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境,體內玄脈通明,天地真元灌輸其中,通過玄脈流淌身體何處,滋養心神,淬煉體骨,修者至這一境界肉身凡骨逐漸化實,能承受真元之力的淌漫,可修行例如水珠寒雪等一些入門級的道法,天賦更高著或真元之力更雄厚者,可修較為精妙的功決,比如劍法或禦器。


    修行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講究一境一意,勿貪勿妄,每一個境界都有其本身要研修的術法與玄妙,不可好高騖遠,貪多不爛,因為聚集在體內的真元力量限製,和修者本身能承受的極限規定,妄想太遠不僅不會起到作用,反而會造成身體虧損,真元枯竭,經脈與心府如玉,是需要長久滋養,經常挑戰它們的極限反而會適得其所。


    一般通玄境修者會先由養己開始,修行功法大多是些比較溫和能助修者穩固經脈承受力,境界越低越功法越溫和,到了通玄中境或者上鏡,經脈逐漸淬煉如鐵,即可修行一些攻擊性比較強的功法。


    這就是為何通玄境施展術決一般需要一定時間的原因。


    徐自安是個例外,體內經脈無需經過漫長積攢,直接被灌入了一池浩蕩江水,那道籬落深處的心血裏蘊含的真元數量連沈離都能恢複巔峰時的幾分功力,灌輸在徐自安體內將是何其寬廣奢侈,毫不客氣的說,整個通玄境,甚至整個叩府境,單純以真元力量雄厚程度而言,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這種情況和流傳在俗世誌怪故事中的仙人扶頂頂沒什麽差異,仙人扶頂一朝成聖,徐自安不至於到那種程度,但比尋常修者而言已經足夠強悍。


    灌頂確實在拾人恩惠,不是通過自己勤勉修成,但那依舊算踩在了巨人肩膀上。


    沈離是那個巨人,他當年多高,徐自安如今會隨之多高。


    沈離當年到底有多高,這世間可能除了化成春雨的墨守,還有龍椅上久未踏出禦書房的武帝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不過有一件事隱隱可以證明他當年的高度。


    他曾被囚禁在幽淵中,幽淵是三大禁地之一,深入地下不知幾萬裏,甚至有可能貫通整個天衍大陸直接通往冥界,沈離能從幽淵裏逃脫,那麽淵底與地麵的距離,就是沈離多高的距離。


    天地之間,可能不過如此。


    經脈裏蘊涵一條浩蕩無比的大河,意味著徐自安隻要能夠理解道法本義,他完全可以修行不在他如今境界之內的功法,真元源源不斷取之不竭,隻要不是太超出他如今極限的玄妙秘訣,他都有足夠的力量施展出來。


    不需要擔心真元雄厚問題,剩下的事情就是經脈本身能承受的力量強度,他的身體如今變得強悍無比,險些致死的傷口幾日就可愈合,這種改變徐自安猜測可能和心內冥石有關係,不過少年現在實在懶得去研究它。


    在遙遠未來,這種變化究竟會成為他的好事和壞事,現在思考再多沒有意義,時間會給出答案。


    此時看來當然是一件好事,這意味他不僅有了跨境施法的雄厚源頭,還有了跨境施法的身體強度。


    識海中還有一輪明月,感悟真元,抽絲入體的速度較之其他人會快上很多,徐自安突然意識一件事。


    “這他媽那裏是通玄?”


    ……………


    如果不是實在感受不到心府的存在,不止徐自安,任何人都會以為他已然叩府,叩府境所需要的條件他幾乎全部具備,心府除外。


    恰好,叩府與通玄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心府。


    徐自安很確定自己心裏那顆冥石依舊沉默冰冷,沒有絲毫願為自己開辟一片天地的意願,沒有心府,那他現在嚴格來說,還是通玄。


    至於到底通玄下境,還是中境亦或者上鏡,這個概念就很模糊。


    這種事時間不會給答案,他需要自己來找尋。


    朱小雨不在,白航不在,餘唯不在,都城內能相信的人恰好都不在身邊,無人可詢也無人可問,他隻能通過一個最笨也最直接的方式來分辨。


    感悟道法。


    由通玄下境的功法開始,循序向中境上鏡研修,明悟到那種程度,就是那種程度。


    想想覺得神奇,別人都說通過身體階段來辨明自己的境界,繼而選擇要修行的功法,自己則需要通過功法玄妙的程度來分辨自己的境界,自己這算是怪物………還是奇葩?


    或者像寧青魚一般,是萬世難尋的天之神子?


    神子的闡解在於神,世人無法理解的奇妙謂之神,寧青魚算術能徹天,此為神,能明晰冥冥中不可理解的天意,此為神,能於境界之內做出境界之外的道決,此為神。


    這裏的神是命運賦予的神,無法解釋更無法明澈的神。


    徐自安雖然也做到了瞬息通玄的奇跡,掙脫了境界本身的定義,然而他的神都有一定前因後果在其中,所以嚴格來算,他與所謂的天之神子沒什麽關係,隻是比別人擁有的強大事物更多。


    冥石,刀法,明月,大河。


    還有舊書。


    當然,他也神,因為他能看懂舊書裏的漫天星辰,其他人,包括沈離都不能。


    能做到常人無法做到的事,便是神,從這種方麵來講,徐自安真的挺神。


    想悲秋傷春就有春月秋花來映襯?想畫眉畫山水就有秀眉筆墨來伺候?想的事太美,生活就會打了你耳光後再告訴你你想的可真美,徐自安想研修通玄境的道法功決,院子裏的百花可不會給他送來滿滿一車的秘籍道藏。


    湛泊書局裏一定有關於通玄境的功法秘籍,朱小雨一定也能給他提供一些,然而現在他不敢輕易出門,貼在每條大街小巷的畫像繪畫的很是栩栩如生,他隻要敢光明正大的出去,相信每個見過他的人都會驚詫一聲。


    “嘿,快來啊,活捉了一隻新鮮的徐自安。”


    想想餘鎮曾經經曆過的眾人亂看的場景,徐自安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媽這到底是贏了棋評測還是輸了人生……。


    一時尋不到可看典籍,徐自安開始思考其他方式,本想看看舊書裏有什麽改變,可抬眉看了看頭頂的一輪盛燦夏陽少年覺得舊書裏的漫天星辰應該不想出現在這種情況,到晚上吧,反正武試還有幾天,明月清風遙燭舊書豈不更有意味一點。


    那就練刀。


    練刀不是練刀法,他的身體現在吃不消刀法後的劇痛反應,棋盤世界裏他拈風凝聚過一把刀,後來還靠著真元化成的刀砍了廖平一記,那些感悟在他腦中曆曆在目,於是徐自安微微起身,右手自然攀上刀柄,閉目迴想。


    真元化實,首先要心意相通,識海中那輪明月高懸海麵,將一江識海映出陣陣漣漪,那些隨月光一同落下的瑩光應該就是被識念轉化的真元,顆顆粒粒如同細沙,鋪陳在海麵沙灘樵石等何處上。


    徐自安沒有在明月前停留太長時間,意念隨著那些顆粒真元繼續向身體深處飄蕩,漸漸他看見一條條如同河流般的渠道貫穿在他身體何處,這些應該就是可通真元流淌的玄脈,也是標誌著他通玄境的重要象征。


    棋盤測裏時間緊促跌宕太多,他一直沒有時間來好好靜下心感受身體內部的變化,這些河道曲溝隻是匆匆灑了一眼,如今靜心觀看,徐自安才發現,原來玄脈這般美麗。


    或平靜或寬廣或潺潺或奔放,每一道河流皆有其獨有的韻律,螢光點點遍布在河麵上,色澤斑斕的不會讓人覺得豔麗,有種難言的韻味在其中。


    不知看了多久,徐自安斂迴目光,真元美麗最終要通過法決而施於天地間,聚在河中有別種風味依舊不如放飛於世間,徐自安這次主要來感悟那一刀的刀意,本以為秘密在真元中,如今看來不是。


    那一刀色澤明顯已經隱有白質,沈離說等青意消散徹底化成白光刀法才算小成,徐自安猜測刀意的變化與自己修行有一定聯係,萬物歸一,一法通,萬法通。


    刀意化實代表自己對刀的感悟有了提升,刀意是脫離境界之外的力量,修至極深處外物皆可有刀意,與廖平一戰裏,如果單純是真元凝成的刀肯定不會給對方造成傷害,知乘境修者與通玄境差距太大,靠一把虛刀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將意念從玄脈中收迴,徐自安重新迴到識海中,沙間散落薄薄一層螢光,上次在棋盤世界裏還沒有看到,少年猜測這些螢光應該是屬於自己的真元,雙手合隆捧起一捧任由其緩緩從指間流逝。


    他靜靜感受著細沙劃過指間的粗糲感,感受海麵上涼爽的清風,感受夜空中那輪明月,突然很想伸手觸摸一下月光。


    於是徐自安伸出手,緩緩向夜空中的明月斂去,月光灑在少年肩頭,衣裳輕浮似在攬月。


    朝捧星河幕邀月。


    他伸出手來想要邀月。


    月光在夜空歡喜,似在受邀。


    少年在地麵向往,卻夠不到。


    夠不到怎麽辦?


    很簡單,飛起來。


    徐自安突然想起在餘鎮時涼亭時,自己每日裏最多的向往。


    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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