢門,他仰頭去看這裏簡陋潮濕的環境和身邊一個又一個看守他的勞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他不顧那些看守之人看瘋子的眼神,挨個衝他們打了招唿之後,便自顧自的坐在哪一處角落裏。


    習武之人的目力本就更加敏銳一些,更何況他對安卿裴又格外的上心?他的每一個動作,白洛孤都非常熟悉。所以,安卿裴的那想要用袖中暗器射殺他的小動作,又怎能瞞得過白洛孤?


    他對他已經生出殺心了啊……


    看來這件事情結束之後,自己果真不能再像現在這般縱他了!


    白洛孤咬牙切齒,最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忽然之間笑得春光爛漫。


    看守天牢的侍衛們瞧這狀若癲狂的白洛孤,忽然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涼意……


    這牢裏的刺客,其實一定是個瘋子吧!


    安卿裴和容殷前來稟報的時候,明德帝正在詢問安寺毓。


    安寺毓一問三不知,隻說是一個麵生的宮女告知他安卿裴要給他好東西,要他一定偷偷的去,並且還告訴了他皇宮門口的那個狗洞。


    可問及那宮女麵貌年紀,他卻都說記不清了。


    這宮裏從大到小的宮女們不知到底有多少,單憑這一點線索,肯定是找不到那宮女的下落的,無奈之下,明德帝隻好先放下這一樁事情。


    安寺毓被罰了禁閉,鹿妃也因為教導不力,而被明德地責罵了一番。


    但鹿妃此人向來會曲意逢迎,所以雖然自己兒子犯了個可大可小的錯讓明德帝十分震怒,可她最後還是憑著一身本領,哄的明德帝消了氣。


    母子二人離去之後,明德帝又轉身詢問容殷道:“那刺客說了什麽?”


    容殷向前一步:“臣不知。”


    明德帝:“……”


    明德帝一時有些尷尬,心裏藏了一句髒話,也不知該罵不該罵,但好在安卿裴是個有眼力的,他向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說道:“那刺客在兒臣府中藏了東西,說是給兒臣的留宿錢,兒臣不知他到底懷著什麽心思,所以還想請容大人派人跑一趟……”


    明德帝眼神雖然仍然深沉銳利,但已經比方才好了很多,他緩緩了點頭,容殷立即實相的派人出去按照安卿裴所說的地方去學那匣子了。


    而被忽略了多時的蘇九蔻心中卻有些異樣,雖然整件事情和她料想的都沒有太多偏差,但總覺得其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意外的因素——安寺毓。


    特別是安寺毓離開時看向自己時那有些奇怪的眼神,更是讓蘇九蔻滿心疑惑。


    隻是,雖然安寺毓偷偷跑出宮到安卿裴府中這件事無論從哪兒看都透著怪異,但他確實沒有對整個事情造成一點的作用。


    蘇九蔻疑惑不解,但目前情況來看,也隻能當做是個誤會或是巧合。


    整件事情看起來該問的已經問了,剩下的就是審訊了,明德帝又恩威並施的講了幾句場麵話,抬手就示意他們可以各自離開了。


    蘇九蔻瞧著安卿裴明顯放鬆了一些的臉色,忽然在心中冷笑一聲,這是著急著迴去收拾爛攤子吧?


    隻是當初居然敢做,就應該承受害人的後果!她早已經不再是前世那個任人算計的傻子了


    該報的仇,她會一點一點向他討迴來,讓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活該是他野心的陪葬品!


    “陛下,草民還有一事要說。”蘇九蔻向前邁出一步,拱手施禮,朗聲說道。


    明德帝腳步一頓,聲音平淡無波的傳來:“朕是言而有信之人,許你的賞賜,擇日就會下旨與你。”


    蘇九蔻先是一愣,這才想起了先前明德帝許自己的那個雞肋似的從四品明威將軍之位,她唇角一抽。


    說實話,這個芝麻大的小官,她還真心沒放在眼裏。


    前世,明德帝對自己莫名其妙就有一份若有若無的栽培和愛護之意。


    但這一世,他對自己的感情好像格外複雜,可能是因為自己長得有幾分像前皇後吧,總覺得明德帝看自己的眼神,既有父親似的憐愛,又有……看情敵似的憤恨。


    她強忍住想要唿明德帝一臉口水的衝動,頗有些無奈的說:“草民隻是忽然想起了一些關於宮宴那日忽然死亡的那些宮人們的事情的怪異之處。”


    明德帝剛剛想要站起身的動作一滯,眉宇之間幾分掙紮,最後道:“若是一些小事,就不必說了,朕可以可以賜給你特例,你想要調查什麽,直接去便可,不必再向朕請示。”


    蘇九蔻點頭謝恩。


    她現在雖然知道整件事情的幕後主使就是安卿裴,但有很多細節到底還沒弄明白,再加上以安卿裴性格,若她此時就揪出他的幫兇,未免會打草驚蛇。


    但如果有了明德帝這個承諾,她調查起來就更方便了,到時候徹底掌握住了證據,再揭發他也不遲……


    容殷隨明德帝進了書房,慕十七等人便各自離開了。


    待走到宮門口即將要各自分開的時候,安卿裴忽然叫住了蘇九蔻:“蘇小公子,你,似乎對我有些敵意?”


    慕十七是個話叨,雖然這一路與安卿裴同行,但有慕十七不斷給她講京城發生過的各種趣事來打發時間,蘇九蔻倒沒覺得有絲毫尷尬。


    安卿裴這麽一問,蘇九蔻和慕十七二人才像是忽然想起他似的,齊刷刷的止住了話頭,一臉驚訝的望向他。


    安卿裴嘴角一抽,一股莫名的火氣就升了上來,感情這兩個人一直是當自己不存在?他們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


    慕十七心情看起來不錯,難得的沒有開槍懟人。


    倒是蘇九蔻忽然冷笑一聲:“照大皇子所說,難道我不應該對你有敵意嗎?”


    安卿裴緊了緊拳頭,暫且壓住了心中的火氣,麵上依然是一副和氣的貴公子形象:“在下不知何處得罪了蘇小公子。”


    蘇九蔻嗤笑一聲:“是,你是沒有得罪過我。”


    因為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已經不能用“得罪”這個無傷大雅的詞來概括了。


    蘇九蔻眸色一深,語氣說不出是諷刺還是挑釁:“大概前世就已經結下了血海深仇,所以這輩子才會都想要置彼此於死地吧。大皇子殿下,您敢保證,您對我沒有絲毫敵意?”


    安卿裴沒想到她會把話說的那麽絕,竟是沒有一絲一毫要說場麵話的意思。


    他臉色一沉,卻發現蘇九蔻和慕十七兩人早已相攜離去。


    他盯著那倆人的背影,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響起蘇九蔻那句話:“所以這輩子才都想要置對方於死地吧……”


    他想要自己的命,還是發現了什麽?


    但無論如何……


    安卿裴冷笑一聲,他既然敢做,就自然會有處理這件事情的方法!


    不要以為有了慕十七這個靠山,他就可以隨意的挑釁自己了,總有一天,他要將這個蘇九,碎屍萬段!


    蘇九蔻順路去慕十七府上接蘇樂衍和顧疏桐,兩人一路走的不緊不慢,蘇九蔻因為心中有了那個懷疑,所以一直以來對慕十七的那份防備之心,就莫名輕了些。


    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慕十七給安卿裴下了這麽大一個套,蘇九蔻此時瞧他,自然是有了些不易察覺的歡喜。


    慕十七身下的花毛驢子不知是哪裏的變種,竟然與她現在所騎的這匹馬身量差不許多,兩人走在一起倒也莫名的契合。


    行至府中,蘇九蔻下馬,忽然輕聲對慕十七道:“那梨子裏,是解藥吧?毒是你下的?”


    慕十七先是一愣,接著就毫不吝嗇的誇獎道:“我家小九子就是聰明!”


    第一次,蘇九蔻覺得慕十七這吊兒郎當的語調真的沒那麽討厭了。


    兩人相視一笑,忽然間就好像生出了些許以往沒有的默契。


    蘇九蔻動作不停,將韁繩交給一邊的小廝:“我實在是不懂,你與安卿裴到底有什麽過節。”


    慕十七也將他那頭花毛驢子交給了身邊恭恭敬敬的站著的小廝。


    兩個人用隻有彼此才能聽得到的聲音交談:“我與他也並沒有多少過節。”小時候安卿裴陷害他時,他順手也就陷害迴去了。


    “也並不相熟。”安卿裴那人還配不上他的逼格,不配和他當熟人。


    “大概是小爺我莫名其妙瞧你順眼,所以就忽然想要出手玩玩吧。”


    蘇九蔻挑眉一笑,她五官本就生的精致而豔麗,小小年紀身上就有一種略帶殺伐的英氣。


    用麵具覆住那半張生了胎記的臉之後,身上更是多了些神秘的美感:“所以說,你有如此能力,也並非是如同表麵上那般無所事事,形容紈絝了?”


    慕十七臉上的表情忽然怪異,他停住了腳步,在這一片破敗和生機完美結合的雙重背景下斂眸一笑,眉宇之間是說不出的風流韻致:“如此,小公子是你想要和我‘深入交流’了?”


    深入交流四個字被他咬的溫柔纏綿,又略帶了些不懷好意。


    蘇九蔻輕聲咳了咳,心中隻覺他這話奇怪的很,但實在又察覺不出有何不妥,她略微猶豫了一瞬,便答道:“大概……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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