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他冷漠的說道。聲音不大,可帶著不容置疑的霸氣。


    平地裏,掠過一陣冷風,道路上長期累積的垃圾,若落葉卷過。幾個小青年身子抖了抖,原本陰沉的天色夾雜著寒冷的雨絲,若有若無的落下。


    “大哥,我們走吧,你看看,下雨了,為了一千塊錢和自己過不去,不值得。”胖子膽怯的說著,就想要逃走。


    “你膽敢離開,我打斷你的腿。”光頭猙獰的扭曲著一張臉,滿眼兇光的瞪著他。


    慕念城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去。鎮定高傲的好似麵對著那些崇拜者,尊貴之態流露於神色間。


    幾名地痞青年節節後退。


    “你站住,再不站住的話我們就出手了。”光頭從腰間拔出匕首,寒光閃閃,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慕念城沒有說話,隻是步步緊逼,他們的距離在漸漸拉近。


    “上,這小子太狂了,教訓教訓他。”


    光頭一聲唿叫,幾個流氓一擁而上,朝著慕念城打來。


    慕念城隻是粗略的練過拳擊。他承認平時他的大多數時間都在電腦上。他更知道自己隻要一個命令,全世界頂尖的殺手就會蜂擁而至。


    所以他覺得他不需要殺伐於片刻之間的防身術。


    在打鬥了幾個迴合之後,他發現,他錯了。


    他今天因為要躲避那個臭丫頭,落單了。


    胳膊上,重重的挨了一拳,他稍顯單薄的身子一抖,趔趄了一下。而光頭的匕首刹那間就到了,他急急往另一側奪去。可沒留神那個瘦子竟然一個橫掃腿,他就狼狽的跌倒在地。


    “大哥,這小子終於倒下了。今天我要打個痛快,剛剛他可是打了我一拳,”眼圈烏青的胖子狂叫著,渾身的獸性被激發了出來。


    “打,給我狠狠的打,將剛剛我們挨的拳頭都找迴來。”光頭一聲命令,幾雙拳頭落下。


    “住手,你們這群流氓,不許打城城哥哥。”


    歐陽伊漫尖叫著衝過來,小小的身子撲在了慕念城的身上。


    男人的拳頭落在她的背上,她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肋骨一陣針紮似的疼痛,冷汗順著臉頰落下來。


    她咬緊了牙關,沒發出一聲痛唿。


    也隻是刹那間,如雨的拳頭落在她的背上,她的胳膊上,她的腿上,全身上下,無一例外。


    雨絲,稠密起來。


    慕念城感到身上的重量,明白是歐陽伊漫的瞬間,一股無法抑製的怒氣突然爆發出來,他起身將她掀翻在地。怒吼一聲,揮動著手中的書包打響那幾個地痞流氓。


    歐陽伊漫突然跌落在地上,更深的刺痛傳來,她感到有什麽紮入了某個器官上。疼得她渾身發抖,牙齦咬出了血。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來,牢牢的站穩了,向著慕念城身邊的那些流氓衝去。


    每走一步,她都覺得肋下好似插著一根尖刀,割裂著她身上完好的肌膚。


    “城哥哥,我來幫你。”她唿叫著,衝到慕念城的身邊。


    “滾開。”他暴躁的推開她,狂怒的向著那些流氓衝去。


    “噗通”一聲,她好似不堪承受他的推力,栽倒在地,這一次,她沒有快速的站起來,整個蒼白的小臉泛著死寂的灰色,她閉著眼,疼得無法唿吸。


    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再次站起來。她不要讓他看到她受傷了,她不要讓他覺得她是個累贅。


    汗水淚水混作一團,混合著漸漸稠密的雨滴,落在泥土裏。


    “大哥,這個人純粹是個瘋子,我們還是撤吧。”胖子嘶喊著,想要逃走。


    “是啊,大哥,我感覺他會將我們都殺死在這兒,他渾身的殺氣太重了,不行,胖子,老大,保命要緊,這錢我不要了。”


    瘦子哀叫著,扭臉往身後逃去。


    他一逃,胖子更是不甘落後,緊隨他的後麵,逃命要緊。


    光頭一看,心裏打起退堂鼓,再看看慕念城,他雙眼血紅,噴射著兩道灼熱的火焰,渾身上下猶如複仇的天神,逼人的氣勢讓人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轉身叫了一聲,“快撤。”


    撒腳就逃。


    這時,天色漸漸暗下來,雨下得大了。打在慕念城的身上,毫無痕跡的融入他濕漉漉的衣服上,了無蹤影。


    “城城哥哥。”歐陽伊漫從身後走過來,拉住他的胳膊。


    “滾開,別跟著我,誰讓你護著我的?誰讓你跟著我的?我的事兒自己會處理,你憑什麽插手?”


    慕念城野蠻的一把推開她,朝著她狂怒的吼著。


    他不需要別人的保護,更不需要一個女孩子的保護,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自己是金剛之軀嗎?竟然自以為是的替他擋拳頭。


    歐陽伊漫的身子如破碎的娃娃,撞在一旁的牆壁上,原本折磨得她喘不過氣來的疼,入了骨髓。


    她閉了閉眼,淚,流入了心裏,苦澀的無法下咽。


    慕念城不喜歡哭泣,因此她不允許自己的哭泣。哪怕痛得眼睛裏流血。


    “車已經走了,我們隻有淋雨了。”迴頭瞥見她蒼白的臉色,他的心突然被戳了一下。聲音不自覺的緩和了,冷冷的說完,提起書包,擦了一下唇角的血絲,往前走去。


    “城城……”


    歐陽伊漫叫了一聲,卻將最後兩個字失落在風雨裏。


    低頭跟了上去。


    雨大起來,秋雨如注,澆在他們的身上。陣陣夜風冰冷的刮過,吹動著他們早已淋濕的衣服。


    歐陽伊漫每走一步,都覺得心裏被刀割了一下,猶如一隻尖嘴的鳥獸,一下一下的啄食著她的心髒,那種分崩離析的疼,撕扯的疼,###的疼,割裂的疼,噬咬的疼,襲擊著她。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她摸摸自己的身上,上下好好的沒有任何的傷口,可,為什麽就是這樣要人命的疼呢?


    雨水中,她漸漸看不分明前麵慕念城的身影。那個男孩的身影,在她的視線裏,永遠都是時遠時近,若有若無的。


    正如此刻,她明明看不見他了,可是突然之間,看到他冰冷的身影就在前麵站立著,一動不動。偶爾一盞路燈的餘光下,他好似黑夜中一個單薄的使者,就站在那兒。等著她。


    她扶著一盞路燈的電杆站住身子,否則她會搖搖欲墜的倒下去。


    她不能倒下去,不能。


    定了定神,她繼續往前走,她不能讓慕念城在雨中等她,她會心疼的。她已經感到了疼,比身上的疼更碎心的疼。


    慕念城沒有迴頭,可他能聽出她的腳步,有些踉蹌,可依然向著他走來。


    等她漸漸走近了,他又邁開步子往前走。


    他告訴自己,因為擔心媽咪生氣,所以他才這麽照顧她的。一路上,他都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壓抑住心裏那個跳動的擔憂。


    腳下一滑,歐陽伊漫往前跌跌撞撞的衝出了幾步,“啪”的一聲趴在地上,臉貼上了一個大大的水坑。泥水頓時濺落在她的頭發上臉上。


    鼻息間,癢癢的,被嗆住了。


    而肋下的疼痛更是清醒的提醒著她,她動不了了,全身僵硬的猶如不停使喚了一樣,她無法抬起手臂,更無法站起來。


    吃力的抬起頭,看著前麵模糊的身影。他停了下來。


    “城城哥哥。”她求救的叫道。


    聲音微弱,淹沒在嘩啦啦的雨中,被一陣緊似一陣的冷風吹落在黑暗裏,這條道路上,行人很少。


    黑暗,像是魔鬼張開血盆大口,要吞噬一切有生命的東西。


    她哭了。在黑暗裏,在暴雨裏,在冷風淒厲的嘶鳴裏,她放聲大哭起來。


    似乎,隻有哭,才能釋放她忍了多少年的冷漠與無視。隻有哭,才能讓她的疼痛輕一些,隻有哭,才能讓她的心暫時忘記錐心的失望與沮喪。


    哭聲,若飄蕩在秋夜裏的孤魂。使得這場秋雨染上血的色彩。


    淒風苦雨,悲慟哭嚎,夾雜在一起,傳入慕念城的耳中。


    他已經僵硬的臉上掠過動容,可也隻是瞬間,更堅硬的冰層凍結起來。


    臭丫頭,想用哭來打動我,又想實施什麽雕蟲小技?


    想哭那就狠狠的哭,哭完了就迴你的澳大利亞。


    你走了,我的生活才恢複正軌。


    兩道身影,一個站著,一個趴著。在黑暗裏,僵持著。


    漸漸的,哭聲小了。


    歐陽伊漫閉上了眼睛,她不想在掙紮了,她要休息一下,太累了。如今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痛無可痛。


    她慘白的臉上浮現著淒涼的笑,原來痛也可以習慣。那就繼續吧。


    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她覺得眼前不斷的晃過無數星星般的亮點,一點點,花了她的眼。往前一栽,她枕著手臂,失去了意識。


    慕念城的耳邊,隻留下風雨聲。


    怎麽不哭了?


    他以為她要哭上一陣子的。


    轉臉,看向她,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他隻覺得心被猛然扯了一下,轉身向著她走來。


    汽車燈光猶如兩道射線,閃了幾下,停在了道邊上。


    門被急切的推開,慕冷睿焦急的走了過來,“城城,終於找到了你,漫漫呢?”


    慕念城彎下來本要抱起歐陽伊漫的身子,直了起來。看著慕冷睿,鼻翼間酸酸的。


    “爹地。”他張了張嘴,身子晃了晃,慕冷睿衝過去,扶住了他。


    衝入雨中的戴雨瀟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趴著的歐陽伊漫,驚唿一聲,“漫漫。”撲過去,抱住了地上暈過去的歐陽伊漫。


    “老公,快,漫漫暈過去了。”


    她哽咽著叫嚷道。


    “爹地,我沒事兒,快救她。”慕念城推開慕冷睿,臉上恢複了清明。


    “你先迴車裏。”慕冷睿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慕念城的手腕上撕裂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


    顧不得許多,抱起地上冰冷的歐陽伊漫,迴到了車裏。


    “痛……痛……好痛。”


    歐陽伊漫蒼白著臉,毫無血色的唇呢喃著,眉頭緊緊皺著,眼淚從她長長地睫毛下溢出來。


    戴雨瀟眼中潮濕了,暈過去的時候都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傷在哪兒了?


    “羅院長嗎?我這兒有兩個病人,全力以赴,準備搶救,要快。”慕冷睿掛斷電話,車唿嘯著往市內衝去。


    “爹地,慢些。”慕念城低低的說著,眼睛看向後視鏡。


    戴雨瀟在上下撫摸著歐陽伊漫的身體,她要先看看傷在了哪兒?


    “媽咪,你這樣隻會讓她更疼。”他煩躁的迴頭,丟下一句,倔強的轉臉。他在擔心她,他真的在擔心她。該死。


    限量版的黑色別克剛剛駛入醫院,擔架就被推了過來。


    很快,歐陽伊漫就被推進了容檢查與治療一體的急診室。


    慕冷睿扶住戴雨瀟的肩膀,安慰道:“寶貝, 沒事兒的,一定會沒事兒的。”


    “城城,你怎麽能讓漫漫傷成那樣?”戴雨瀟突然想起什麽,轉身質問一直跟在身後的慕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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