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這樣,溫度愈來愈高,忽然間隻聽枯榮老和尚,口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左手反向一指,段壽輝登時抽了口氣,幽幽醒了過來。


    他迴了心智,第一個感覺便是胸口熱乎乎的,極是舒服,而心脈中的隱隱痛楚也消失於無形,段壽輝當即跪了下去,雙手合十說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晚輩實在不知如何報答才是。”


    枯榮老和尚依然麵對牆壁而坐,忽高忽低的聲音,卻完全變成了此時平和的語調,道:“你起來吧,記得對百姓好,便是報答我了。”


    段壽輝道:“是,晚輩必定謹記於心。”


    謝孤鴻此時走了過來,和剛才一樣,到了枯榮的右側看了看,後又在左側看了看,道:“大師境界更進一步,可喜可賀,隻是枯禪功卻還需重新練起。”


    原來,他看了看枯榮的一張臉,竟不再如原先一樣,半老半少,而是成為了一個六十多歲的麵容,卻是他耗費了一半的枯禪功力,需要重新靜坐枯禪幾十栽,才能又在練迴來。但這老和尚也是因為能夠‘舍得’是以心態境界,反而高了一籌,練起功來也會比原先略快一些,因此謝孤鴻才有此一說。


    枯榮道:“阿彌陀佛,謝大俠說的不錯,有舍有得,不舍不得,本就息息相關,是以老衲舍了五成功力,境界卻更進一步,實乃佛祖本意。”


    枯榮又道:“皇帝,你且去吧,我需靜心坐禪,你若在此,反而打擾了我。”


    段壽輝不敢忤逆,道:“是。晚輩且走了,大師珍重。”


    謝孤鴻道:“此間無事,我也便去了。”


    枯榮道:“請恕老衲不送了。”


    謝孤鴻與段壽輝出來。本觀正立於旁邊,見到了段壽輝後。上下掃了掃,道:“好,師叔修為深湛,皇帝的傷勢總算壓製住了。”


    段壽輝立刻朝他合十行禮,道:“多謝大師關愛,晚輩已然無事了。”


    本觀和尚雷厲風行,道了聲:“那便好。你們沿著這條甬道,可迴轉前院。”之後便急匆匆的進入了禪洞中。


    謝孤鴻與段壽輝順著來時路返迴。謝孤鴻心中暗道:“罷了,那六脈神劍經,是一門武功劍法,自己所得的記憶信息是‘神秘物品已成。’而六脈神劍經早在上百年前便已經有了,怎會是剛剛‘已成’呢,看起來這東西並不在大理國了。”


    待來到了前方,大理君臣見麵自是好一通訴說,不過此時已然快到了傍晚,再不迴去,天黑之前便真的趕不到皇城了。是以眾人也沒過多詢問,立刻起駕往大理皇城返還。不過眾人剛剛出了門,謝孤鴻便將段壽輝攔住。道:“還記得我說過,我要尋一物麽?”


    段壽輝立時停下腳步,點頭道:“自是記得,可是謝大俠想起什麽線索了?”


    謝孤鴻搖了搖頭,道:“非是,但那物件對我來說,卻幹係極大,我想請陛下幫我留意此方武林中的寶物,如何?”


    段壽輝自是滿口的答應。道:“謝大俠放心,迴轉後我便派下人去。專門負責此事。”


    謝孤鴻道:“如此多謝了,隻是這寶物千萬莫要強求才是。”


    段壽輝笑道:“我省的。大理小國雖然金銀不比友邦,但也不算少,買一些武林中的寶貝,倒是不費什麽力的。”


    謝孤鴻道:“如此便好,那我即刻便告辭了。”


    段壽輝聞言一怔,道:“謝大俠為何如此著急?再在我大理住個三五月的總是不耽擱的,我可派人四下幫謝大俠打聽哪裏出了重寶便是。”


    謝孤鴻搖了搖頭,道:“這乃我的事,若是我都有坐享其成的想法,那這物件恐怕再過上百、八十年都未必能夠找到,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陛下請放心,我還是會迴到大理的。”


    段壽輝見他如此說,出言再三挽留,謝孤鴻執意要走,也隻好答應了下來,道:“謝大俠既是要走,我且送謝大俠一程。”


    謝孤鴻再次拒絕,道:“不必,隻需給我一匹馬便可。”


    段壽輝無奈,隻好叫人牽過一匹好馬,送給了謝孤鴻,見謝孤鴻毫不停頓翻身上馬,段壽輝忽然想起了什麽,道:“謝大俠,我若收集到了武林中的寶貝,如何聯絡於你?”


    謝孤鴻騎在馬上,看了看他,道:“如果能夠得到,便派人幫我送到河北少室山腳下的大槐村喬三槐家中便可,他是我的師弟。”段壽輝聞言,低頭默默記了一便,發現自己確實記住之後,才點了點頭,道:“我記下了。”


    謝孤鴻抱了抱拳,道:“那便後會有期了。”說著,掉轉馬頭,雙腳一磕馬腹,這匹黑色駿馬立時撒開四蹄,沿路跑了下去。


    段壽輝和段正明等人,均都目送謝孤鴻背影消失不見,這才起駕返迴了大理城,自此以後,段壽輝忙於國事,也不忘謝孤鴻的恩德,特意讓高智升親自派人去在武林中四處打探,隻要有什麽重寶,便花大價錢買下來送到河北,隻不過武林之中哪能有如此多的寶貝?是以隔個三年五載的,也未必能出現一件……


    謝孤鴻離開了大理之後,除了練功,便是在江湖中闖蕩,主要目的自是尋找神秘物品的下落,而江湖之上但凡出現了什麽寶貝,即便是一聽名字就十有*不是自己要尋之物,他還是會去看看,而武林中有寶物出現,江湖中人自是蜂擁而至,而人一多了,是非自然而然便多了。


    謝孤鴻的性格又是孤高之極,隻要看不慣的,便要出手管上一管,他此時武功極高,而且管事之前總是要打問清楚前因後果,是以他近乎做到了鋼鐵般冷酷的公平與公正,而且沒有一人不服,這簡直是有些不可思議。


    因此他的名頭也越來越大。再加上他幫過的人,有心無心的宣傳,謝孤鴻的這個名字在武林中。簡直是日如當空一般。


    而之後的幾年,謝孤鴻真可謂周遊列國。甚至用了二年的時間到了歐陸,見識了西洋劍刺術,但這種武藝隻不過出劍極快,但凡是個武林中人,隻要小心一些,便能輕鬆取勝,更何況是他了,一路上之上。寶物也收集了不少,請鏢局子,或者貨運商人統統運迴了大槐村……


    河間府,雲客樓,今日的生意可謂紅紅火火,不時有跑江湖的漢子,各拿刀劍出來進去,飯吃的也快,倒出的座位也快,是以這酒家的錢財收的自然也快。


    “唿啦”門簾一挑。再次走進了幾名漢子,看見一桌食客剛剛離開,便立刻走了上去。坐在了桌旁,其中一個瘦長的老者,總有七十歲開外,坐於正中;而另一個五十幾歲之人坐在了他的旁邊,這個人身材矮胖,但看起來卻極為結實,雙目如電,令人不敢直視。


    另外,二人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十分雄壯的青年漢子。麵上菱角分明,刀砍斧剁一般。和那兩人一樣,都穿著一身打著幾個補丁的衣服。卻洗的極為幹淨,隻是這雄壯漢子身後還背著六個布袋,坐於下首。


    這青年大漢點首叫過小二,吩咐道:“熟肉切上五斤,素麵三碗,再打三斤高粱。”


    小二嗓音極為嘹亮,一嗓子傳出老遠,跟著便道:“幾位大爺稍等便好。”說著轉於旁桌;


    那五十歲上下的老者,眼如雄鷹般掃了掃屋內的一班食客,之後才道:“徐老,這次煩勞您親自坐鎮於後方,我和小徒出關殺敵便是。”


    徐姓老者點了點頭,道:“由我在後麵,你隻管殺賊就好,我必定穩住人心,使對方不能有任何可乘之機。”


    矮胖的漢子道:“有徐老在,我自是放心得很的。”跟著又轉向了青年大漢,道:“你可還習慣麽?”


    青年大漢點了點道:“師傅放心便是,上次我殺的那些賊人,也從不手軟,這次必定還是一般無二的。”


    矮胖的漢子,心中極是欣慰,自己收了如此好的一個徒弟,真真是上天眷顧。而這個徒弟無論學什麽都是極快的,便是自己的一門壓箱底絕學,也是因為自己的這個徒兒長臉,給幫內屢立奇功,傳了近三成過去,但如此精深的掌法,別看隻是讓他學了三成,竟是現在不遜於自己多少,這委實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他轉念一想:“是了,他父親便是河北有名的大俠,伯父更是一派掌門,從小基礎打得牢靠,是以學什麽自然便比尋常人要快得多。”想到這裏不由得感歎了出來。


    這青年大漢見了,問道:“師傅,可是想起了什麽事情麽?”他問完這句,那徐姓的瘦高老者也不由得望了過來。


    矮胖的漢子道:“無他,方才我突然想起弟子們收到的一條訊息,是以心中高興。”


    這青年大漢聽了,不由得壓低聲音,用隻能讓他們三人聽見的聲調,道:“師傅說的是那些契丹人的行軍路線麽?”


    矮胖的漢子道:“這訊息自是讓我高興的,不過我卻不是為了這事,而是謝孤鴻,謝大俠的消息,孩兒們打問了出來,說是不久前,在昆侖出現,此時好似正往中原趕來。”


    這青年漢子聽了“謝孤鴻”三字,登時好奇道:“哦?我師伯要迴來了麽?”


    原來,這個青年的雄壯漢子,正是喬峰,此時的他,剛剛及冠,不過五年前以少年之齡便開始闖蕩江湖,並且加入了丐幫。


    之後憑借喬三槐傳授的蛤蟆功,從小便開始勤學苦練,是以到了丐幫後竟是屢立奇功,讓幫主汪劍通破格提拔,並收為了關門弟子,並傳授了十招降龍掌的掌法。此時他們到了這裏,是因為丐幫收到了消息,說是契丹有一部,近期要偷襲邊境,是以汪劍通親自帶著喬峰,來到了這裏。


    矮胖的漢子自然便是汪劍通了,他聞言點頭道:“謝大俠為人忠肝義膽,人稱俠義無雙,我其實於他神交已久,但卻一直無緣相見。峰兒,你還記得謝大俠的模樣麽?”


    喬峰細細迴想一番,雖然小的時候。父親總是提起當年舊事,可謝孤鴻的模樣卻毫無印象。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他那時年紀太小,還記不住事情。到了再長大一點,聽自己的父親三槐公說,自己的師伯在江湖中四處尋找師門信物,那是自己的師祖留下來的,不知怎麽,流落到了江湖之中。但究竟是個什麽信物,便是自己的爹爹也不知道;


    他又想,每日父親便督促自己修習蛤蟆功,常常說,長大之後好叫自己行走江湖時,變得和自己師伯一般,受萬人敬仰。而自己那時心智漸漸成熟,聽父親的說話,在心頭幻想,漸漸地出現了一個白衣飄飄。威嚴冷峻的形象,但到底沒見過,是以喬峰心中對這事。也始終認為是個極大的遺憾。


    此時他聽了自己現在的師傅,汪劍通動問,便迴憶了一番,遺憾的搖了搖頭,道:“那時我還太小,聽說我父親拜入門牆之後,沒多久,師伯便在江湖中行走,但也隻是每隔一段時間。派人迴來送一封平安信件,問候我的雙親。可我始終沒見過這位師伯,真真遺憾級了。”


    汪劍通也麵露遺憾之色。說道:“是了,謝大俠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些年俠蹤難覓。尋常人卻是無緣一見的,不知我到底能否在有生之年,見上一次。”


    正說到這裏,店夥計已然將他們所點的吃食端了上來,那徐姓的說道:“我們且快吃吧,莫要耽擱了時辰。”汪劍通點頭,三個人一起開動起來。


    喬峰此時剛及冠弱,最是能夠吃喝之時,隻見他風卷殘雲,很快的便將那一大碗素麵吃盡,那熟肉也被他吃了近半,尤其是三斤高粱酒,其中二斤都進了他的肚腹。汪劍通和那徐姓老者見了,也好似見怪不怪,乃平常事一般。


    等到三人剛剛吃完了飯,結賬走出了酒樓之後,從旁邊有一個邋裏邋遢之人,而且身形和汪劍通差不多,好似喝醉了似的,跌跌撞撞走了過來,這一下竟是徑直的與汪劍通碰在一起,汪劍通急忙伸手相扶,道:“這位兄弟無事麽?”


    這人口中打出幾個酒咯,大罵道:“真真不長眼睛,快閃在一旁,莫要當我去路。”


    汪劍通無奈,讓出了一條路,那人口中罵罵咧咧,鑽進了酒樓。


    汪劍通暗中使了個眼色,與喬峰和那徐姓老者,轉個彎,來到了一條人極少的小巷子中。汪劍通看了看左右,從懷中拿出一枚蠟丸,道:“宋兄弟到了這裏,顯然是出了急事,我們且看看究竟是何等事情再說。”說著二指用力,將蠟丸捏開,而後展平其中的紙條,默默看去,隻見上麵寫著:“西夏軍一部,於兩日內必到。”


    汪劍通將紙條遞給喬峰二人看了看,之後手中用勁一撚,紙條登時變成了紙屑,隨著小巷中的穿堂風,刮的蹤跡皆無,沉聲道:“契丹人要提前動手了。”


    徐姓老者道:“這如何是好,我們幫中的兄弟還未到齊。”


    喬峰略略尋思,後道:“莫不如我去領著到了的兄弟,先行在絕嶺山的一線天埋伏,若他們提前來了,先行截殺一陣,最不濟也可拖延時間,到時師傅領著其餘兄弟再前來支援。”


    汪劍通細細想了想,道:“不可,你孤身待著兄弟們,也是枉然,若是對方大隊人馬直撲過來,未必就能拖的多久。我看這樣如何,徐長老,麻煩你現在去本地的分舵,並且傳下信去,叫沒趕到的兄弟火速前來,直接去絕嶺山南側十裏處的土地廟集合,我和峰兒先去那裏,打探一番契丹人的動向再說。”


    徐長老道:“這……倒也是個辦法,隻是千萬小心行事。”


    由於情況緊急,三個人也不廢話,徐長老當即便走了出去,汪劍通道:“峰兒,我們先去土地廟中,留下本幫記號再說。”


    喬峰道:“是。”便和汪劍通從另一頭趕了出去。


    待出了城,他們師徒二人,腳程漸漸加快,再加上都是難得的武林高手,是以沒等到了晚上,眼前便出現了兩座大山。這兩座山十分高大,緊緊相連,隻是山上麵石塊林立。偶爾漏出一星半點的樹木,也有限的很。而且山與山之間相連甚近。形成了一線天的自然奇觀。


    汪劍通指了指旁邊的小路,道:“我們從小路走,直接去土地廟。”此時荒郊野外,也沒個行人,是以他們二人也不掩飾,展開輕功,沿著小路疾馳而下。


    土地廟說是一座廟,可卻是一座破廟。屋頂可謂四處漏風,四周牆壁也是殘破不堪,兩個人來到近處,卻突然之間停了下來。


    因為他們二人的耳力都是極好的,這破廟當中竟是有人說話。師徒二人對視一眼,均想:“如此時候,如此地點,這破廟裏有人講話,我們師徒卻萬不可大意了。”


    相互間一點頭,腳步放得更輕。慢慢的繞到了一旁的一株枯樹之後,躲了起來,決定先聽聽裏麵之人說些什麽。


    隻聽裏麵有個女子的聲音。說道:“二哥,我們就在這裏,湊合了?”


    答話之人是個滄桑的嗓音,道:“小妹從小錦衣玉食慣了,這次出來前還十分踴躍,怎麽,當真要你受點苦,卻又叫屈了麽?”


    不等那個小妹說話,一個公鴨嗓“嘎嘎嘎”的笑了幾聲。道:“不用激她,小妹雖然從小嬌生慣養。但什麽性子你比我還知道,她一個小娘們。愛磨叨幾句罷了,難不成還真想迴去麽?”


    那小妹的聲音變的嬌媚無比,道:“還是大哥知道我的心意,想當初我怎麽跟了他呢?”


    公鴨嗓再次大笑道:“嘎嘎嘎!現在也並不算晚,不過朋友妻不可欺,你且讓二弟寫一紙休書,將你休了,你和他就再無幹係,到時大哥必定比現在還要寵你。”


    隻是這幾句話,喬峰與汪劍通二人,就感覺廟內之人言語輕浮,不似什麽好路數。


    隻聽屋內那個二哥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道:“大哥若是願意,我即刻便寫,這等女人成天風言風語的招惹男人,小弟幾乎就要招架不住,隻要大哥肯收就好。”


    那小妹的聲音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更加柔媚動人“咯咯咯”的笑了幾聲,道:“二哥你莫忘了,得到我的時候,你可是和小妹有約定的,若是以後有那個男人我瞧得上眼,你可不許阻攔,反之你看上了哪家的婆娘,我也會幫你弄來。自從那以後,我可有過什麽失言之處麽?”


    話音剛落,隻聽屋內突然響起“啪”的一聲輕響,隻聽那小妹嬌柔叫道:“哎呦。”


    那二哥說道:“你這等狐媚子,成天便想著這等事,我這一掌,打的你冤是不冤?”


    那小妹再次“咯咯咯”的嬌笑一陣,顯然之前被打那一下,也不是真的打了,或者打在了無關緊要之處,說道:“哎呦,哎呦,二哥心也太狠,你還不給我揉揉麽?”


    可不聽答話,卻又響起“啪啪啪”的連續幾聲,每一聲響,那小妹便口中叫道:“哎呦,哎呦!”仿佛根本不是被打,而是享受一般。


    大公鴨嗓“哼哼哼”的一笑,道:“好了,好了,莫要再逗你們其餘的四個兄弟了,你看老七的臉,跟那猴子的屁股又有何區別麽?”


    屋內眾人哄笑一聲,喬峰和汪劍通再次對視一眼,均從對方話中知道,原來屋內是有八個人,那個小妹是二哥的婆娘。隻是他們也同時知曉,這屋內的幾個人內功都非常高超,如果不開聲講話,自己師徒二人竟是聽不出來。


    隻聽那小妹嬌*喘了一番,道:“七弟,七弟,快點救我,你二哥想打死我哩。到時小妹有法子,讓你不這麽熱的。”說到後來,自己也是忍俊不禁,複又“咯咯咯”的嬌笑起來。


    這時,一個極冷的聲音開聲說話,而這聲音好像是個死人一般,仿佛沒有人該有的半點的感情,道:“別鬧了,大哥先說說點子的事情吧。”這聲音過後,屋內竟是陷入了一片寂靜。


    過了半晌,那個公鴨嗓才道:“剛才有些過分了啊,三弟如此之人,都開口斥責,可見你們方才的言行是何等模樣,以後注意著點。”


    屋內同時響起幾個聲音,道:“大哥教訓的是。”


    聽口氣。屋內這幫人,包括這大哥在內,竟是也級忌憚那個冷冰冰的三弟。


    公鴨嗓大哥說道:“這批點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我等跟他約的。便是今天了,誰知道這都到了晚上,對方之人竟是還沒到。”


    喬峰心中暗道:“原來這夥歪門邪道,也是約了人在這裏,隻要不是破壞我幫行事便好,時間應該還來得及。”想到這裏看向了汪劍通,後者也緩緩的點了點頭,做了個“等”的手勢。


    這時。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道:“幾位哥哥,那些點子如此不守時辰,我看我們也用不著跟對方講什麽江湖規矩了,屆時人一到,我們齊齊而上,任他武功多高,總是敵不過我們這許多人的。”


    本來喬峰想的是,這大哥必定同意,因為聽他們說話來判斷。這些人便邪門的緊,不似什麽好人,那還會守什麽武林規矩了?


    但卻聽那個公鴨嗓大哥說道:“不可。規矩還是要守的,人家現在沒來,這不是還沒過今日麽?再者說,憑著咱們幾兄弟的身手,便是單打獨鬥,也不必怕他。”


    一個說話甕聲甕氣的聲音說道:“大哥,那點子人稱河北大俠,想來手底下還是有些功夫的,我們倒不可不防。莫不如我先行埋伏在屋頂,若是他功夫太硬。也決計想不到我會在屋頂突然落下,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小妹的聲音跟著傳來。但已經無剛才的媚意,道:“不可,不可,你用這等手段,就算勝了,萬一將他的同門惹了出來,那可是對我等萬萬的不利的,屆時便是跑到天邊也絕無活路。”


    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十分不服道:“怎麽著?你這娘們看上人家了?如此替那人說話,莫不是想背著二哥,在外偷人麽?”


    那二哥的聲音又在響起,道:“老四莫要如此說話,小妹說的不差,你可知點子背後是何人麽?大哥也就是欠下了人情,不可不來,若是放在往常,這等閑事,我們兄弟管都不要管。”


    那公鴨嗓大哥“哼”了一聲,道:“便是惹了那人我會怕麽?”但也就此不再言語。


    小妹說話的聲音又在嬌嬌媚媚,說道:“算了,算了,這一戰我們終究人多,和他按照武林中的規矩來,也是大占便宜,便是一個一個與他動手,他的功力再高也給咱們耗沒了。傳到江湖上,無論如何,都是咱們八仙贏了。再者……”小妹說道這裏頓了一頓,接著道:“再者,莫要忘了你們兄弟的規矩,小妹可是期待得緊哩,六弟,七弟還沒贏過,這次可要好好的奮勇爭先,到時也叫小妹常常雛兒的味道。”


    這話一說完,屋內這夥人又在“嗤嗤嗤”的低笑起來。不過可能是由於這些人忌諱那個隻說過一句話的老三,是以沒再繼續調笑。


    喬峰師徒二人聽的真真切切,不禁也被這些人氣的麵紅耳赤,想來他們兄弟的什麽狗屁規矩,也與這個狐媚的女人有關。


    就在此時,隻聽路上“踏踏踏”的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來了一個人,這人的腳步聲剛剛傳來。那破廟大門“唿”的一聲,朝兩邊打開,從中“嗖嗖嗖”跳出了八個身影。喬峰與汪劍通師徒二人,從這枯樹縫隙處偷偷看去,隻見這八個人真可謂邪氣凜然。


    當中的一個,年歲看起來最大,能有四十許,手中拎著一把鬼頭大刀,這刀身比尋常的鬼頭刀足足大了三圈,簡直與偃月刀一般無二,隻是手柄短小,拎在了單手,不過一看便知他膂力奇大,拿在手中仿佛如拿著樹枝似的,沒什麽分量。


    在這人的右手邊之人,看穿著打扮竟不似中原人士,披著獸皮,露著半個膀子,手中拿著一對金環。鼻子耳朵上也都穿著金環,刺青滿身,十分彪悍。


    而在右側把頭站著的好似是一對夫妻,但那男的身材短小,是個三寸丁的侏儒,可手中卻拿著一把狼牙大棒。


    倒是身邊的一個女子十分嫵媚,看年歲也就二十四、五,輕紗罩身,使得她白嫩的肌膚露在外麵,眉毛輕輕挑起,眼神好似水波般。瑩瑩媚媚,鑽入人的心眼,其實這女的長得並非絕色麗人。但就往那一站,隻要是個男的卻會忍不住多瞧她幾眼。百姓口中說的那種狐媚子,雖然人人喊打,可男人嘴裏雖罵,心裏卻癢癢的厲害,就指的是她這類人了。


    在另一頭卻是有三個相貌極其相似的男人,均都三十歲出頭,全都是黑衣長衫打扮,左右兩手分別握著判官筆。若不是有人眼神靈動,有人眼神跋扈與陰鬱,實在是分不出什麽區別來。


    而左手邊的最外側,則是一個雙手空空的紫袍之人,這人眼睛毫無生氣,灰突突的,就像是一具屍體,失去了神采之後的目光,而麵色也是灰白灰白的,即便是站在那裏。都讓人覺得他身軀手足僵硬,好像個僵屍吸收了日月精華,從棺材中修煉有成。活活跳了出來似的。


    喬峰將這幾個人的模樣看在眼裏,複又轉向了左側的道路之上。隻見從那麵走來一個穿著藍袍之人,這人身材中上,留著八字胡,舉手投足根本不像是個武林人士,倒像個有錢的員外爺,大腹便便,腳步落在地上也是“碰碰”有聲。顯然是由於走的路有些多,這人額頭上早已汗如雨下。口中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


    這員外爺模樣之人,來到了近前。看了看對麵的八個人,也不說話。反而唿唿哈哈的又喘了好一會,才道:“活活累死!活活累死我也。”


    中間用鬼頭刀的人嗓音沙啞,如同鴨叫,顯然就是之前屋內的那個大哥了,道:“怎麽就你一個人?”


    這員外爺從懷內拿出一塊錦帕,在頭臉上擦了擦,道:“也對,就我一個還不夠你們塞牙縫的。”說著,又喘了幾口氣,道:“再等一會,再等一會,我就讓你們不夠塞我牙縫的。”


    聞聽此言,那侏儒將棒子一頭從肩上卸下“碰”的一聲,將粗圓那麵砸在地上,道:“大哥,還跟他廢什麽話,不是要按照規矩麽,好啊,我先弄死了他,也不算壞了規矩。”說著,拎著狼牙大棒“嗖嗖”竄了出來。


    那大哥說道:“老二慢著,問清再動手不遲。”


    那侏儒也沒迴來,隻是站在那裏,不住的看著那員外爺。


    隻聽這胖員外說道:“是了,是了,你莫要過來,你大哥有話問我,等下咱們在動手不遲。”


    那大哥說道:“約好了,隻有你自己到了,可怨不得我,我且問你,那河北吳輕舟怎麽沒來。”


    胖員外大搖其頭,道:“不知道啊,不知道啊!我與他約得好好的,就是七月十五鬼出門這天到土地廟,他一直沒來麽?”


    那狐媚女子聽了對方說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當真是花枝亂顫,勾人心魄,道:“你這胖子倒是怪招人稀罕的,莫不如你跟我大哥磕個頭,認個錯,便化解了恩怨如何?”他說完這話,那侏儒卻冷哼一聲,道:“莫以為我這大棒不利麽?”說著又走上了幾步。


    那狐媚女子道:“二哥莫要吃這些閑醋,你以為我看上了他麽?我隻是勸他罷了。”


    侏儒聞言“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不過那胖員外卻說道:“你這娘們,你這娘們,真真的好不要臉,當初之事就是因你而起,此時你還在裏挑外撅,我說你們幾個兄弟還那她當個寶似得麽?”


    侏儒聞言,大怒,道:“你還敢口出不遜?”說著直接跳了過去,手中狼牙大棒摟頭砸落。


    這胖員外大叫道:“我說的錯了麽?”說著往旁邊閃去,隻聽“碰”的一聲,狼牙棒將地麵深深砸了個大坑出來,但這侏儒顯然動了真火,向前一跳,再次追去,狼牙棒裹著“唿唿”風聲,不停地往對方身上招唿。


    胖員外也不還手,繞著場中,來迴逃跑,竄蹦跳躍竟十分靈活,幾次險之又險的大難臨頭,被他都躲了過去。


    一邊逃,一邊大叫道:“你們還講不講理?你們還講不講理?難道事情真真不是因為這個娘們起的麽?我實話實說還有罪了?好好,那我們就講這娘們當眾勾引我弟弟之後的事情如何?”


    那大哥喝道:“老二且住手,便真要殺他,今日還沒輪到你呢。”


    原來,他們兄弟間也有個規矩,便是一旦在江湖上得罪了人,兄弟幾個便輪流動手,誰贏了對方,誰就可娶那狐媚女子為妻三個月,三個月後,必須寫下一封休書,還這狐媚子自由之身,但凡其中這三個月內,要是叫這狐媚女人有了孩子,那便延長至十個月,待孩子出生再斷絕與這女人的關係,隻是他們兄弟間,老大輪到了一次,老三是四次,卻統統拒絕了;老四,老五,老六各一次,隻有老七還沒輪上,而且他們當中誰也沒讓這女子有了身孕。


    現在這老二與這女子的婚約還有七天便到時間了,隻是看她腰肢如此纖細也是沒叫她懷上身孕。


    這等規矩簡直邪門到了極致,但這七兄弟和這女子卻玩的不亦樂乎。此時老二所剩時間不多,本以為自己用秘法總能叫小妹懷上自己的孩子,但不成想時間眼看便到了,是以心中焦躁非常,此時聽了大哥的喊話,心中非但沒有平靜,卻反而暴怒,大叫道:“誰說沒輪到?我妻子現在還是我妻子,他說我婆娘就是不行。”說著,腳下加緊“嗖”的來到了胖子的身側,狼牙棒不砸反撩“唿”的一聲,直取對方頭顱。


    可就在這時候,隻聽空中“嗚嗚”破空之聲,傳了過來,跟著“當”的一聲巨響,那侏儒口中“哎呦”一聲痛叫,手中的狼牙棒直接飛了出去。在空中轉了幾圈,落在了地上。濺起了一陣灰塵。


    眾人定睛觀瞧,隻見一枚碎銀,也落在了地上。這夥人麵上驟然變色,要知道,這小小一枚碎銀頂多也就七、八錢的樣子,從空中飛來,竟是能夠將如此沉重的狼牙棒擊飛,這等功力,可是十分嚇人了。


    隻聽空氣中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道:“為何沒等我到場,便動起了手,莫不是爾等不想守武林規矩麽?”


    這聲音初聽並不算近,但眾人再看時,道路不遠處已經來了一個人,這人走動間好似全無動作,微微邁出一步,就是近丈遠,是以再看時,已經到了眾人的麵前。


    此時天色已經轉黑,但天氣卻晴空萬裏,月亮極大,是以月光雖冷,卻能夠使人看的清清楚楚。


    來人是個身材魁梧之人,穿著天青色的貼身勁裝,雙手套著護腕,頭上帶著一頂方帽,用絨繩係在下巴上。顯然因為急急趕路,身上略帶塵土,往臉上看,圓臉眉毛級濃,但看起來好似有些憨厚,隻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他來到場中打量了一圈,看了看對麵的八個人,口中笑了笑,道:“你們且先說說,方才這人追打我的朋友,是如何一迴事?”


    侏儒聞言冷哼了一聲,道:“我便是打了,你又如何?”


    這人皺眉疑道:“便是打了?沒有任何原由麽?”


    侏儒道:“我就是想打便打,還需什麽原由了。”


    這人聽罷,也冷哼一聲,道:“好!”說著,腳下猛地一跨步,便來到了這侏儒的麵前,手起一掌,朝著對方頭頂擊落。


    注:“又又又是一萬字,嘎嘎!兄弟們幫忙訂閱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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