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酒業,陳辰多少了解一些,但了解的渠道隻限於一群鄉野村夫,想要靠這些人完全弄明白並不現實,所以他找了雷方來打聽清楚。


    雷方稱對此他也是無能為力,因為文州全境的酒業采取的是撲買製度,即全文州的酒業釀造和銷售的權利全被某個豪族給撲買下了,向州府交納約定的稅金後,無論盈利或是虧損都由撲買人自負。


    所以曲裏的酒業也是被人壟斷了的,該曲裏縣衙得的稅金是與州府交割,與撲買人已無關。隻是此時交通不便,那撲買之人勢力再大也無法把觸角伸至每一個縣的每一個處,所以又采取了分銷以及轉包的製度,各縣有意向的大戶人家再從撲買人手中取得經營權。


    曲裏縣中如今有經營權的正是那劉大鍾家,那個先前陳辰與沈淼對峙時,投下唯一一票的劉大鍾,如果想要釀酒賣,必須得要取得劉家的首肯,否則板子和大牢在等著你。


    陳辰覺得這世界真小,還沒來得及去謝過那位劉老爺子,竟然又神奇的與人家扯上了關係。不過雷方又稱,撲買製度以三年為期,如今三年已近,僅剩下不到半年的時間,劉家能不能拿下下一個三年還未可知,畢竟酒利豐厚,虎視眈眈的眼紅之人太多,可得謹慎著點,別與劉家綁得太死,免得誤了將來的事。


    劉大鍾已是一個老人,雖然仍是劉家的家主,但已不怎麽問事,劉家的產業基本上都是由兒輩孫輩在管。雷方還稱他與劉大鍾的幾個兒子倒是相識,若有需要幫忙之處,還可以在其中周旋一二。


    陳辰先謝過了,他已打定主意要去一次劉家,無論有沒有這酒事都是應該要去的,畢竟先前的事欠了劉老爺子一個好大的人情。至於那僅剩半年的釀賣權……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好?這樣他花的代價會小很多,反正也沒有打算在這一行久幹,隻是抱著用其來賺些錢、把自己的實力壯大些的想法,算是過渡吧,將來總歸是要離開曲裏的。


    接下來兩人又談了一會。


    人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此話一點不假,權錢的滋味是極美妙的。就比如這雷方,輕飄飄的就把思思的戶籍給辦了,若換成是陳辰自己,還不知道得花多少心思。


    再比如錢財,雷方在問了他貨物和馬的數量後,直接甩給了他一千貫的交子票。在此時的他看來,一千貫是筆很大的財產,按他的估計那些貨與馬是怎麽也值不到這麽多的,但既然給了,那便坦然收著,不需要矯情的時候千萬別矯情,否則反而會讓人看低一眼。


    與雷方又談了一會瑣事,他便站了起來抱拳告辭。


    出了包間下了樓迴到了大堂中,他發現此時的大堂中僅有一個麵色鐵青的雷東海呆呆坐著,那些狐朋狗友都已不在,想必經了這一事,這場慶生會也實在進行不下去了,不得不散了。


    不僅如此,就連小廝與姑娘們也都不在,偌大的大堂空蕩蕩的,隻有坐著的雷東海。


    今天這一場,雷東海可謂丟盡了臉麵。


    聽到樓梯聲響的雷東海抬起了頭,四目相交,雷東海的眼神很惡毒。


    這麽大的恨?雷方說的沒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而已。


    他並不認為雷東海今日的挑釁與吐蕃之行有關,畢竟他知道雷家也知道,隻要雷家不倒,那條商路別人就沒有機會,所以雷家不可能會因此冒這個險對付他,而且即使想要對付也不是這麽對付的。所以這次挑釁隻可能是與先前與沈淼積怨有關,可這蠢貨就不能動動腦子想一想,當日你隻是沈淼身邊話都插不上的小跟班,可連你表哥都是我手下敗將,你不是自討沒趣麽?


    陳辰皺了皺眉走出了大堂,走向了後院去牽自己的馬。


    此時天色漸晚,他看了看天色覺得今天應該迴不去了,還好身上已經有了錢,那便住下來,等明天一早再迴去,正好去拜訪一下劉大鍾。


    牽著馬走到門口,今日天芳閣被雷東海包場,想必是時間還未到,所以雖然雷東海的宴會已經結束,但天芳閣仍未開門迎客。


    那小廝見是他過來,神情驚懼的很,唯唯諾諾的與先前判若兩人。


    陳辰看了一眼小廝的臉,那被雷方扇過的半張臉此時已經腫了起來,看來當時雷方用的勁道很大。到底還是有區別的,比如雷東海也被扇了一巴掌,但剛才他看雷東海的臉已經恢複如常,這個小廝可沒有這麽好的命能讓雷方手下留情了。


    哭喪著臉的小廝開了門,又從懷裏掏出了先前陳辰“賄賂”他的那兩枚折十的銅板兒,戰戰兢兢的用雙手捧著送了上去。


    陳辰眨著眼想了想,覺得如果自己不收迴這錢,怕是這小廝會寢食難安。其實算起來這小廝也算是個可憐人,沒必要跟其過不去,捉弄他對自己又沒啥好處。


    拿迴銅板牽著馬走出了天芳閣,一人一馬漫步在曲裏城鋪著石板的街道上。


    ……


    先是去找了地方花了些手續費把一千貫換成了小麵額的票子,又換了些銅板。接著找了家成衣鋪子買了一身米白色的袍子,麻料的,質地很一般,但比現在穿的總是好多了。畢竟總不能老是以破破爛爛示人。最後迴到了早前曾住過的那家有家客棧開了間房,一切準備妥當後,天色已很暗。


    向夥計打聽了劉家所在的方向後出了客棧,未過多久便來到了劉家。門前擺著兩座泛黃黃的石獅,看起來很威猛,與劉大鍾的形象倒是很配。正門是緊閉著的,他敲響了偏門,門房開了窗詢問著他。


    過了一會,前去通報的門房迴來開了門客氣地將他迎了進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真正的大戶人家,其房產和陳設的奢華自不別提,就光這占地麵積已經讓他咋舌了。


    很順利的見到了劉大鍾,仍是印象中的相貌剛猛聲若洪鍾正氣凜然。


    談了一會後,他便把話題扯上了酒事。


    如果他僅是為了先前劉大鍾維持了公道前來拜訪,那麽劉大鍾與他便一個是慈祥的提攜後生的長輩、一個是彬彬有禮總是一臉謙恭微笑凡事無挑剔之處的晚輩,你慈我恭相得益彰。但是他提到了酒,這便是生意場上的事,生意場上沒有長輩晚輩,隻有利益。


    好在劉大鍾並未一口迴絕,隻是如先前雷方所言,他稱自己已不怎麽過問家中產業,此事還需要他讓家中的幾房兒子好好商議一番。


    與老爺子約定了後事後,陳辰便客氣的告著辭。劉大鍾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喚著他停了下來。


    “辰哥兒,前些日子有一位姓許的娘子在找你,還曾問到我這裏來了。”


    姓許的娘子?陳辰迴過身看著劉大鍾,心潮澎湃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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