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


    “小姐,我來拿平井灝先生前兩天所選購的對戒。”胡翾一跨入名牌精晶專賣店就直奔收銀台,把單據交給店員。


    “請等一下。”女店員核對單據上的編號,取出兩個典雅的皮質戒盒,放在玻璃櫃上打開後,推至她麵前,說:“平先生要求我們在對戒內圍互刻對方的英文名字,請你確認一下。


    “好。”胡翾首先拿起有著品牌log0的女戒,仔細察看內圍刻著井灝的英文名字“edwin”無誤:接著,再拿起男戒,瞧著內圍所刻的“mei”。她曾問井灝“mei”是不是米靚?井灝笑得一臉神神秘秘,不置可否,留下無限的想像空間。她點點頭。


    “沒錯,就是這兩個英文名字。”


    “那麽,麻煩你在這裏簽名,就可以取走對戒了。”女店員把對戒插迴戒盒,隨手抽來一個精美的購物袋裝好後,指著單據右下角的簽收櫚請她簽名。


    “好。”她握筆簽下胡翾兩個字,接過購物袋打算離開時,兩隻腳卻硬是不聽使喚地不肯往門口走,反倒足朝著排列整齊的展示櫃移動。胡翾心想:來都來了,不看白不看。於是,駐足俯視著靜靜躺在櫃子裏各式各樣精巧細致的精晶,有漂亮的別針、項練、耳環、香水、絲巾……等等,看得她目不暇給。


    旋即,她的眼睛被一個鑲嵌綠色碧璽的鑰匙圈深深吸引住,她睜大眼睛看清楚標價,乖乖!九千六百八十元。她內心偷偷咋舌:一個鑰匙圈就標價這麽高,更遑論其它精品!雖說以她目前的身價,別說一個鑰匙圈,就算十個,她也輕輕鬆鬆買得起。可,為了實現從平井澤手中買迴青花釉裏紅大盤的心願,她得省吃儉用努力存錢才行。唉!看中意卻買不下手,再看下去也隻是徒增內心掙紮而已。


    呃……算了,甭看了,還是走為上策。她堅定轉身朝店門口走去。這時候,密合的兩扇自動門往左右滑開,蘇寧走了進來,兩人險些撞個正著。蘇寧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名牌墨鏡,與胡翾四目交會時,各自從對方的眸底窺見彼此的錯愕。


    “我很意外會在這裏遇見你。”蘇寧在心中輕蔑冷哼,憑一個小跟班助理每月所支領的區區幾萬元薪水,也敢學貴婦名媛來逛精品專賣店,想必從平井澤身上撈到不少好處吧?


    “是啊!好巧哦。”胡翾知道平井澤為了她跟蘇寧分手,內心對蘇寧感到有些過意不去,卻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不期而遇。


    “你已經買好東西要走了?”蘇寧看了眼她手上的購物袋,說:“真可惜,我來晚了一步,要不然持我的vip卡埋單,可以幫你拿到折扣。”


    “這購物袋裏的對戒早已付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對戒?”蘇寧誤以為對戒是平井澤買的,護火的餘燼又重新熊熊燃燒,心中咬牙切齒暗罵:可惡!跟平井澤交往快一年,他從沒浪漫買過對戒,怎麽才跟胡翾在一起不過個把個月,就買起對戒來啦!這情況若再持續下去,那麽,翹首企盼他迴頭的希望,不就成為泡影?


    “嗯!就是那種有著品牌的經典款對戒,鉑金材質——”


    “我知道哪款對戒,你不必多讚唇舌描述。”蘇寧不容胡翾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傲然截斷胡翾的話,眯起一雙桃花媚眼,盯著她已經消腫卻仍殘留幾顆米粒大小的痂疤,存心要害她當眾出糗地拔尖嗓門大聲驚唿:“哎唷!你的嘴巴怎麽長疹?”此話一出,一旁選購精品的客人紛紛對胡翾行注目禮,胡翾糗得滿臉通紅,急忙替自己澄清道:“不!不是的!我不是長疹,我是被炮花灼傷。”


    “這……笑死人!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會被炮花灼傷?”蘇寧豔紅色的小嘴勾著一絲嘰笑。


    “事發突然,我一時措手不及才會被灼傷。”


    “你受了傷,他……我是說井澤一定感到很心疼吧?”


    “嗯。”一提及他,胡翾不禁嘴角彎揚,露出甜蜜蜜表情:“他在得知我受傷的第一時間,就帶著阿彩到家裏來探視我。”


    “他去探視你,幹嘛還帶阿彩去當電燈泡?”


    “他是擔心我嘴巴灼傷,咬食吞咽可能造成傷口疼痛,才會帶阿彩過來熬好吃又營養的魚片粥,呃……說出來你可不許笑,他還親手一口一口喂我吃粥呢。”


    “他喂你吃粥?”蘇寧聞言,嫉妒得一顆心簡直要擰碎。


    “是啊!我的嘴巴就是在他無微不至的嗬護以及阿彩天天挖空心思熬不同口味的粥品給我吃的情況下,腫脹的嘴唇不到一個星期就消腫、結痂,過幾天,等這幾塊痂皮脫落,就完全複原了。而且,你看,一點疤都沒有呢。”胡翾一臉嬌憨的表示:“有時候,我還真感謝那個丟鞭炮灼傷我的黑衣人呢。”


    “那個黑衣人丟鞭炮灼傷你,你還要感謝他?胡小姐,依我看,你可能不僅灼傷嘴巴,搞不好連腦袋也被炸傷短路,才會說出這麽秀逗的話。”蘇寧冷言譏諷。


    “秀逗?怎麽會呢?你想,要不是這次意外灼傷,我和井澤的感情也不會如此迅速加溫。”胡翾歙住笑靨,赧然說道:“隻是,這段日子以來,我內心始終覺得欠你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因為……井澤選擇跟我分手,和你在一起?哈!井澤隻不過是我同時交往中的幾個男朋友之一,多他一個少他一個,對我而言根本沒差,我才沒把他放在心上,你不必為此跟我說對不起。”愛麵子的蘇寧死鴨子嘴硬,心裏對胡翾可說是恨之入骨。從來,隻有她蘇寧搶別人男友,這次卻大意失荊州,硬生生栽了個大跟頭。


    “原來你沒把井澤放在心上?怪不得這次巧遇,你不但沒擺臭臉不理我,還主動表示有vlp卡可以幫我拿到折扣。蘇小姐,你的氣度真好。”


    沒啥心眼的胡翾信以為真地脫口讚美蘇寧一句後,抬腕看看表,笑容可掬的說:“不好意思,我還要陪井灝趕通告,得先走一步。拜拜。”


    “拜拜。”蘇寧在心裏咒罵:快滾吧!你這個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的討厭鬼。


    “呃……對了!”嘏翾走了兩步又倒退嚕:“蘇小姐,我真心誠意祝你早日找到你的真命天子,千萬記得要幸福唷。”胡翾獻上祝福,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呸呸呸!”胡翾真心的祝福聽在蘇寧耳裏卻格外刺耳,在心中呸到嘴巴快歪掉,隻見蘇寧美麗的臉孔罩上一層冰冷薄霜,垂首思忖了下,閃到店內的僻靜角落,掏出手機撥打,一聽到對方沙啞的“喂”了聲,蘇寧立刻裝出抽抽噎噎的啜泣聲,可憐兮兮泣訴:“熊哥!嗚……我是蘇寧……是的,我哭了……那是因為剛才、剛才,我原本高高興興跑來精晶專賣店閑逛解悶,不料,冤家路窄遇見胡翾……她、她盛氣淩人攔著我,得意洋洋跟我細訴她跟平井澤有多甜蜜多恩愛,嗚……她說的每一句話,就像千百支針紮著我,紮得我逼體鱗傷!


    一時情緒失控忍不住當眾落淚,她見我哭了這才揚長而去,嗚……嗄?你要親自出馬教訓胡翾幫我討迴公道?這……這怎好意思勞駕你……什麽?你說什麽?晚上要請我吃飯?在哪裏……好!我一定準時前往……嗯!一切等見麵再說,晚上見!”


    蘇寧詭計得逞地關掉手機,內心按捺不住亢奮地忖著,今晚,她一定要在熊堂主麵前賣力演出,必要時,不惜擠幾滴淚哭給他看,以博取熊堂主的同情。哼!我蘇寧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胡翾!你活該要倒大楣了。蘇寧心情大好,裙擺搖搖走過去,伸出一根蔥白纖指,像個女王般朝著一整排貨架的新衣,連試穿都免了地欽點著:“這件、這件、還有這件不要,其餘的通通給我包起來。”


    “井澤,你興匆匆拉著我來看明朝永樂青花嬰戲碗,怎麽你捧著它朝碗底落款瞧了眼,連價錢都沒淡就還給物主,拉著我離開?”胡翾一坐進副駕駛座,迫不及待掀動兩片塗著櫻桃紅唇蜜的漂亮菱角嘴追問。


    “我對仿古工藝品不感興趣。”平井澤輕描淡寫地掉轉車頭,行駛到十字路口前,交通號誌紅燈亮起,他緩緩把車停了下來。


    “你是說那個青花嬰戲碗不是骨董?”


    “我很篤定它出自歌窯……鶯歌仿古燒製的工藝品。”


    “你從哪裏看出它不是“明朝永樂”,而是“鶯歌”的仿古工藝品?”她滿腹好奇。


    “從它幾可亂真的青花料色,釉光、開片以及落款。”


    “你的眼力足以媲美x光機,厲眸一掃,就讓贗品無所遁形。”


    “不敢當!其實,剛入門時,我也曾花大把大把冤枉錢買了一堆假骨董。後來,在行家的指點之下,才抓到監定骨董真偽的訣竅,從此,總算不再花錢受氣買到假骨董了。”號誌燈由紅轉綠,他駕車從南京東路往中山北路的方向前進。


    “果真是隔行如隔山,在我眼裏看來,青花瓷就是青花瓷,完全分辨不出真假。”


    “改天你若要買骨董,我可以幫你監定,至於監定費嘛……我就意思意思酌收你一個吻就好了。”他覷一眼她迷人的唇瓣。


    “一個吻當監定費?閣下若想賺取這筆監定費,注定要落空。”她雙頰嫣紅,襯得兩隻烏眸燦亮亮。


    “為什麽?”


    “因為,與其花錢買古董,我寧可去買房子,日日見財,月月收租。”她一派包租婆口吻。


    “古董固然不是日日見財月月收租,不過,若眼光精準,買進後隔個幾年再出現拍賣會時,身價往往翻了好幾翻,投資報酬率比起租金絲毫不遜色。呃……說到這裏,前天我開車經過你租給超商的店麵時,刻意放慢車速觀察一下,發現進進出出買東西的客人還真不少。”


    “是啊!每當心血來湖,我就會騎車過去,停在對街看著它,每次都覺得好像在作夢,不敢相信自己有幸成為忠孝商圈的房東,常常一個人想著想著……就站在大馬路邊開心地笑出聲來,不知情的路人看了,都以為我是神經病。”


    “哈……你真是傻憨得教人心疼。”他寵憐地輕輕捏了下她白泡泡幼綿綿的瑰頰。


    “噯……停車!停車!快停車!”她眼尖瞥見一條行動遲緩的身影,急得大叫。


    “怎麽了?”平井澤將車從內車道滑到路邊暫停的同時,有一輛當他從家裏的地下車道開車出來,就一路保持三、四十公尺距離跟蹤他的神秘黃色計程車見狀,也跟著把車熄火停靠路邊,虎視眈眈地監視著他們。


    “請你等我一下。”胡翾沒多作解釋,捏著小錢包推開車門下車,她像在尋找什麽似地伸長脖子東張西望,終於被她發現目標之所在,竟不顧危險闖進車陣中穿梭……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坐在車裏的平井澤看得心髒快沒力,臉色鐵青地下車,正準備把她從車陣中抓迴來,訓斥一番時,胡翾正一手挽著一隻編織竹籃,一手托住一名身材瘦小佝淒老嫗的手肘,從車陣中迎麵走過來。他隱忍住怒氣,鬆開緊握的拳頭,打量眼前這位臉上爬滿老人斑以及寫著滄桑歲月皺紋的老嫗,不知怎地,竟感到眼鼻酸酸。


    “阿嬤,您籃子裏的玉蘭花我全買了。”胡翾嘴甜的衝著老嬤喊阿嬤。


    “按呢歹勢啦!”老嬤咧著嘴笑,嘴裏的牙齒幾乎全掉光了。


    “您免歹勢,我數數看一共有幾串,一、二、三……一共二十八串,每串二十元,阿嬤,這八百元給您。”她打開小錢包,抽出一張五百元和三張百元鈔塞進老嬤手裏。


    “我找你四十元。”老嬤瘦骨如柴的手探入口袋一陣摸索。


    “阿嬤!免找啦!”


    “不行!每次你都把我的玉蘭花全買走,連我要打折優待你都不肯,我當然也不可以占你便宜。”老嬤遞給她四枚銅板,老眼淚光閃閃地向她致謝:“謝謝你。”老嬤拎著空竹籃,步履蹣跚地走了。


    “阿嬤迴家了,我們也走吧。”胡翾見他不發一語,知道他還在為她剛才穿梭車陣的危險行為生悶氣,識趣地抓著滿滿一塑膠袋玉蘭花,走在他前麵,走了約莫二、三十公尺,就是不見他的車,隻見到地上用粉筆寫著他的車牌號碼跟三口江保管場幾個鬥大的字,她懊惱地跺了跺腳,一臉歉然——


    “對不起!我害你的車遭拖吊。”


    “車子被拖吊,很稀鬆平常的事,跑一趟保管場取車就好了。”他站在路邊攔計程車時,那輛停在不遠處的神秘計程車內的司機眼明手快地打亮車頂上的空車燈,搶先另一輛計程車駛到他倆跟前,敞開後座車門,胡翾率先鑽了進去。


    “請到長春路的“合江保管場”。”平井澤跟著坐進去後告訴司機。


    “好。”司機按下表開始計費。


    “我知道我不該貿然闖進車陣,害你為我擔心受怕,真的很對不起!如果罵我一頓能使你消消氣,那就請你狠狠罵我吧。”胡翾硬著頭皮向他認錯請罪。


    “我舉雙手支持你的善念善心善行,前提是你不可以莽撞行事。像剛才有多危險你知道嗎?要是有哪個駕駛人一個閃神沒注意到你撞到你,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充滿指責的話語隱藏著焦躁與不安。


    “我知道我錯了,下次……”


    “什麽?還有下次?”他一聽,氣到隻差鼻孔沒冒煙。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下次我一定乖乖站在馬路邊等賣花阿嬤,絕不會像今天這樣貿然闖進車陣找她,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她的手心爬上他的手背安撫他。


    “你最好記住你所說的話,並且要說到做到。”


    “安啦安啦!我這個人渾身上下一堆缺點,唯一的優點就是信守承諾,絕不食言。”


    “好吧,我就姑且信你一次。”他話鋒一轉:“對了,你似乎跟賣花阿嬤很熟?”


    “是啊。”她點頭,說:“我跟賣花阿嬤很熟,熟到光用一個字就可以道盡賣花阿嬤這一生。”


    “哦?哪個字?”


    “慘。”


    “慘?”他的心往下沉。


    “嗯。”她換了個坐姿,妮娓道來:“買花阿嬤叫林月足,二十一歲那年,經由媒妁之言,嫁給一名板模工人,半年後,她懷孕了,小夫妻倆欣喜若狂準備迎接小生命的降臨。不料,就在她懷孕七個多月時,她的丈夫從十幾層樓高的鷹架上失足墜落,當場摔死,大腹便便的她驚聞噩耗,哭得死去活來,含悲忍痛辦完丈夫的後事。也許是悲傷過度導致早產,生下未足月的遺腹子:她的兒子從小體弱多病,賣花阿嬤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拉拔兒子長大,兒子找了份在酒店門口當泊車小弟的工作,也娶了媳婦,賣花阿嬤正欣慰苦盡甘來之際,誰知,媳婦卻為她生下中度智障的孫子:更不幸的是,賣花阿嬤的兒子有一天在上班時,看見兩派人馬因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從酒店內打到酒店外,賣花阿嬤的兒子上前勸架,卻在混亂中遭人手執扁鑽刺中心髒,血流如注送醫急救,終告不治。賣花阿嬤強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慟,著手處理兒子的喪事,然而作夢也沒想到,她的媳婦竟選在兒子出殯之日,丟下智障的孩子一走了之。二十多年來,不曾迴家探望孩子一眼。”她幽幽歎口氣——


    “唉!有一次,賣花阿嬤在沉重的生活壓力下,一時想下開萌生帶孫子一起燒炭自殺的念頭,連木炭跟火盆都準備好了,當她邊哭邊用膠帶密封門窗的縫隙時,她的孫子還天真地吵著要幫忙一起貼,她這才驚覺就算孫子天生殘疾,可,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她不能、也不可以如此殘忍地扼殺孫子的生命。賣花阿嬤將孫子緊緊摟在懷裏放聲大哭,孫子除了頻頻為她拭淚,還不斷安慰她:“啊嬤!惜惜,麥擱哭啊。”從那天起,賣花阿嬤比以往更努力賣花,希望多攢點錢將來好留給孫子。”她發覺車內狹窄的空間氣氛凝滯,令人快喘不過氣,遂改以較輕鬆的口吻說:“去年的一個下雨天,我騎車經過,看見賣花阿嬤挽著竹籃在雨中賣花,卻都不見有駕駛人搖下車窗跟她買花,我於心不忍,一口氣全買了。


    這一年多來,我三不五時就前來買花,跟賣花阿嬤漸漸熟稔,她才把埋藏多年、始終無人可傾訴的心酸說給我聽。”


    “以後,我會跟你一樣,前來向她老人家買花。”


    “太好了!我替賣花阿嬤跟你說聲謝謝。”


    “不客氣。”他忽想起了什麽,問:“這個周末,你要陪井灝上通告跑行程嗎?”


    “這波宣傳期已暫告一段落,所以這個周末、日我休假,你這麽問是不是要帶我去哪玩?”


    “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不僅有好玩的,也有好吃的,還可以發揮你的愛心。”


    “一舉數得,好耶!”她拍手叫好,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臂膀。


    “井澤,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那是什麽地方?”


    “這個周末有一群企業家夫人,也就是一般人口中的貴婦,揪團做公益,要在“凱達格蘭大道”舉辦愛心園遊會,一百多個攤位,規劃有吃的、玩的、穿的,應有盡有。園遊會結束後,會將全部所得捐給慈善團體,我已經認購厚厚一疊園遊券,希望你陪我一起去吃喝玩樂。”


    “這麽有意義的活動,我當然陪你去。”


    “好!一言為定。”


    嘎!司機將計程車停在“合江保管場”入口。


    “不必找了。”平井澤遞給司機兩張百元鈔,先行下車,胡翾單腳剛跨出車外又縮迴去,從塑膠袋內抓一把玉蘭花給司機,“送你。”


    “謝謝。”司機迴頭接下玉蘭花,胡翾友善地朝司機笑了笑才下車,與平井澤十指緊扣走進保管場。


    “……”司機把玉蘭花湊近鼻尖嗅了嗅,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動作意外觸動他內心最底層的記憶……兒時,外婆家門口也種了一棵高大的玉蘭花,每逢花開時節,玉蘭花盛開似傘,而,濃鬱的花香味兒,更是將四合院漫得滿庭香。嗬!這熟悉的玉蘭花香……


    扣扣扣!聽到有人拍打車窗,司機一個猛迴神,很性格地頭也不迴拋下一句:“我下班了,要坐車去搭別台吧。”隨即發動引擎把車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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