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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不眠之夜熬了過去,發現馬氏兄弟並沒來抄家,默默祈禱了一宿的羅氏姐妹,直到這時才稍微安了心。


    天色已經發白,羅阿萍忍不住問道:“奕兒姐姐為何還不迴來?”


    “她現在應該在正妃娘娘那兒,不知出了什麽問題。”許靈兒說著,便開始更衣。


    聞聽此言,羅阿敏急忙問道:“妹妹,這該如何是好?”


    “到了辰時還沒消息,那肯定是正妃娘娘與馬氏父子有勾結,我現在要進宮一趟。”許靈兒答道。


    “靈兒妹妹,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進得宮去見正妃娘娘?”羅阿敏問道。


    許靈兒微微一笑,答道:“請不必擔憂,有人會送我進宮。”


    “誰?”羅氏姐妹異口同聲地問道。


    “陳掌櫃。別忘了,有個太監給他留了個聯絡方式。”


    聽說許靈兒要獨闖王宮,張狗兒非要隨同而往,許靈兒把他攔了下來,告訴他待會兒馬良弼可能會來,又對他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


    將信將疑的張狗兒幫忙牽著馬,把許靈兒送出了村外,此時他們發現,昨日遊蕩在村外的暗哨,都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靈兒快馬加鞭進了城,先找到了陳申,在他的幫助下,用小太監留下的聯絡方式,輕而易舉就進了王宮。


    二人來到了空無一人的花園,許靈兒問道:“請問王公公什麽時候沒的?”


    “也就是三天前沒的,他老人家受不了*迫和屈辱上了吊……”小太監說著,就掉下了眼淚。


    “何人在*迫和羞辱王公公?”許靈兒接著問道。


    “還能有誰?正妃娘娘把他圈禁了起來,對他百般刁難和折磨,問這問那的,我也搞不懂到底為了何事?”小太監答道。


    許靈兒不解地問道:“難道永王千歲和王後娘娘不知道嗎?”


    “他們應該都不知道,在正妃娘娘的宮中,或許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她為了與日本人做買賣和尋寶,派我暗中聯絡那霸港的商人,至於選用誰,她讓我來拿主意,我就把這些商人的名單暗中給了王公公,經過千挑萬選,王公公選中了陳掌櫃,他就悄悄上了吊。”小太監答道。


    “你同時獲得了正妃娘娘和王公公的信任?”許靈兒驚奇地問道。


    “不錯,王公公演了一場苦r計,使我獲得了正妃娘娘的信任,我、我對不起公公!”小太監說著,跪在地上再次落淚。


    “公公,我此番前來,有可能會把你暴露出來……”


    未等許靈兒把話講完,小太監哭著講道:“我乃是海盜的後人,若非王公公相救,全家人本就該死,本以為此生對公公無以為報,現在我可以死而瞑目了,小姐,放心去吧,該說什麽就說什麽,我將追隨王公公而去。”


    “公公,我們還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如果在宮中沒有出路,就到林家燒酒坊找我們吧。”許靈兒勸道。


    “小姐,不要再說了,現在情況萬分危急,你趕快到宮中去見她吧。”小太監說著,高聲喊來了一名宮女。


    經過宮女和太監搜身之後,許靈兒交出了兵器,被人帶進了正妃娘娘的宮中。


    正妃娘娘把閑雜的太監和宮女打發走了,矜持地問道:“你們到底有什麽事?陳掌櫃發財心切也太急了吧?”


    許靈兒微微一笑,仔細打量著正妃娘娘,天生麗質的少女帶著無邪的稚氣,宛若九天仙女下凡,頗有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看來,雖說王公公把她養在了民間,卻也不曾讓她受過丁點委屈。


    發現許靈兒並不答話,正妃娘娘厲聲講道:“今後,隻準我們找你,你們無事不得再來,明白嗎?”


    這時,許靈兒不慌不忙地取出了一封書信,扔給了正妃娘娘,毫不客氣地講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福建總兵胡守仁將軍派我看你來了。”


    正妃娘娘聞言大吃一驚,急忙撿起掉在地上的書信,拆開觀瞧,隻見上麵赫然寫道:建旗海上獨稱尊,為妾投誠拜戟門,十裏英魂如不昧,與君煙月伴黃昏。


    “本宮十分不解,胡守仁將軍為何派你送來這首詩?”正妃娘娘假裝鎮靜地問道。


    “妹妹,但凡你對公公有一點感恩之心,現在就不要再裝了,我且問你,昨日夜晚進宮看望你的錦衣衛郭千戶,現在何處?”許靈兒單刀直入地問道。


    正妃娘娘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煩,但也不肯認輸:“聽說昨晚有刺客闖進宮來,被本宮的侍衛們給拿下了,正準備交給永王千歲和母後娘娘發落,哪有什麽來見本宮的錦衣衛?”


    “如此說來,郭千戶仍被關押在你這兒了?”許靈兒問道。


    正妃娘娘答道:“待本宮審出真相來,再發落不遲。”


    “最好把真相一起稟告給永王千歲和王後娘娘。”許靈兒說著,又掏出一張字條,念道:“無端之禍起蕭牆,鎖居深宮心亦涼,桃李十載未成蹊,狩獵卻遇中山狼。”


    正妃娘娘沉不住氣了,氣憤地質問道:“什麽禍起蕭牆、鎖居深宮?還什麽中山狼?真是莫名其妙,我勸你趕快離開這兒,否則,和那刺客一起發落。”


    許靈兒頓時也嚴厲了起來,站起身講道:“秋獵安裏河圍場,有個人假裝追逐蝴蝶,跑到了一顆芭蕉樹下,與一個年輕的侍衛領班溫存了半天,臨走時,還給了他一張字條,要不要我馬上拿出來給你看看?”


    這番話擊破了正妃娘娘的心理防線,她立刻兇相畢露,拔出一把短刀,惡狠狠地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忽然,她意識到那個小太監出了問題,立刻跑出了宮門,把貼身宮女叫來耳語了一番。


    這時,忽然發現正妃娘娘想開溜,許靈兒一把將其抓進宮來,微笑著低聲問道:“娘娘千歲,前些日子,馬鐙、馬鞍兄弟在釣魚列島挖出了兩具棺木,被台灣守將馮安將軍所抓獲,那兩具棺木差點就被扔進大海,從馮安將軍手中要出來,並安全運迴了首裏城,你可知是何人所為?”


    正妃娘娘再次關上了宮門,心虛地答道:“將來與日本人的火繩槍貿易,完全交給你們來幹;至於林家的燒酒坊,不再讓馬家c手也就是了;如果尋到那筆巨額財寶,到底想分多少?你來開個條件。”


    感覺到了她在服軟,許靈兒厲聲講道:“嗬嗬,這些問題都好談,我讓你立刻釋放郭千戶。”


    “不行,你還得再等一等。”正妃娘娘答道。


    許靈兒知道,昨日之所以取消了馬氏兄弟的行動,是因為他們知道林家燒酒坊還住著不少錦衣衛,馬良弼為了搞清楚真相,讓正妃娘娘把郭奕控製起來,他極有可能會親自帶兵前去調查,這時,正妃娘娘應該正在等待消息,以便決定下一步如何行動。


    沉默了片刻,忽然發現正妃娘娘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顯露出一副心力憔悴的樣子,許靈兒決定拿出殺手鐧:“請問娘娘千歲,你可知自己的真姓?”


    正妃娘娘聞聽打了個哆嗦,低下頭沒有迴答。


    許靈兒接著講道:“其實,你不姓徐,也不姓鄭,或許姓羅,或許姓王,也可能是別的姓,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你是給朝廷立下汗馬功勞的王翠翹之女,是功臣之後,這也正是胡守仁將軍派我來看望你的原因,你明白嗎?”


    正妃娘娘失去了矜持與蠻橫,頓時掉下了眼淚……


    沉默了片刻,許靈兒突然問道:“想必有很多傳說,你應該聽過,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迫害你的恩人王公公?”


    “本宮、我、我沒有迫害於他。”正妃娘娘說著就打起了哆嗦,接著講道:“進宮之前,我確實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在我過繼給了鄭大人的那天,有個老頭突然找到了我,說是我父母的朋友,我問他姓字名誰、從何處而來?但他又不肯說。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人曾找過王公公,但公公卻不買他的賬,故此,他暗中跟蹤了公公一段時間,才算找到了我。”


    “你可知此人是誰?”許靈兒問道。


    “不知道,他也沒說我父母是誰,卻說他們在非常遙遠的地方,留下了一筆巨額財富,給我留了個地址,他就走了。入宮之後,我和王公公提起了這個人,當時公公十分害怕,以為我全都知道了,這才告訴我真相,盡管王公公把我父母的靈柩運迴了琉球,但他依然阻止我去見那個老人,於是,我把多年來的積怨,全都發泄在了王公公的身上,現在後悔不已。”


    如果不是那位老人的到來,王公公可能永遠不會讓她知道真相,因此,許靈兒判斷她應該沒撒謊,便安慰道:“娘娘千歲,你母親的遺物在我們之手,難道郭千戶沒有告訴你嗎?”


    “有何為證?”正妃娘娘驚奇地問道。


    “這是你母親懷你期間的一本筆記,扉頁上寫道:多情自古傷離別,別離今日何足悲;欲問蒼天歸何處,明日相伴行者誰?本欲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孩兒懊悔見識短,兄言未信父言違。”


    關於這首詩,正妃娘娘曾經聽那位老人背誦過,因此,對許靈兒所言深信不疑,但她又十分奇怪:老人的那些東西,不是都給過馬蜂窩了嗎?這時,她忽然想起了老人曾說,其父母遺留下的那筆財產在非常、非常遙遠的地方,而馬蜂窩卻說那筆財產藏在了日本,並煞有介事地找來“日本通”前去尋寶,難道馬蜂窩欺騙自己不成?


    一想到可能遭自以為心腹之人所騙,正妃娘娘內心如刀絞一般,抹著眼淚問道:“如此說來,那張藏寶圖也在你們之手?”


    許靈兒淡淡地答道:“不錯,在我們的手中,馬蜂窩那張是假的,到了這個份上,為何還不趕快釋放郭千戶?”


    正妃娘娘可就奇了怪了,不知這兩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姑娘,為何有如此神通?驚慌失措地答道:“為、為了等馬相國的消息,還、還沒來得及問過郭千戶一句話。”


    “你不必再等了,馬良弼現在已被我們明軍將士抓獲,對他到底該如何處置,還得等郭千戶迴到林家燒酒坊之後……”


    未等許靈兒把話講完,正妃娘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流著眼淚講道:“敢問姐姐尊姓大名?我、我這就釋放了郭千戶,還請你們千萬不要揭穿奴婢的身份,我、我對不住王公公,但我也知道公公有未了的心願,奴婢將繼承公公和我母親的遺誌,誓死捍衛朝廷的利益,自此以後,決不出賣自己的良知。”


    “我姓許,名叫靈兒,不瞞你說,根據我們的判斷,你肯定不是海盜徐海的女兒,你極有可能姓羅,林家燒酒坊的羅阿敏和羅阿萍,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於是,正妃娘娘歎息了一聲,講道:“其實,我也曾如此猜測過,但王公公卻說不是,打林家燒酒坊主意的不是我,是馬家。”


    “對於馬氏父子的情況,你知道多少?”許靈兒問道。


    “如果你和郭千戶不嫌棄,我們可以結拜為幹姐妹,也別管馬良弼的親姐姐是我的母後,至於馬氏家族的那點事我將知無不言。”正妃娘娘答道。


    許靈兒伸出手來,和正妃娘娘拉在了一起,誠懇地講道:“我也正有此意,相信郭千戶也不會反對,隻要這樣才能告慰王公公和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據馬蜂窩所言,為了永王千歲的冊封,馬良弼出使京城期間,受到了朝廷的冷遇,他迴來之後,先後和日本許多大名建立了聯係,最近,日本近衛大臣為了購置火繩槍,通過西洋傳教士找到了馬良弼,一番密謀之後,馬良弼說幹就幹,但為了遮人耳目,把王公公多年的眼線馬鐙、馬鞍兄弟認作本家,派他們掌管那霸港的文武大權,讓宮中的太監幫他們聯絡商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嫁禍給王公公,就這件事而言,奴婢我是責任的,誰讓奴婢的把柄,落在了人家之手……”


    “馬良弼如此顯赫之人,難道隻為了販運火繩槍這點蠅頭小利嗎?”


    “當然不是,織田信長有了火繩槍,很快就能統一日本,他們要借道琉球遠征海外、天下布武,征服台灣、南洋諸島和大陸的東南沿海,將由馬良弼來當君主……”


    這石破天驚的消息,讓許靈兒目瞪口呆,急忙問道:“馬王後和尚永王可曾知道?”


    “如果母後和永王千歲知道,我早就把郭千戶交給他們了。”正妃娘娘非常為難地講道:“但馬氏家族畢竟樹大根深,且尚永王千歲年幼,馬王後大權獨攬,真要除掉馬良弼並非易事。靈兒姐姐,此事還得慎重,他、他們還拿著我的短處……”


    “請放心,一定會讓馬家父子心服口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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