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琳,可還在忙呢?”


    “咿!大人日理萬機,怎有功夫來我這處…”


    陳琳抱著書躺著,身旁依舊放著溫酒以及一盤蘿卜絲。


    董蒙伸手將陳琳按下,一臉的和氣,道:“嘿!我這不是有事兒,需要你幫忙了麽…”


    陳琳連連點頭,道:“大人,有事盡管吩咐,屬下定然全力去做。”


    “其實也沒啥,我這裏收羅了公孫瓚的一些事,你幫我寫一封繳表,讓天下人知道公孫瓚的惡行!”


    “啊,原來如此,此事包在我身上,嗯…大人,我想問問,這個繳表,是寫的激昂些,還是隱晦些,是順帶公孫瓚的親族,還是牽扯公孫瓚的師承?”


    “我想想…這人也死了,俗話說,逝者如斯,不必牽連無辜,隻罵公孫瓚一人吧!”


    “大人英明!”


    人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


    董蒙緩過神來,覺得自己受了莫大委屈。


    罵人的事兒,董蒙最先想起的是陳琳。


    趁著如今洛陽城亂局,眾人無暇關注青州,這邊董蒙先下手為強,免得以後有人拿公孫瓚來說事,且董蒙說的,並沒有誣陷公孫瓚,至於經過陳琳做些藝術性的加工,想來也不會太離譜。


    便在董蒙思索著如何在青州六郡,興辦學堂時,徐盛通傳,戲誌才相見董蒙。


    謔...


    董蒙將戲誌才從洛陽帶迴青州,吩咐徐盛引著戲誌才在東萊郡看看,聽聞前幾日,戲誌才想要前往董蒙的大本營成山村看看,算著時辰,應是從成山村迴來了。


    戲誌才是寒門出身,這等事兒,何必自己想呢,問問戲誌才的心意,經驗+3,豈不美哉!


    “戲誌才,見過大人!”


    一見到董蒙,戲誌才便躬身行禮,看其幾乎與腰平行,這分明是見長者禮了。


    董蒙揚手,將戲誌才攙扶起,笑道:“戲先生,快起來,你我關係,何必拘泥於形式。”


    “先前戲誌才隻聽聞大人在青州做事逾越,其中詳情不知甚解,如今親眼看到,才知大人用心良苦,便是替天下寒門子弟,大人也可受戲忠跪拜。”


    戲誌才說的,是發自肺腑之言。


    身為寒門子弟,戲誌才吃盡了苦頭,也更知寒門艱難。


    沿途見到東萊郡的治下,怕是如今天下間,沒有任何地方能與東萊郡相比,而董蒙最先的成山村,更是讓戲誌才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可能。


    此時,董蒙多半能體會到戲誌才的心情,這些時日,也是董蒙刻意讓戲誌才見到青州局麵,隻是董蒙有許多事需要處理,還沒有來得及見過戲誌才罷了。


    董蒙笑道:“芸芸眾生,天下最多的,便是尋常百姓,我也隻是試著,能不能稍微有些改變,戲先生不必如此。”


    “這幾日所見,戲忠有些疑問,大人可否為我解惑。”


    “嗯,若是我能說的,自會與戲先生如實說些。”


    “好,敢問董大人,當日虎牢關,可是大人所破!”


    “是我。”


    董蒙想了片刻,沒有對戲誌才隱瞞此事,畢竟當日,董蒙怕戰馬受了驚嚇,早使人做了防備,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以戲誌才的才智,能猜到這點,並不是難事。


    戲誌才麵上顯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再朗聲道:“敢問大人,於如今朝堂,有什麽作想?”


    想來,戲誌才想問的,應該是,“董蒙,你是不是要造反”,隻是說的含蓄些罷了。


    董蒙含笑不語,口中雖然未說些什麽,實則已是給了戲誌才一個應答。


    聞玄歌而知雅意,戲誌才明悟於心,當下點了點頭。


    “大人在洛陽與兗州劉岱、徐州陶謙結交,想來早有籌謀,既是如此,戲忠不認為自己比大人高明一些,此後願追隨大人,聽從大人調遣。”


    咿?


    傳聞戲誌才此人,多有傲氣,如今看來,哪些傳聞基本上就是瞎說了。


    董蒙不缺為他指引大方向的人,諸如戲誌才這些人,身在局中,絕不會比董蒙看的更清楚,便是今後的決策,指揮依著董蒙布置的徐徐而進罷了。


    如今董蒙缺少的,是與董蒙齊心,在州郡中和世家力量抗衡之人,說的簡單些,就是州郡的太守,縣令,幫助董蒙將政令執行下去的,這才是董蒙所需要的。


    當日在洛陽,戲誌才便對陶謙來曆清楚,而董蒙與劉岱、陶謙往來,戲誌才看在眼中,其中董蒙是何意圖,戲誌才顯然看不明白,而戲誌才竟是沒有以自己立場全說董蒙,這一點,正是董蒙所要的。


    “想來,戲先生也能看出,因我在東萊郡殺了李統,才讓東萊郡縣城臣服於我,除卻長廣、昌陽、牟平、東牟,其餘縣多半有所抵觸,便是如今我興辦的白鹿書院,也沒有達到我的預期,世家的力量,戲先生比我更清楚,此時,我正在猶豫,如何應對這些世家之人。”


    “敢問,大人,若是世家不想交出土地歸屬,不讓寒門子弟進學,大人會如此做!”


    “哎,若是殺一郡世家,怕是會與天下世家為敵,至今我仍不能意決,究竟與世家到什麽程度。”


    戲誌才忽而笑道:“哈哈,大人殺公孫瓚,戲忠覺得大人極為果斷,倒是沒有想到,大人也會猶豫…”


    董蒙搖了搖頭,一臉的苦笑,歎道:“人言三十而立,董蒙如今不過二十四歲,縱然有心嚐試,牽一發而動全身時局,我又如何能不謹慎行事。”


    聽聞董蒙如此說起,眼見著董蒙略有稚嫩的臉麵,毫不掩飾愁容,戲忠止住了笑意。


    倒是險些忘了,如今的董蒙,隻有二十四歲,便是以往的做為,讓戲誌才忘記了董蒙的年齡。


    正如董蒙所說,連著董蒙的老師蔡邕,也是站在世家的立場,董蒙所做的事,絕沒有迴頭的可能。


    想來,若不是戲誌才寒門立場,董蒙絕不會與戲誌才說起。


    世人所看到的,不過是董蒙青州刺史的官職,以及略有魯莽的行事,卻無人能看到,這位少年刺史所承受的壓力。


    戲誌才已是過了而立之年,淩然治下,心中忽而有了決斷,當即向董蒙請令。


    “若是能信得過戲忠,戲忠願領了齊郡,為大人在齊郡做些嚐試,倘若一切順利,便是明年春時,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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