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的熱咖啡來了……”侍應生將加糖的熱咖啡呈給慕冷睿,像侍奉尊貴的皇室一般,他能看得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絕非一般人等。


    那樣倨傲的神情,骨子裏透露出來的不可一世,若非天然生成,誰能裝的如此逼真?


    慕冷睿倨傲的冷睨,讓侍應生不由的手一抖,托盤中的咖啡差點沒灑出來,他受不了慕冷睿那樣冷酷的眼神,讓他心驚膽戰。


    這個男人,和剛才撒潑的女人大有不同,雖說那個女人衣著不凡,妝容精致,可怎麽看怎麽裝飾也隻不過是一隻開屏自賞的孔雀,再盛氣淩人也裝不出貴族的氣勢。


    而這個男人,一舉手,一投足,一個冷冷的眼神,就能讓人的靈魂瞬間出竅,圍繞著這個男人卑微的環繞。


    侍應生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麽,他已經應這個男人的要求端來了熱咖啡,加糖的熱咖啡,難道有錯了?他明明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加糖的,一點都不會錯。


    既然他沒做錯,這個男人怎麽那樣冷睨的眼神,簡直讓他站立不穩。


    半晌,慕冷睿才倨傲的開腔:“怎麽,我剛才不是說,這熱咖啡,是給那位###的?”


    侍應生終於明白錯在哪裏,連連點頭道歉:“抱歉,抱歉,我理解錯了……”


    他將熱咖啡恭恭敬敬的擺在戴霜霖麵前,這樣的恭敬可不是因為撒潑的戴霜霖,而是由於倨傲的慕冷睿。


    戴霜霖似乎還很享受的樣子,很樂意接受這樣的安排,故作閑適的捏住咖啡杯子的手柄,放到唇邊,輕輕啜飲一口。


    她以為慕冷睿就此放過她了,不由得暗暗竊喜,方才僵硬的表情漸漸舒緩開來,彎曲的脖頸又高高的揚起來,把自己扮演成一隻孤傲的白天鵝。


    慕冷睿饒有興味的看著這個女人矯揉造作,看他過一會讓這隻故作高傲的白天鵝怎麽變迴醜小鴨。


    戴雨瀟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她深知慕冷睿的秉性,不會因此罷休,隻是不知道這位大少爺又要出什麽絕招,教訓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戴大###,這咖啡的味道,不錯吧?”慕冷睿邪魅的笑,雙眸幽深似海。


    “這咖啡是慕大少幫忙親自點的,當然棒極了!”戴霜霖故作嫵媚的笑,妝容精致的臉上盡是諂媚,盡是討好。


    “那麽,你願意向侍應生道歉麽?”慕冷睿將那位侍應生拽過來,他的臉孔還是紅紅的,熱咖啡留下的印記。


    “道歉?”戴霜霖神色驀然一變,旋即堆上笑臉,她怎麽敢忤逆這位慕大少爺的意思,他讓自己道歉,那必須道歉,絕對不能夠含糊。


    “好的,我道歉,道歉……”戴霜霖轉向侍應生,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先生,對不起,剛才是我無理取鬧,希望你原諒……”


    她的這個動作,嚇得侍應生往旁邊一跳,險些撞到慕冷睿,神色異常慌張,他怎麽敢接受這位潑婦的道歉,不找他麻煩已經謝天謝地。


    “看來,你道歉的誠意不夠,你看,他都不敢接受……”慕冷睿故作沉思,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那……怎麽樣才算有誠意?”戴霜霖幾乎是怯怯的問完這句話,她開始恐慌,恐慌著這位大少爺又會如何懲罰她。


    “方才你對他做過什麽,照常做迴來便是!”慕冷睿說的極為稀鬆平常,滿不在意漫不經心的樣子。


    什麽?照常做迴來?戴霜霖驚詫的瞪大雙眼。


    難道,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讓侍應生也狠狠的潑一杯熱咖啡在她白皙嬌嫩的臉蛋上,才算是真正的有誠意?


    侍應生連連擺手,他怎麽敢招惹這位母夜叉,躲著走路都來不及:“不,不,先生,算了,算了,我不需要她道歉了……”


    慕冷睿邪魅的笑著,將那杯戴霜霖隻啜了一口的熱咖啡,端給侍應生:“這是你的機會,可千萬別錯過哦……不然的話……這杯熱咖啡,還是會潑到你臉上,明白嗎?”


    這句話,半是鼓勵,半是威脅,在咖啡廳內見慣各種場合的侍應生,怎麽可能聽不出是什麽意思,隻是驚訝,從未見過這樣的客人,如果他不接受這樣的道歉方式,就會被懲罰。


    有人撐腰,還猶豫什麽?侍應生咬緊牙關,手微微有些顫抖,接過慕冷睿手中的熱咖啡。


    他心一橫,猛地手一抖,將整杯熱咖啡,朝那張嬌嫩可人的臉蛋上潑過去,一滴不剩。


    “啊!”戴霜霖一聲驚唿,想捂住臉已經來不及,臉上火辣辣的疼,疼的她眼淚立刻飆出來,肆意橫流。


    周圍的看客都驚呆了,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慕冷睿冷冷的轉向眾人:“誰想再嚐試一下,被侍應生潑咖啡,然後被圍觀?”


    看客紛紛轉頭或者低頭,不敢再圍觀,已然對這位倨傲的男人產生一種莫名的畏懼之心。


    戴雨瀟心中輕笑,慕冷睿的做法雖然極端了些,可是剛才那群看客確實過分,盡數圍觀,眼睜睜的看著侍應生被欺負,而且更可惡的是,看她被罵還露出興趣盎然的表情。


    至於戴霜霖,那樣的懲罰,對她來說是應得的,毫不為過。也正好讓她深刻體會一下,什麽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慕大少……嗚嗚……”戴霜霖狼狽不堪的抹著臉上的咖啡,嬌弱的哭泣。


    她哪裏料到,那杯慕冷睿幫她討迴來的熱咖啡,不是為了讓她喝的,那根本就是懲罰她的道具,為了潑到她臉上以示懲罰用的。


    虧她還擺好姿態輕輕啜飲了一口,迴味起來怎麽就那麽酸澀。


    “雨瀟……我什麽都沒有了,你還是我的妹妹,你怎麽能,看著外人這樣欺負我……嗚嗚嗚……”戴霜霖這時候想起戴雨瀟這個妹妹來,全然忘記剛才還想揪住她的頭發泄憤。


    戴雨瀟看她哭的實在可憐,心中有些不忍,她失去了莊語岑,父親由於大媽的原因對她愛理不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她從台麵上紙巾盒裏抽出一方紙巾,遞給戴霜霖擦拭臉上的咖啡,如果沒有她做這個動作,戴霜霖迫於慕冷睿的震懾,連擦拭的動作都不敢做出來。


    “妹妹,你真好……以前是我太過分……”戴霜霖向戴雨瀟投去感激的目光,不知道是真是假。


    戴霜霖很想接受她這樣的感激或者歉意,卻怎麽都親近不起來,或者是疏離太久,想要接續起那種親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況且,她剛剛才從被洗劫一空的家裏走出來,心裏還空落落的,這母女兩個的所作所為,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莫非,她們擔心父親對她們不利,所以先下手為強?其實她們何必擔心,她隻是想將母親的冤情白於天下,並沒想因此懲罰誰。


    “姐姐,你們搬去哪裏住了,那些家具,你們都搬到哪裏了?”戴雨瀟還是忍不住細問。


    戴霜霖瞪大眼睛,表情顯得很可笑,戴雨瀟在慕冷睿麵前問出這樣的問題,不是明擺著讓她受懲罰嗎?


    “是媽媽找人搬的,我們暫時迴舅舅家,那些家具,我也不知道搬到哪裏……”戴霜霖目光躲閃,透著心虛。


    戴雨瀟輕輕歎口氣,不想再多問,問多了反而引起父親不快,得不償失。


    “滾!”慕冷睿冷酷的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字,目光森然凜冽。


    他認為戴雨瀟問的多餘,隻不過是幾件家具而已,或者價值有個幾百萬。


    這幾百萬他不放在眼裏,隻是讓他更加厭惡這對母女倆,更加覺得她們醜陋惡俗。


    戴霜霖並不認為這個字對她的不屑與侮辱,反而如獲大赦般,夾起包包,連臉蛋上的咖啡漬都顧不得擦幹淨,急匆匆的落荒而逃。


    慕冷睿攜起戴雨瀟柔弱無骨的小手,居高臨下的掃視眾人一眼,誰又敢多看他一眼,他們旁若無人的迴到戴正德旁邊的座位上。


    戴雨瀟看著慕冷睿英俊的側臉,一種莫名其妙的依賴感油然而生。


    他雖然邪氣十足,而正是由於他的邪氣,幫她多次度過為難,都說邪不勝正,那麽對於本來就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來說,邪氣反而成了一把利刃,所向披靡。


    戴雨瀟想起莊語岑說過的話,他說慕冷睿是有未婚妻的,這是真的嗎,看著慕冷睿邪性的樣子,當眾表示如果她想成為他的未婚妻,就會立刻發布消息,不像是真的。


    當時不覺得怎樣,現在提起未婚妻這個字眼來,有點酸澀。


    咖啡的熱氣迷蒙了她的雙眼,潤濕了一汪秋水,她慌忙低下頭,讓熱氣更加濃鬱一些,以掩飾他此刻內心的波動。


    莊語岑怎麽可以在她已經對他死心的時候,再度提起讓她做他的未婚妻,這是多麽令她傷心的事情。


    鼻子有些發酸,她趕緊扯出一方紙巾,裝作擦拭的樣子,一滴淚水悄悄滑入紙巾舒展開的白色羽翼間。


    慕冷睿這位大少爺,那麽狂妄的奪去了她的###,身邊女人無數,從不自詡專情的他,會給自己一個明媚的未來嗎?會嗎?


    她有些惶恐,源於對這位大少爺越來越濃的依賴感,如果哪一天他真的撒手而去,會不會因此而傷心?


    雖說從沒想過成為他的妻子,兩個人的關係一直晦暗不明,她卻感覺到從暗色玻璃窗透進來的陽光是那麽的刺眼,讓她不由得將頭扭向一旁,躲避這樣的陽光。


    原來,晦暗不明的感覺,並不那麽舒暢,就像梅雨季節的霧氣,多多少少黏濕了她的內心,想遠離這樣不舒暢的感覺,卻離不開,逃不掉。


    慕冷睿幽深的眸底,清晰的撞入對麵小女人低頭沉思的模樣,心中波瀾翻滾。


    對這個小女人,他越來越割舍不下,莊語岑說的沒有錯,他就是有未婚妻的,叫做孟菲菲,隻是在國外讀書,少有人知道這個消息罷了。


    一旦孟菲菲迴國,他能否就像對待慣常的其他女人一樣抽身而退,退的幹淨利落,不留痕跡?他還能夠退的那樣灑脫嗎?


    就如莊語岑退掉與戴霜霖的婚約那般幹脆?他能夠做到嗎?


    慕冷睿輕輕啜飲著咖啡,熱氣縈繞間,愈加想看清楚戴雨瀟的臉龐,看清楚他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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