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羨亦步亦趨跟在綠玉後麵,他的嘴巴一路上都沒閉起來過。


    紅棉這時走了過來,攙住了陸清悅:“夫人迴來啦。”


    看到兩人的齊羨,她疑惑地問:“嗯?怎麽還把他帶迴來了?”


    綠玉:“這是紅棉姐姐。”


    齊羨乖巧:“紅棉姐姐。”


    紅棉扶著陸清悅往院子裏走,綠玉攔住了要跟上的齊羨。


    “哎,你不是說上過一兩年學,沒學過不能亂闖後院嗎?”


    齊羨紅著臉:“我,我不知道裏麵是後院。”


    綠玉:“裏麵是夫人的院子,你在這兒待著,不許進來,也不許亂跑,等會兒我再來領你去旁的地方。”


    齊羨:“嗯。”


    陸清悅迴到了自己的院子裏,身子一歪,就倚到了軟靠上。


    見綠玉進來,她便道:“綠玉,你待會兒領他下去時,順道去找人替他裁兩身衣服去。”


    齊羨身上穿著的都是胡承隨意找到的衣物,顯然不合身,但好歹比他先前那堆破布保暖。


    綠玉應下:“哎。”


    “他在府裏處處不熟悉,你這就去吧,別把他丟那兒太久了。”


    綠玉退了下去,返迴到迴廊處。


    齊羨正在看迴廊上懸掛著的精美燈籠,以及廊沿上的雕花。


    綠玉躡手躡腳走到他的身後,大大吸了一口氣,正要嚇他,齊羨突然道。


    “綠玉姐姐,你該不是要做嚇我這種無聊的事情吧。”


    他迴頭,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綠玉。


    綠玉噎住,她順了順憋在胸口的那口氣兒:“哪有,走吧。”


    臭小鬼,還挺警惕。


    綠玉先帶著他去量了身形,接著帶著他去熟悉了一番府邸,最後才把他帶到住的地方。


    “夫人吩咐過了,你身上有傷,先養幾日,把身子養好了才好幹活。”


    齊羨:“是。”


    “還有,我告訴你啊,別看我們夫人心軟,但府裏可不養閑人,你要是敢偷懶,看我不把你攆出去。”


    威脅完小鬼,綠玉趕迴去伺侯自家夫人去了。


    齊羨怔怔地坐到小凳子上,這麽氣派的府邸,他越來越覺得夫人的身份不簡單。


    尋常商戶可住不起這麽大的府邸,夫人到底是什麽人呢?


    齊羨長得好,說話也挺甜,府裏的下人們還挺喜歡他的,知道他沒了爹娘,就更可憐他了。


    年輕小孩兒恢複能力強,又有胡承給的藥,消了一兩日,齊羨身上的傷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江封離京城還挺遠,再過不久,就是元日了,齊羨的案子怕是要等到過了元日後才有消息了。


    今年的元日,皇帝隻宴請群臣。


    陸清悅給下人都封了銀子,下人們一如既往說著吉祥話。


    齊羨托著沉甸甸的賞銀,臉上的表情很是呆滯。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銀子,而這些銀子僅僅隻是賞銀。


    要是爹娘,姐姐還在,見到這麽銀子,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他抓緊了錢袋子,努力咽下喉間的酸澀,他一定要為爹娘報仇,盡力救出姐姐。


    這些日子,他也從其他下人的嘴裏,打聽到了夫人其他的身份。


    原來她真不是簡單的商戶女。


    她是陛下親封的五品誥命夫人,還是懷國公府的外孫女。


    是了,簡單的商戶女怎麽敢隨隨便便出手救人呢。


    夫人心軟,要是能得到夫人的憐惜,說不定…


    若能救出姐姐,日後他和姐姐也能受到夫人的庇護。


    之後,陸清悅領著紅棉綠玉,迴了陸府陪爹爹。


    街坊上很是熱鬧,陸清悅的興致也高,掀著簾子高興地看著馬車外,一點兒也不像去年那樣沉悶。


    紅棉和綠玉對視一眼,心裏也高興,自從離了少將軍府,夫人肉眼可見越來越好了。


    綠玉雖然沒有紅棉知道得多,但她也能明顯感受到夫人的變化。


    從前夫人身心似乎都壓著沉重的包袱,整個人被困在一具軀殼裏,連喜怒哀樂好像都不能隨自己心意。


    尤其是嫁入少將軍府後,她更是宛如行屍走肉,可她偏偏還要每天帶著笑容。


    那笑容沒有一點真切,也沒有一點溫度,仿佛是從徹骨的湖底撈上來的,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兩人從小與陸清悅一起長大,對陸清悅的情緒轉變比別人更敏銳些。


    紅棉和綠玉那時,真是很擔心自家夫人有個什麽好歹。


    但她們兩人總歸隻是丫鬟,除了更精心伺候她外,做不了別的事情。


    在千佛寺遇到歹人到少將軍從沙場迴府這段日子,自家夫人的狀態更是奇怪,平靜下隱隱藏著一絲焦急和瘋狂。


    隨著少將軍背信棄義,屢次接旁的女子入府,夫人表麵上悲傷不已,背地裏卻會露出幾分喜悅。


    綠玉當時還以為自家夫人要被少將軍傷瘋了。


    如今,離開少將軍府後,壓在夫人身心的包袱似乎消失了。


    夫人也漸漸變得更真實了,就像是破繭而出的蝴蝶,飛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陸迴老早就守在府門口等著陸清悅了,老管家和胡承也在旁邊站著。


    乍一看,像三個老爹爹。


    陸清悅下了馬車,故意拉下臉。


    “這麽冷,你們在這兒守著做甚?”


    陸迴:“孩兒迴來陪我過元日,我高興。”


    陸清悅嗔道:“高興又不能當毛氅防冷,快些進去。”


    三人樂嗬嗬跟著她進去,下人們也紛紛迎了上來。


    這些下人大部分是看著陸清悅長大了,這會兒看到她迴來也高興。


    夜裏,大家熱熱鬧鬧用了膳,陸清悅陪著陸迴在簷下小酌。


    陸迴感慨:“自你出嫁後,好些年沒與孩兒一塊過元日了。”


    陸清悅笑著:“那我往後年年都迴來陪爹爹。”


    “那哪成啊?”


    陸清悅反問:“怎麽不成?”


    陸迴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


    他道:“爹爹總有老去那天,你總得有個伴兒。”


    陸清悅沉默,陸迴語重心長道。


    “孩兒啊,你不能因為段衡,放棄以後遇到的所有男子,他不值得你斷情絕愛。”


    陸清悅無奈一笑:“爹爹,你說什麽呢,我與段衡之間,從來就沒有情愛,隻有算計。”


    她後麵的話說得很輕,陸迴沒聽清。


    “孩兒,你說了什麽?爹爹沒聽清。”


    “沒什麽,不是說要喝酒麽,來。”她舉起酒杯。


    陸迴笑眯眯:“這些好酒一直藏著,就等孩兒你迴來一起喝了,今天須得喝得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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