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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張嘴道:“大爺可否細說?”


    他又慈眉善目起來,朝我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去我店裏坐坐?”


    雖然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壞人,但是就這樣冒然去他店裏我第一反應還是不妥,朝他笑了笑:“這會兒也晚了,不如先在這附近找個喝茶的地方談談吧?”


    他也明白我是什麽意思,也不再堅持:“行,那你跟我來吧,這塊兒我知道個地方喝茶不錯。”


    我有點忐忑的跟在後麵,這種地方的消費應該不低,我兜兒裏沒剩下多少錢,免不了有些肉疼。


    往巷子裏走了幾十米,進了一家茶館,老大爺應該經常來這裏,進門衝服務員點點頭:“老樣子,一壺苦丁。”


    坐定之後他沒問我那東西從哪兒來的,而是問我到蘇州是來幹什麽。


    我定了定神:“大爺,你也應該看出來了,我是農村來的,從地裏挖出來那兩個石頭之後,村兒裏人說這東西是好東西,如果到城裏來能賣個好價錢…”


    他抬手打斷我,似笑非笑道:“你如果不說實話,我可幫不了你。”


    我被他一句話噎住,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打了個哈欠:“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了,那我先給你說說我是幹嘛的。”


    “我叫劉成,你可以叫我鐵爺,做古玩生意的。”


    他一句話我就明白了,像我這種從農村來城市的人無非是兩種,一種是來城裏打工,一種是來城裏賣東西。


    前者不必說,後者則是這些古玩販子的重點關注目標。農場人來城裏賣東西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地裏挖出來了什麽東西。


    從我的穿著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農村來的,又跑到山塘那種鬧市,所以這位鐵爺應該早就注意到我了。


    “據我所知,定屍石這種東西,不大可能會從地裏挖出來,當然,除非你家是做盜墓這行的,但我看你眉清目秀毫無城府的樣子應該不是,所以我很好奇那東西是哪兒來的。”鐵爺給我道上茶,自己瑉了一口道。


    我沒喝過苦丁茶,甚至聽都沒聽過,眼前的茶杯熱氣繚繞,我被苦味兒熏得直皺眉。


    “鐵爺,要不您先給我說說那個定屍石是個什麽東西?”


    “這個啊,”他臉上露出商人特有的奸笑:“你先把那石頭給我看看。”


    我遲疑了一下,把兩塊兒石頭拿出來擺上桌子。


    他沒有立刻伸手拿,而是從懷裏掏出來一雙白色的手套戴上,我隱約聞到上麵一股淡淡的糯米香味兒。


    他這才把桌上的兩塊兒石頭拿起來,仔細的觀察了半天,又放在一起對比了半天,歎了口氣放迴到桌子上。


    “你這還不是一般的定屍石,看樣子是才從屍體裏取出來沒多久吧?”


    我點了點頭,問他怎麽知道的。


    “做我們這行的啊,見過的東西多了,什麽時候拿上來的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你這兩塊兒定屍石不太一般,我先給你說說定屍石是個什麽東西吧。”


    在宋朝時期,這個中國曆史上邪教最為猖獗的時期,白蓮教對教徒宣稱:死亡,隻是為了等待救贖,人死後如果屍體保存完整,在以後的某一天就會重生。


    這一教義在當時廣為流傳,同時誕生的就有了最初的定屍石。有些邪教組織深信這白蓮教這一說法,為了不讓某些人實現“重生”,往往會在目標死後在其體內放入一些東西,用來“定屍”,以阻止其“複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定屍石的用途漸漸變多了起來,而我手裏的這兩快兒定屍石是用來做“定屍辟邪”之用,這種用法最早起源於元朝,當時人們認為人死前遭受了太多苦難,有些人死後會不甘心,所以會在屍體內放入東西來定屍,到了最後這些東西也慢慢變成了些用來防腐之用的東西。


    “那就不對了啊,按照您的說法,這東西是用來定屍的,那為什麽還會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


    “很好理解啊,”鐵爺喝著茶:“定屍石是給死人用的,如果用在活人身上,那就肯定有問題了。”


    “而且你這兩顆,”他低頭瞅了瞅桌子上的石頭:“也不是一般的定屍石,但具體是誰做的,用來幹什麽的,我就不知道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心裏有點兒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他這兩塊兒石頭的來曆,他估計也看出來我表情有點別扭就勸我道:“你也不用擔心,這東西我可以去找幾個高人問問看,應該能問出來個大概。”


    “那您是什麽意思呢?恐怕不是單獨的想要給我說這些吧?”我聽他話裏有話,況且無商不奸,他不會這麽好心隻是來給我說這些的東西。


    鐵爺對我嘿嘿一樂:“給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是想要收你手裏這兩個東西。”


    “這麽邪性的東西你也收?”


    “這你就不懂了,我們行裏有句話,活人的東西不收,死人的東西必賣,做這行的,就得膽大心細,心裏有敬,口中有忌,所以再古怪的東西我都收,況且還是你手裏這兩個如此少見的東西。”


    其實要賣給他不是不行,我想了一會兒:“鐵爺,我也給你說了實話吧,這東西我不是不能賣給你,但是你得幫我查清楚這東西到底是怎麽迴事兒,這個對我十分重要。”


    “這背後是有故事啊,”鐵爺笑著望著我:“你說的這個沒問題,反正我也得找人查查這東西。”


    “行,隻要能查明白就行。”


    “對了,你還沒地方住吧?”鐵爺點上一根煙:“要不你到我鋪子裏住去,反正晚上鋪子裏也沒人,等到咱們把這東西查清楚再說。”


    我點點頭:“那就先謝過鐵爺了,那這東西我就便宜賣你了。”


    我知道他之所以這樣提也是有原因的,總之給了我住的地方,那石頭我就得便宜的賣給他,隻要把事情查清楚就行。


    又和他閑聊了一會兒,鐵爺起身帶著我到了他的鋪子,就在這茶館兒附近,一間大約五十平米的小鋪子,還有個小臥室,他指了指那間小臥室:“以後你就住這兒,過會兒我去置辦點兒東西,你先收拾收拾。”


    他說著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和對方客氣了幾句就聽他道:“卓爺,要不最近麻煩來我這兒一趟?收了兩塊兒熱鐵,您來給上上眼?”


    鐵爺掛了電話朝我樂道:“剛才打電話那位卓爺,就是我之前給你說的那位高人。”


    我點點頭:“他能查清楚這東西是哪兒來的麽?”


    “這個應該是可以了,如果他都查不清,那這世上可就沒幾個人能搞清楚咯。”


    “這麽厲害?那位卓爺是做什麽的?”


    鐵爺神秘一笑:“他可是偏門之內的,是位修陰匠。”


    “偏門?修陰匠?”我嘀咕了一句,記得薑大爺曾經給我說過,當時離族人在尚井邊上留下的那行字兒裏麵提到了偏門。


    我一下覺得這事兒可能要有點兒眉目了。


    “修陰匠?是做什麽的?還有那個偏門又是什麽?”


    鐵爺摸了摸腦袋:“偏門是什麽我不好給你說,但是我和卓方還是有點兒交情的,那我就給你說說修陰是什麽,免得你到時候再說錯話。”


    地底下撈出來的古玩玉器流入黑市後,買這些東西的人一般這些東西直接放在家中,按照規矩來說,死人的東西上麵都粘著些“髒東西”,這些人會把木材交由其他人手裏,讓他們做成自己喜歡的東西,可能是一個桌子,也可能是幾把椅子,或者把未加工的玉器加工成他偏好的樣式,而成品的玉器也必須要“去去陰氣”。


    這個去去陰氣稱作“修陰”,做這行的手藝人就是“修陰匠”。


    “你記不記得當時我第一次看那對定屍石的時候戴著的那雙手套?”


    我點點頭:“記得,上麵還有一股淡淡的糯米香味兒。”


    “對,那個糯米就是修陰匠洗陰的時候用到的特殊材料。”


    這洗陰必須用侗族種植的糯米,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在侗族每年最後一季的禿殼糯,用來澆灌的水必須用牛睾丸泡製3天以後才可下地澆灌。這牛睾丸是極陽之物,所以長出的糯米有一定的辟邪作用。


    “當然上麵這些隻是我多年看卓方做活兒知道的一些皮毛,更具體的東西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有興趣等到他來了你問問他就好,不過別亂說話。”鐵爺一邊忙著手裏的事情一邊道。


    我嗯了一聲,到了客廳看著他玻璃櫃子裏的東西,看了半天我在東南角看到一塊兒十分普通的石頭,不同的是包裝的十分精致,我喊了一聲鐵爺問他這是什麽東西。


    他放下手裏的活兒迴頭看了看我笑道:“這東西的來曆說來就長了,就是因為這塊兒東西我才認識的卓方,也是因為它,圈兒內才叫我鐵爺。”


    鐵爺前半輩子磕磕絆絆,最後在四川一個叫做黑竹溝的地方收了這塊兒石頭,當時還差點死在那裏,是被卓方救下來的,這石頭是一個封穴石的一角。


    鐵爺當時花費了全部家當拿到這塊兒石頭,東西拿到京城,許多人出高價收購這塊兒石頭,他的名聲也漸漸傳了開來,大家都說他命硬,總能在危險中逢兇化吉,所以大家都尊稱他一聲鐵爺。


    最終鐵爺還是沒有賣掉那塊兒石頭,而是自己收了起來,不過他因為這件事情在古玩圈名聲鵲起,自此也算是徹底在這行站住了腳跟兒。


    老頭看我聽的津津有味道:“你就在這兒等著吧,等到卓方來了你好好問問他,那家夥身上的故事更多更奇怪。”


    我本以為這是句玩笑話,沒想到卓方的出現,不僅讓我知道了他身上的故事,同時也把我寫進了一個更加離奇的故事之中。


    我把那件屋子收拾了一下,勉強算是能住下人,鐵爺給我拿了些鋪蓋什麽的,我又自己置辦了些東西,倒騰了一下,總算有了點臥室的樣子。


    那兩塊兒東西的來曆就等著卓方過來再說,但是那個淮劇班的事情我還得問問鐵爺。


    那天中午我倆在鋪子裏還在吃飯,門外突然想起來一陣猛烈的砸門聲。


    鐵爺的鋪子沒什麽特點,但唯獨這扇門和別的鋪子不一樣,他的們不是一扇玻璃門,而是一扇常年拉著的卷簾門。


    我曾經問過他鋪子明明開著呢,為什麽要把卷簾門拉住,他總是神秘的嘿嘿說我時間長就懂了。


    門外砸門聲根本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環境燥熱我聽的心煩意亂,鐵爺把空調又開大了一點,悠然自得的點了根兒煙靠在沙發上,一點兒想去開門的樣子都沒有。


    “鐵爺,不去看看是誰?”


    他樂著擺擺手:“我聽這敲門的動靜就不想開,上次你不是問我說為什麽總關著門麽,就是這個原因,我在這圈子裏也小有點名氣,什麽樣的人都來找我,有些人吧,看著就讓人惡心,我也不缺他那點兒錢,索性不去打交道,所以我就把這門關著,外麵那人要是真想賣自己的東西,肯定就得敲那們,就這幾聲兒,我就能知道外麵那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看看現在外麵這位,”他瞥了瞥門口:“聽這動靜肯定就是個遇事兒耐不住性子的主兒,和這種人做生意,你怠慢一點兒他就算是抓住你的把柄了,死命的要在價格上占便宜,就他手裏那點兒東西,我寧可不掙那份錢也不想操那份兒心。”


    我把碗裏的麵幾口把拉完,門外那人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這都敲了快一分鍾了。


    這下鐵爺也遭不住了,嘴裏罵了兩句,起身把鐵門打開,我看到外麵一位穿著樸素的老頭兒手裏拿了個大袋子滿臉著急的正往門裏打探。


    看到鐵爺開了門,激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大哥,恁咋麽才開門呢,俺都敲了這麽半天了…”


    鐵爺不耐煩的打住他:“你誰啊?什麽事兒?”


    那老漢一抬手咧著嘴:“俺是從河南來的,聽說你這裏收這些東西,這不從家裏地裏挖出來好些東西,就趕緊拿過倆給你看看。”


    我聽的有點糊塗,河南農民,聽說蘇州的鐵大爺收東西,這消息傳的夠遠的啊。


    門兒都開了,鐵爺索性把老漢請進來坐下,端上一杯水:“您貴姓?”


    “俺叫李勝利,以前你還去過俺們長勝村兒,你都給忘咧?”老漢樂的眉開眼笑。


    “長勝村兒,”鐵爺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對對,前幾年的確是去過,不過你們村兒裏沒什麽好東西啊,你說你這大老遠跑來是幹什麽來了?”


    “咦,恁這話說的俺可就不樂意聽了,俺們村兒裏麵好東西可多了哩,我這不就給恁帶來了一件兒。”


    老漢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推到我們麵前。


    鐵爺顯的挺有興趣,嘿嘿一樂:“我倒要看看你們村兒能出來什麽好東西。”


    他把袋子接過來,把裏麵的東西翻出來,看了一眼臉就掉下來了,又把東西塞迴去一臉陰沉對李勝利道:“大哥,你逗我玩兒呢?這大老遠的給我送件戲服過來?還是個白事兒的戲服?”


    戲服?我心裏一驚,想起來陰班,忙把袋子拿過來把東西取出來抖了抖,那的確是一件戲服,不同的是整件衣服都是暗紅色,左臂膀上還縫了個“孝”字兒。


    李勝利有點尷尬:“恁先別著急,我給你說說這東西的來曆恁就全明白了。”


    沒想鐵爺一擺手,把老漢麵前的茶杯收走:“您也別給我說了,我這兒是古玩店,雖然說平時也收也偏門左道的東西,但我這兒可不是雜貨鋪,不收舊東西,您這件白事兒的戲服,要換做給別人家,剛拿出來估計就得給你轟出去,您請迴吧,這東西我這兒收不下。”


    那老漢這一下有點急眼忙道:“恁先別急,就聽我給恁說說這東西哪兒來的,俺們村兒可因為這東西死了好幾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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