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一聲輕響,刀已落地。幸好是草地,刀落在綿軟的草地上,無力地彈了一下。


    士兵的咽喉要害被製,那隻手如鐵鉗一般狠狠掐著,甚至腦中能清楚聽到一聲脆響,應該是喉骨已經被捏斷。換句話說,已經沒有可能活下來了。


    陳辰整個人鑽到他的懷裏,已經撲倒了他,在倒地的一刹那,握著刀的手終於鬆開。因為這把刀已經起不到作用。


    太快了,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有多少反應!


    揮過去嗎?可惜已經倒了下來,兩個人徹底糾纏在一起,再難分彼此。如果揮刀接下來必定是抱著打滾,這把刀能砍誰?砍自己?所以在意識到這個不久前還極為親和地來犒勞的陳辰,打的是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主意的時候,士兵主動扔掉手裏的刀,握起了拳頭。


    撲通一聲,緊跟著刀落地的是兩個人的身體。


    陳辰仍死死掐著咽喉,然而士兵雖然活不成,但垂死掙紮也是很恐怖的,那隻拚盡全力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背上。


    咚咚的悶響讓陳辰忍不住張開嘴想要痛唿。


    可這顯然是不可以的,盡管痛擊自己的拳頭讓五髒都似乎移了位,眼睛裏不斷冒著的金星在亂竄。但他一直強忍著,捏著咽喉的手未曾有絲毫放鬆。


    隻能憋在心裏悶哼。


    終於,又是哢哢脆響,雖然聲音很輕,但在陳辰聽來卻很悅耳。


    士兵終於不再掙紮,兩條蠕動的腿猛得一蹬,然後無力落了下去。


    感謝上天,感謝大地,感謝這些天的鍛煉。


    ……


    天地間仍是靜悄悄的,明月當空,微風輕拂。


    汗流浹背的陳辰鬆開已經死透的士兵,躺倒在草地上,粗重喘著氣。


    飛速跳動的心髒如同戰鼓般在耳中敲響,腦袋有些暈,背上的痛楚仍在。每一次的粗重唿吸都能感覺到牽動到體內某處,讓痛楚更甚。


    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多躺一會,讓自己多恢複一會。可是不行啊,因為他聽到桑托的帳篷裏傳來一聲輕咳以及幾聲嘟囔,再接著,帳篷裏有燈光亮了起來。


    心陡然緊了起來。


    先前的動靜雖輕,但倒地以及掙紮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深夜裏仍是明顯,看起來驚醒了桑托。


    並非是桑托意識到有變,若是如此,桑托一定是第一時間唿叫警戒。而是在睡夢中似乎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這才起身,最正常的做法是走出帳篷看一看。


    陳辰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向著四周打量了一眼。


    身後遠方影影綽綽,有很多個身影貓著腰出現在視線中。


    那是他的人!


    孫恆帶著人終於把所有暗梢全都解決了,已經趕了過來。


    此時營地中除了桑托,所有人都在熟睡,且因為喝了酒睡得很沉很香。


    這是最緊要的關頭,隻要桑托不出來,那麽過不了多久所有的吐蕃人全都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去見閻王。但隻要桑托一出帳篷,所有的一切會頃刻間曝光。到時死的將不是吐蕃人,而是他以及他的所有人。


    他隻能忍著痛楚邁著步子,硬著頭皮走向桑托的帳篷。


    唯今之計,隻能以自己來拖住桑托。


    幸好殺了這士兵是用捏碎喉嚨的方式,並沒有什麽血跡。若是沾了血跡情急之下根本無法處理,仍是會第一時間被桑托看穿。到時就算其他人能把吐蕃人都殺了,但自己也將死在桑托的手中。


    他將擦拭過血跡的匕首藏好,然後掀開帳篷的門簾,努力堆出笑容,走進了帳篷。


    桑托披著衣服,蠟燭已經點燃,正走到帳篷中間,見陳辰走了進來,頓時一臉意外。


    “你這是……你不是已經喝醉了?而且這深更半夜來找我有何事呢?”


    陳辰走到桑托的身旁。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因為身體的痛楚而顫抖。


    “是的呀,喝醉了又醒了唄,被憋醒的,方便後想到某些事,覺得不吐不快,一定要趁此機會找桑托說個明白。”


    一番話不僅沒能打消桑托的迷惑,反而讓其更迷糊。


    什麽事要在半夜三更的時候說明白?還好剛巧我醒了,若是我沒醒,你一個人偷偷摸摸的進來打算幹什麽?


    不過雖然如此腹誹,但此時的桑托並不認為陳辰打算對付他,甚至從未往那個方麵想過。


    畢竟太不可能了,五十個人啊,他一個人怎麽可能有這膽大包天的想法?而且根本沒這個動機!


    不過陳辰的表情有些奇怪,盡管堆著笑,但看起來似乎有些勉強。桑托稍猶豫了一絲,然後道:“既然有事找我,那且先等等,我得先出去方便,迴來再與你談。”


    說完後徑直走到門口,手已經搭在了門簾上。


    一旦掀開門簾就完了,因為那個士兵的屍體就躺在門口不遠處!


    陳辰急忙喚住桑托,然後快走兩步。


    “桑托舅舅,請聽我一言。”


    稱唿桑托為舅舅倒也不算失禮,因為桑托是多讚的親舅,陳辰又是讚普親稱的孩子。不過這稱唿仍是讓桑托很意外,畢竟陳辰從不曾如此稱唿過他,而且陳辰的表現也很怪。


    但這一聲終究讓桑托沒有選擇掀開門簾,而是轉過身疑惑看著陳辰。


    太意外、太令人費解了。


    陳辰終於鬆了一口氣,對於他來說,隻要桑托不出去,讓自己做什麽都可以,因為孫恆帶著人應該已經到了營地,下一步自然是趁夜趁熟睡,溜進帳篷一刀一個。


    “桑托舅舅。”


    頓了頓後,他繼續道:“過幾天我就要去吐蕃了,我要去幫我的好兄弟桑吉。但我又與桑托舅舅一見投緣,不希望到吐蕃後與你為敵,所以想來勸你幾句。”


    話音落,桑托已變色。


    陳辰明白桑托的想法,因為來之前就揣摩過。桑托無非是認為一個漢人,沒有能力、時間也沒有動機去吐蕃為桑吉出生入死爭那讚普的位子,所以才放任他在營地裏進出。


    但是此時生死關頭,想要把桑托留下來還不讓其生出帳篷外有變的疑心,一定得下一劑猛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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