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噴射出來的箭全是鐵箭!


    它們咄咄咄地紮進地上,快速在墨玉地板上形成冰裂的損傷,飛濺而出的碎片甚至來不及飛出區域之外,就被箭矢的疾風掠過,帶倒在地!


    縱使縛靈索韌性極強,但這種空中飛人的逃跑方式非常鍛煉臂力。


    明儀陽知道以自己的體力撐個半小時不成問題,可要是這個傻逼機關它能咄咄咄地噴半個小時不帶停的,他連放縛靈索的地方估計都沒了,況且這個橫梁到時候還能不能撐住都是個問題。


    避過一輪箭雨以後,他在橫梁間改換方向時,繃緊手臂力量拽住紮進柱子裏的一根鐵箭。


    機會不多,箭雨追得很緊,他拔箭的時間至多隻有兩秒。


    身體掠過那根鐵箭時,他手臂肌肉乍然鼓起,鐵箭“哢嚓”一響,歪了一下被拔出半截,可隨之而來的是劈裏啪啦的箭雨!


    那根鐵箭很快被其它的鐵箭紮彎,像顆歪掉的釘子一樣深深地嵌入進柱子裏!


    不過這對於明儀陽來說也夠了。


    他敏銳的視線追蹤到因為打歪而被彈射進角落裏的鐵箭,幾個起落間快速移動到了目標位置,矮身一撈,便把幾根散落在地的箭矢收入懷中。


    隨後在靠近鐵牆的當口,原本的木刀變成鏈錘般的沉重木球。


    他心底算著鐵牆轉向的時間,手速極快,在丟出鐵箭的同時,還借力甩出了木球!


    當地一下,鐵牆的其中一個孔洞被打迴去的鐵箭塞住了!而負責擊打的木球仍然如金屬般光滑如新。


    他掏出另外幾根鐵箭,目光銳利如鷹,帶著不顧一切的狠意。


    當當當!


    隨著對於鐵牆轉射速度的掌握,他之後做得越來越順手。


    但這對於體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而且由於鐵牆的彈簧力巨大,有些鐵箭被塞進去之後不久,就有可能因為新的推力而被彈射出來。


    不過明儀陽並沒有打算堵住全部的箭孔,他隻需要個打個時間差。


    箭雨不再密集之後他的壓力很快減弱,而這時候,他終於可以近身這個機關了。


    至少有可以容納兩個人身位的孔洞已經被鐵箭牢牢塞住,無法噴射出新的箭矢。


    如此他就可以靠近那不會噴出箭矢的部分,好好解決掉這個鐵牆機關。


    這會冒相當大的風險,一旦原本被塞住的孔洞突然壓不住推力,如此近的距離,他很有可能來不及躲避。


    但是。


    富貴險中求。


    生存的機會也是。


    明儀陽從不憚去賭什麽。


    況且,不過是爛命一條罷了。


    長刀如月,武器變化瞬時,他瞳孔中散射的鑽石光線暴漲!


    他矮身幾步跳上祭壇,無所謂上邊的杯盞是什麽命運,直接對暴露在外的移動滾軸狠下殺手!


    隻聽“哢嚓”一響,滾軸被長刀死死卡住,鐵牆無法轉向,隻能徒勞地往他身側的方向噴射鐵箭。


    明儀陽咬牙用多餘的鐵箭去撬早就暴露在上方的機關線纜。


    他的目標是電梯軸承的線纜斷裂,讓上麵的龍魚木雕把鐵牆壓下去再也升不上來。


    鐵箭在蠻力加技巧的作用下終於撬動了線纜。


    “咻!”


    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一根鐵箭已經擦著他的臉頰劃了出去!


    重新恢複正常噴射的孔洞咻咻地打出更多鐵箭!


    明儀陽幾乎是靠條件反射避開了這恐怖的意外。


    他沒管那個孔洞,隻是更加用力地去撬那根線纜。


    終於,鬆動的線纜再也撐不住了!


    哐哐兩聲,線纜陡然坍塌,原本高高升上去的龍魚木雕和它的基座歪斜下來,隨即其餘兩根線纜也沒繃住,紛紛斷裂!


    明儀陽在基座崩塌之前及時甩出縛靈索,逃開了被幾百斤的基座和雕像壓死的命運。


    基座和龍魚雕像失控地壓著鐵牆掉進黑暗的深淵之中,鐵箭打在水泥和金屬上的叮咚聲格外清晰,但很快就被沉重的崩塌碎響所掩蓋下去。


    明儀陽半掛在橫梁上,看著完全沒地方落腳的墨玉地板,他利用縛靈索的特性,一路蕩到了烏木門口。


    隨後以身為錘,用力搖晃自己的身體,借力踹在無木門上,發出“哐當”巨響!


    就這樣重複幾下之後,烏木門不等他繼續踹,居然自己打開了!


    踹了個空的明儀陽順勢將自己送出了正堂,踉蹌兩下,半跪在空曠的院子裏。


    他知道自己狼狽,但無所謂,隻要出來,就是勝利。


    他緩慢地從地板上直起自己的身體,卻看到一雙被掩蓋在黑色旗袍下的,雪玉般的長腿。


    那腿下的腳踩著沒有係扣的高跟鞋。


    腳的長度顯然與鞋不合,伸出一小截都在高跟鞋的外邊。


    但黑白兩色帶來的視覺衝擊力,讓這種出格的不規則,變成了另類的性感意味。


    半跪著的青年順著這雙腿往上睨去。


    男人俯低視線看他,如盛放在夜深的黑色鳶尾花。


    湖藍色的雙瞳散發出妖異的誘惑意味。


    第97章 23站:滅欲


    轉瞬間, 那湖藍色快速褪去,化作赤藍雙色的異瞳,變成了明儀陽熟悉的模樣。


    黑色旗袍上綻開鮮妍的牡丹刺繡, 一如那個荒誕的晚上。


    那張殊豔的麵龐並無表情。


    可他隻需要站在那裏, 無須多言便有讓人瘋狂的能力。


    明儀陽額前的白色碎發被山間寒風吹得微微飄動。


    這人的黑色旗袍也隨著風的方向輕輕揚起, 雪色的肌膚與深淺不一的暗色形成最美的對比詮釋。


    麵前這一幕的衝擊力讓青年緊密封存的欲念,不受控製地產生出冰冷的皸裂。


    乘隙而入的幽藍靈氣快速侵入皮骨,結結實實地將他纏繞起來。


    虹膜中的鑽石光芒不知何時已經褪去,變成更薄淡的紫,在無光處黯淡。


    這個人如精靈般往前邁出輕盈的一步。


    縱使鞋子根本不合腳, 他卻沒有發出任何不合時宜的聲音。


    他們靠得如此之近, 這個人歪頭看他。


    仿佛是好奇,又仿佛是憐愛, 帶著一種無情的純真, 幹淨剔透得如同染色的琉璃。


    這個人溫柔地伸出雙手, 仿佛要捧住他的臉仔細端詳。


    朱紅的斑駁痕跡突然潑灑在那仿佛黑鳶尾般美麗的容顏上。


    那盡情散發著自己魅力的“言祈靈”在詫異的詭譎笑容中, 被斑駁的血色消融在冰冷的空氣裏。


    隨之而來的洶湧白焰, 瘋狂地焚燒周圍逐漸濃烈的幽藍霧氣。


    明儀陽握住自己割傷的手腕, 卡住動脈, 不讓血繼續流淌。


    他的麵容冰冷到一種恐怖的地步, 渾身的氣壓堪比澆水之後的幹冰, 幾乎要散發出肉眼可見的實質性寒意。


    虛弱的幻象很快被白焰吞噬殆盡,他看到雙手揣在懷裏的西乙麵色極為難看。


    與他要殺人的視線對上以後,這個總是用倒吊的三角眼看他的管家竟然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終隻化作一句怨氣頗重的:


    “走吧。”


    但明儀陽並沒有走, 他咧嘴朝西乙說:


    “顆粒無收,不好受吧?”


    西乙陰沉沉地瞪著他, 冷冷地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祭神的時間到了,既然沒有命格不合之人,我們自會找個命格相合的人來。”


    他說話的同時,濃霧中走來四個小廝,他們拖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走了過來。


    那個人的嘴裏隻能發出微弱的喘息,雙臂分別被兩個人夾著,毫無反抗的餘地。


    而跟在後麵的兩個小廝,則推著個沉重的狗頭鍘。


    明儀陽沒有興趣觀賞人彘的製作過程,轉身要走,西乙的聲音就從後麵追了過來:


    “既然你是最後一個出來的,此刻也不必急著迴去,何不看完再走……還是說,你怕?”


    明儀陽知道這是激將法,西乙讓他留下,無非是要摧殘他的精神而已。


    他轉過身,俊美的臉龐不帶半分動容:


    “動手。”


    這句話一出,四個小廝就將那半死不活的人的左臂押在狗頭鍘上!


    在對方的慘叫聲中,這些小廝毫不留情地把這個家夥鍘成了沒有四肢的“豬”。


    西乙全程都在觀察這個麵目不羈的青年,見對方表麵沒有什麽波動,就故意問:


    “你要不要親自去試試鍘人的感覺?”


    青年不帶人性的目光掃過去時,縱然是西乙也油然而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好啊。”


    青年這麽迴答著,竟然露出個古怪的笑容:


    “不過我砍人不喜歡用鍘刀。”


    由於沒人知道他怎麽做到的,在小廝和西乙的眼裏,就是這個人突然自虛空拔出一把木刀,然後以恐怖的速度貼近了其中一個小廝,做了個劈砍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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