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桌幾乎坐滿了,隻空出兩個相鄰的位置。


    陸清悅和蘭嫿到時,亭內安靜了一瞬。


    應采桑站起來歡迎兩人,其他貴女們也隨之站了起來見禮。


    陸清悅微微有些歉意:“我們沒有來遲吧?”


    應采桑微微一笑:“沒有,來得正是時候。”


    陸清悅和蘭嫿入了座,立刻有小丫鬟上來為兩人添茶。


    貴女們對兩人挺好奇的,嘰嘰喳喳問起了許多問題。


    陸清悅迴答時曼聲細調,目光柔和,唇邊始終盈著溫和從容的笑意,透著真誠和耐心。


    言語中又見她滿腹珠璣,胸藏錦繡,很快引起了貴女們的好感。


    中書侍郎之女,羅玉卿意外道。


    “我見夫人談吐文雅,進退有度,並不像流言蜚語裏說的那樣粗俗,不懂禮數呢。”


    “流言蜚語?”


    “是啊,夫人不知道麽?”


    陸清悅眉心動了動,貴女們麵麵相覷,蘭嫿凝眸皺起了眉。


    羅玉卿試探著問道:“像是—你覺得和我們這些高高在上,所謂的貴族夫人千金們虛與委蛇很累,認為我們總是兩麵三刀,攀附風雅—之類的流言蜚語,夫人全不知情?”


    另一位貴女道:“那會兒傳得還挺烈。”


    陸清悅搖了搖頭,滿眼疑惑。


    “我每迴跟婆母和小姑子去赴宴,都遭到了冷落,因而我一直以為是你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的出身,對我懷有偏見。”


    應采桑手指抵著唇作思考狀:“裏頭竟然有這樣的門道?蘭姑娘也未曾聽說麽?”


    蘭嫿如實道:“我倒是聽說了,隻是傳得難聽,我也沒敢拿到悅兒妹妹跟前說。”


    蘭嫿看向陸清悅:“未曾想你一直都不知道外麵起了這等流言蜚語?”


    聽到陸清悅說起婆母和小姑子,羅玉卿仔細迴憶了一番。


    “我記得,最初這傳聞還是從和少將軍府老夫人和二小姐交好的那些夫人小姐嘴裏先流出來的。”


    此時此刻,裏麵的彎彎繞繞,有誰還不懂,便是對不住家裏多年的栽培,以及在京城裏耳濡目染生出的玲瓏心思。


    這些流言蜚語分明是有心之人故意上的眼藥,散播出來的,又特意瞞著陸清悅,不讓她有澄清辯駁的機會。


    如此一來,陸清悅便坐實了壞名聲,自然會被夫人千金們集體排斥。


    而這有心之人就在陸清悅的身邊。


    仔細想想,陸清悅被夫人千金們排斥,似乎對少將軍府並沒有產生威脅。


    甚至還有人為少將軍府老夫人可惜,竟然娶了這樣一位粗俗不堪的兒媳婦。


    應采桑感惜道:“夫人小心些自個身邊人吧。”


    提點到這一步,陸清悅頓覺晴天霹靂,臉上適時露出了委屈和無助,一一看過亭中的貴女們。


    “可是...她們為何要這麽做呢?”


    “當初明明是他們來求的我,這麽多年我勞心勞力,耗盡嫁妝操持府中,盡心伺候婆母,照顧小姑子,從未有過一句怨言,為何...”


    說罷,她緩緩閉上眼睛,淚水從眼尾溢出,委屈和無助轉變成了無盡的哀傷,悲悲戚戚嗚咽起來。


    在座貴女們見狀,頗為動容和同情,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她們都懂,也見多了。


    表麵風光的少將軍府做到這種程度,實在是......


    這麽一想,其實那些流言蜚語未免說得全然不對。


    片刻,陸清悅緩緩抬起掛淚的小臉,氣息低啞道。


    “實在對不住了,擾了你們的雅興,我看我還是先告辭了,今日多謝你們的款待。”


    她原就生得風流婉轉,哭過之後更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貴女們心生憐惜,紛紛起來挽留她。


    應采桑抬手:“罷了,想她也沒有心情再待下去了,讓她去吧。”


    蘭嫿跟著告辭離去,她不知要如何安慰陸清悅。


    綠玉瞧見自家夫人哭了,心急地看向蘭嫿。


    蘭嫿搖了搖頭,示意綠玉先不要問。


    上了馬車,陸清悅才放聲哭了出來,聲音裏充斥著委屈。


    蘭嫿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心裏對少將軍府已然厭惡到了極點。


    這少將軍府沒一個好人。


    誰家好人會故意毀壞自家兒媳婦的名聲。


    到了大理寺少卿府,陸清悅已經止住哭了。


    蘭嫿替她擦了擦眼淚,又替她整理了一下稍微淩亂的發髻珠飾,勸道。


    “莫要再哭了,段衡非良人,老夫人和段嫆非善人,過些時日,又進門一個溫知意。”


    蘭嫿歎氣:“他們若一條藤來對付你,你豈不是被他們吃得幹幹淨淨,那時候,陸老爺該如何是好?”


    她清楚陸清悅最在乎什麽,因而拿陸老爺來刺激陸清悅。


    果不其然,聽到自己爹爹,陸清悅含淚的眼眸一下子清明了起來。


    “你該為自己日後好好打算打算了,你之前就是太信任他們,才著了他們的道了,以後處處得留個心眼子,小心謹慎些,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來與我說,我能幫得上的絕不推脫。”


    陸清悅垂著眼沉思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吩咐綠玉好好照顧陸清悅後,蘭嫿下了馬車。


    此時,少將軍府門口,王氏院子裏的丫鬟在不停地張望著。


    老夫人說,一旦看到夫人的馬車出現在街頭,就立刻去稟明她。


    王氏自己則在堂廳裏坐著,嫆兒說,陸清悅昨兒個跟大理寺少卿之女出門了,心情看起來挺平靜。


    她想著趁此機會,再跟陸清悅提提銀子的事情。


    這時,丫鬟急匆匆跑著進來了,上氣不接下氣道。


    “老,老夫人,夫人迴來了。”


    王氏站起身:“快去請!”


    丫鬟拔腿跑出去了,可不待半會兒,又跑了迴來。


    “夫人迴院子了。”


    王氏聞言一個茶碗扔了出去:“廢物東西,不是讓你去請了麽!”


    丫鬟顫顫巍巍跪下:“奴婢去請了,可夫人捂著臉哭著跑走了,完全不理奴婢啊。”


    王氏心底沉了沉:“可知道發生了何事?”


    “奴婢問過綠玉姐姐了,綠玉姐姐一問三不知。”


    王氏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得,銀子的事情又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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