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甘夏。」傅擁玉語氣冷淡地說,似乎故意要讓人知道孩子跟著她姓,與閔蒼風半點關係也沒有。


    冷子淵聽出了弦外之音,泛起了一抹輕淺的笑容,但他親愛的老婆大人倒是半點都沒感覺。


    「甘夏?」範陶陶眨了眨美眸,迴頭看著丈夫:「淵,我覺得這兩個字好耳熟,究竟在哪裏聽過呢?」


    「在日本有一種叫甘夏的橘子,前兩天你才吃完一整盒從日本限時空運來香港的甘夏果凍,忘記了嗎?」冷子淵唇畔的笑容抿得更深了,心想這妮子非但沒聽出人家話裏的含意,追究的重點偏離得教人覺得好笑。


    「對啊!甘夏果凍好好吃,甘夏糖也好吃。」範陶陶雙手捂著臉頰,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但還是忍住把口水收迴去,問道:「既然她的名字叫甘夏,那小名是不是就叫小橘子呢?」


    「不,叫小白桃。」


    「為什麽?甘夏明明就是橘子!」


    「沒有為什麽,當初老婆婆在河裏撿到的不是橘子,是桃子,所以她就叫小白桃。」傅擁玉說話的表情依舊淡然,並沒有打算對範陶陶解釋前因後果。


    「老婆婆?為什麽小橘子變成小白桃會跟老婆婆扯上關係呢?」


    「如果你不想跟老婆婆扯上關係,那也可以說是老爺爺。」看著範陶陶一臉迷惑的表情,傅擁玉故意把話說得更撲朔迷離。


    「這件事情跟老爺爺又有什麽關係?」範陶陶哭喪著臉,為什麽孩子的小名會跟兩個老人扯上關係?孩子明明就是她跟閔蒼風生的啊!


    冷子淵低低地笑了,他原本是不想開口,但是看著自己親愛的老婆明顯地被玩弄了,他實在不能夠坐視不管。


    但就在這時,兒子掙脫了他的懷抱,用著蹣跚的步履走向閔蒼風,張開小手要讓叔叔抱。


    閔蒼風笑歎了聲,如他所願地將這個小家夥抱進懷裏,說起來也諷刺,比起自己的女兒,他對冷家這個小毛頭更加熟悉。


    小白桃原本就一直在注意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男娃娃,就在她看見閔蒼風把他抱進懷裏,親熱地逗玩著時,驀然大哭了起來。


    小女娃號啕的哭聲淒厲極了,好像被搶走了最心愛的玩具,才不到一會兒功夫,一張小臉已經布滿了淚痕。


    「怎麽了?」傅擁玉一時慌了手腳,她沒聽過女兒像現在這樣哭號過,怎麽哄都沒辦法讓她平靜下來。


    「她在妒嫉。」冷子淵笑了,一針見血地說道:「幾個月前,我家的兒子也幹過同樣的事情,也不過就是陶陶抱他去打預防針的時候,順手抱了別人家的小孩,想當時他也是這樣在哭。」


    說完,他從閔蒼風的懷裏接迴兒子,說也奇怪,才不過剛把兒子抱迴來,小白桃就不哭了,伸手呀呀地要閔蒼風抱。


    傅擁玉無奈隻好把女兒交出去,但對於這個理論嗤之以鼻,「不爭氣的小妮子,到底在哭什麽呢?不過就是自己的父親抱了別人家的嬰兒,有什麽好難過的?反正他是她父親的事情又不會因此而改變!」


    閔蒼風卻笑了,燦爛得合不攏嘴,「她確實不需要難過,因為我對她的疼愛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但是我開心,因為這證明在她心裏,知道我與別人不一樣,她認得我了。」


    「這樣很了不起嗎?」她挑眉睨了他一眼。


    「是的。」他堅定地看著她,輕沉的語氣之中藏著熾烈的情感。


    在他的心底深處非常明白,這不過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他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為他爭風吃醋,哪怕隻是一點點怨懟的表現,隻要對她而言,他能與別人有一點不同,就已經令他心滿意足了!


    今年夏天香港的天氣特別炎熱,就連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宅邸,迎麵吹上的風都挾帶著一絲惱人的燠熱。


    閔蒼風站在庭院的欄杆邊,眺目望著幾乎融成一色的天空與海洋,臉上輕鬆愉快的表情半點都不受炎熱的天氣影響。


    「閔爺,你說這伍威應該如何處理?」多年來都跟隨在閔蒼風身邊辦事的張肇對於這件事情比主子更關心。


    「按兵不動。」閔蒼風實在不想讓這件壞事影響他的好心情,想到那天女兒哭著要他抱的可愛模樣,他就忍不住心生愛憐,「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想玩什麽把戲,他以為憑自己的力量,可以把我撂倒嗎?」


    一直以來,他就不愛爭權,但卻是最接近權力核心的關鍵人物,難道那個伍威以為把他拉下這個位置,就能夠接近龍齊,成為重要的一分子嗎?


    「我知道了。」張肇雖然想采取更激烈的行動,但是既然主子如此吩咐,他也隻好奉命行事了。


    「雖然我要兄弟們別輕舉妄動,但記得一點,別讓他有機會靠近玉兒與孩子,她們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他揚揚手,示意張肇可以離開了,轉身仰眸看著二樓打開的窗口,白色的窗紗隨著風輕輕舞動著。


    他揚唇笑了,心想奶奶的叮嚀似乎不再那麽刺耳了,結婚生子想起來就是一件挺令人興奮期待的事情,至於「結婚」與「生子」的順序,隻要時間點捉得對,就半點都不重要了!


    因為意外地懷了孕,生下了小白桃,傅擁玉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過問集團的事務,事實上,現在主掌大權的人依舊是她幾個爺爺們,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他們就很積極要把她栽培成接班人。


    但最後,他們還是想要為她覓得良婿,四爺爺曾經意有所指地想告訴她一些話,似乎想要讓她知道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理由,但總是沒能說出口。


    她喂著女兒吃親手調理的副食品,綠色的蘿卜泥以及南瓜泥的顏色實在令人難以聯想到美味,但這小家夥向來不太挑食,好喂得很。


    小白桃一邊吃著,一邊玩著玩具,吃到一半,就連玩具也吸引不了她的目光,她爬到傅擁玉身上,借力站了起來,伸手想要扯母親手上的小碗。


    「不可以,乖乖坐迴去。」傅擁玉沉著聲說道,卻又怕她一時站不穩往後倒栽,隻好伸手把她摟進懷裏。


    小白桃似乎早就料到母親不可能不理她,嗬嗬地笑著,沾著紅黃色蔬果泥的小嘴熱絡地貼到博擁玉的臉頰上,與其說是親吻,倒不如是說亂咬一通。


    好不容易把女兒從身上剝開,傅擁玉大半張臉蛋上已經被沾滿了食物,而剛從外麵進來的閔蒼風恰好就見到這副情景,深情的眸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心猿意馬地湧起想吻她的衝動。


    又或者,他想要的不僅僅隻是親吻而已。


    直至今日,他尚未找到可以戒除她的方法,豢養在他心底的那頭野獸,沒有一天停止過饑渴的哀鳴。


    傅擁玉看見他走進來,沒有特別的反應,繼續喂著女兒吃東西,雖然沒有刻意感覺他的存在,但是就是能夠知道他一直站在門邊,眸光銳利地盯著她。


    終於,她再也按捺不住,脫口而出,「我們在倫敦時,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一秒鍾的沉默,漫長得像是幾個紀元。


    淺淺的笑痕泛上閔蒼風的唇畔,他聳了聳寬肩,揚起眸正視她的逼問:「事到如今,是或不是還有那麽重要嗎?」


    想也沒有多想,傅擁玉揚起纖手,將手裏的小碗砸到他的胸口,紅黃色的泥汁頓時將他白色的襯衫染了一大片,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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