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誌聽了田承嗣的話大為不滿說道:“田承嗣,你一出生就錦衣玉食,怎麽知道別人失去親人的痛苦,大明江山早已千瘡百孔積弊難返,官軍比財狼還兇殘可怕,闖王高舉仁義大旗替天行道,昏君早就該亡國了,你們這些幫兇也應該迷途知返了。”


    田承嗣搖搖頭說道:“袁公子,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朝廷固然有這樣那樣的不對,可李自成那些流寇也好不到哪裏去,看看那是些什麽貨色,兇狠殘暴的程度,比關外的建虜也不遑多讓,哎,天下大亂,興、民也苦,亡、民也苦。”


    袁承誌說道:“田承嗣,任你口吐蓮花,我今天也絕不會允許這批黃金落在朝廷手裏。”


    田承嗣說道:“袁公子,本將軍並沒有說一定要把黃金交給朝廷,既然李自成號稱仁義之師,這批運到浙東的黃金,不如拿來賑濟江南的貧民如何?”


    袁承誌說道:“這可是闖王的黃金,你這是慷他人之慨!”


    崔希敏大喊:“誰敢動闖王的黃金,老子就要他的命。”


    田承嗣說道:“黃前輩,你覺得晚輩的提議如何啊?”


    黃真說道:“田僉事的主意不錯,不過對闖王卻實在是太損了一些。”


    田承嗣說道:“黃前輩,晚輩以皇上的名義拿出這兩千兩黃金,再由黃前輩親自負責賑濟江浙一帶的無地貧民,不知道黃前輩認為可不可行?”


    黃真心說要是田承嗣硬搶黃金,自己說不得還真要和朝廷徹底撕破臉,幫闖王出手奪迴黃金,可是田承嗣剛剛對華山派已經低頭了,並想出了賑濟江南貧民這個折中的辦法來,自己要是再為闖王強出頭,將來要是傳出去,人人都知道華山派不顧江南貧民的死活,恐怕那時華山派不僅僅是在江南,就是整個天下名聲都要臭了,再就是田承嗣帶來的的幾百錦衣衛不僅人人手持火銃,就是手上的刀劍功夫也硬得狠,加上溫家堡的人馬,硬拚下來搞不好自己這邊也是要吃大虧的。


    黃真人稱銅筆鐵算盤,吃虧的買賣是不做的,如果讓華山派牽頭在江南賑災,這可是名利雙收的好機會,隻不過闖王那裏確實不好交代啊,黃真麵對田承嗣拋來的巨大名利誘惑,一時間也是心搖意蕩情難自禁。


    袁承誌說道:“田承嗣,說到底你還是要吃掉闖王的兩千兩黃金。”


    田承嗣說道:“袁公子,你的名字叫承誌,我想是你父親希望你秉承他的遺誌,為國為民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袁承誌說道:“田承嗣,這麽說你也承認我父親是冤枉的?”


    田承嗣說道:“袁公子,令尊去世時本將軍年紀尚小,並不清楚當時究竟是什麽情況,不過據家父講,袁督師有大功於國家人民這一點是確鑿無疑的,本將軍對袁督師的功績深感敬佩。”


    袁承誌冷笑道:“田承嗣,你說話最好直率一些,我父親冤枉就是冤枉了,不要說得模棱兩可。”


    田承嗣說道:“袁公子,那本將軍就實話實說,袁督師之死其情可憐,但其罪難免!”


    袁承誌聽了勃然大怒吼道:“你,混賬。。。”


    黃真連忙招唿道:“師弟,不要魯莽,聽田僉事說來。”


    袁承誌被大師兄一喊,隻好閉住了嘴,不過雙眼狠狠的盯著田承嗣,黃真說道:“田僉事,天下人都知道袁崇煥大人死的冤,精忠報國之心不輸於嶽武穆、文天祥,到了你嘴裏怎麽成了其情可憐其罪難免了呢?”


    田承嗣說道:“黃前輩、袁公子,你們跟朝廷站的角度不同,得出的判斷自然大相庭徑,一般的平民百姓大多人雲亦雲,他們雖然愛憎分明,可惜多是被有心人所利用,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袁承誌說道:“田承嗣,難道你會知道什麽所謂的真相嗎?”


    田承嗣說道:“袁公子,本將軍相信袁督師稱得上大明的英雄,他天啟年間就敢單騎出關考察形勢,還京後自請守遼。築寧遠等城,多次打退後金軍的進攻,得授遼東巡撫;特別是天啟六年努爾哈赤親自進攻寧遠,袁督師重創清軍,努爾哈赤亦受傷死去,此功可與日月同輝,這才有當今聖上任命你父親為兵部尚書,督師薊、遼之舉!那時候天下精兵半數付與你父,天下糧草軍需盡赴遼東,皇上對袁督師至倚重不可謂不厚啊,最後大功未成天下英雄扼腕歎息,雖然一半是天意,但一半也是人為。”


    袁承誌聽田承嗣對自己父親評價甚高,心裏對田承嗣的偏見少了一些,於是對田承嗣和氣的說道:“田將軍,既然你都認為我父親對大明居功至偉,崇禎這個昏君殺我父親,該推翻不該,我應不應該替父報仇。”


    田承嗣說道:“袁公子,你聽到身邊的人都是說袁督師好話的,其實世間人無完人,就是聖人還要我日三省吾身,袁督師隻能算七分功勞三分過錯,這一切都是他性格使然。”


    袁承誌吼道:“田承嗣,你胡說些什麽?,我父親為國為民鞠躬盡瘁,他會有什麽過錯。”


    黃真說道:“師弟,稍安勿躁,你且讓田僉事把話說完嘛!”


    袁承誌哼了一聲,狠狠的跺了兩下腳,黃真對田承嗣說道:“田將軍,我倒想聽聽你關於袁督師七分功勞三分過錯的說法。”


    田承嗣心說什麽袁督師七分功勞三分過錯,應該是袁督師七分過錯三分功勞才差不多,自己完全是為了忽悠袁承誌這個愣頭青,免得這個武功高強的家夥,爆發出超強的破壞力,沒想到黃真這老東西居然發出感興趣,田承嗣不得不把後世關於袁崇煥的評價,搜腸刮肚的搬了出來。


    田承嗣說道:“嗯,袁督師失誤之處在於:首先,當年覺華島數萬軍民被屠殺,糧食、物資、輜重、船隻被洗劫、焚毀一空,損失如此慘重卻向朝廷謊報軍功,說成大捷,其罪一也;


    建虜攻擊朝鮮之時,明軍麵對空虛的沈陽不予侵擾,也執意不援救朝鮮,拒絕策應東江鎮,導致朝鮮和喀爾喀蒙古那些原本還和我朝暗通曲款的部落對朝廷失望和寒心,為最終投靠滿清埋下禍根,罪二也;


    削弱薊鎮防務,造成皇太極真的從遵化入塞之時,薊鎮根本沒有抵抗能力,危急關頭隻派山海關的趙率教總兵率領區區五千人去增援,導致北直隸和山東二省死傷無算,損失驚人,罪三也;


    經撫將帥不和,督師兼遼東巡撫王之臣、總兵滿桂這些原本的抗金幹將先後棄離,罪四也;


    以糧資寇,皇上告戒袁督師隻能以口糧形式接濟,不餓死就行了,袁督師始終認為他撫賞的蒙古部落“斷不敢誘奴入犯薊遼”,均以撫賞和接濟。不幸的是薊門外的喀刺泌部不僅為皇太極入塞帶路,並且為其籌備糧草,罪五也;


    擅殺毛帥而為後金解除西征的後顧之憂,袁督師征得皇上同意,拿到了東江鎮發送給養糧餉權力,但袁督師沒有撥發給東江鎮,反而下令渤海各港口,不得發一舟一船往東江,不得售一米一魚與東江,同年六月,袁督師一共羅列了十二條罪名,斬毛帥於雙島,毛文龍所創建的東江鎮,敵後牽製後金作戰的一顆釘子,就這麽輕易地被袁督師拔掉了,還使得毛文龍部將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沈誌祥、李九成、毛承祿等紛紛投向滿清,使敵我之勢從此不可逆轉,罪六也!”


    袁承誌還沒有聽完就要爆發,被大師兄黃真死死壓住,黃真對田承嗣說道:“照田僉事這樣說來,袁督師是死有餘辜了。”


    田承嗣說道:“這些隻是袁督師的不足,談不上取死之道。”


    袁承誌大怒道:“田承嗣,你辱及先父,要是不能把我說服,我就是追至天涯海角,也一定要取了你的性命。(http://.)。”


    田承嗣說道:“袁公子,道理不辨不明,令尊為人好大喜功且妄言,崇禎初年被重新啟用,被任命為兵部尚書兼任右副都禦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當今聖上於平台召見,袁督師聲稱自己可以五年複遼,皇上對此大加讚賞;給事中許譽卿問袁督師複遼的策略,袁崇煥卻說是用這種話安慰皇上,許譽卿說:‘皇上英明,怎麽可以隨便應對。他日按照期限追求成效,你該怎麽辦?’袁督師也覺得自己失言了,於是上奏說:‘五年複遼的計劃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委托給臣,臣怎麽敢推辭這艱難的任務。但是五年內,戶部轉運軍餉,工部、供應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調兵選將,必須朝廷內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皇上於是讓四部的臣按照袁崇煥的話辦,皇上對袁督師可謂信任有加,五年複遼,嗬嗬,目今看來,以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父子表現出的智慧韜略和魄力勇武,不知道袁公子認為是否可行?”


    袁承誌並不知道這些事,此時還是第一次聽田承嗣將父親與崇禎的恩怨得失婉婉道來,這些年來袁承誌心中隻有對崇禎皇帝的仇恨,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父親做的事也有不對的地方,藝滿下山的袁承誌,知道了更多大明和建虜、義軍的事情,上月皇太極在鬆山殲滅了明軍最後一支精兵薊遼總督洪承疇所部,以如今雙方力量對比的逆轉形勢速度看來,大明莫說五年複遼,恐怕要不了五年建虜就要入關滅大明了。


    袁承誌想到這裏不由得搖搖頭說道:“應該是不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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