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的房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看著元珂遠去的背影,墨臨淵拿著藥膏重新坐迴到了床上,側頭看著那個身材瘦小的男孩,“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弟弟沒見過什麽陌生人,雖然墨臨淵昏迷了幾天,可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顧,他不過就是在旁邊看著罷了。


    如今要他單獨跟墨臨淵待在一起,弟弟明顯有點膽怯。


    “為什麽不說話?我有這麽可怕嗎?”墨臨淵勉強扯出了一抹笑意,本想逗一逗他,結果,弟弟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從床上跳下來便朝著屋外跑了去。


    “喂!”


    “小鬼頭——”


    “……你跑什麽啊!”


    墨臨淵強撐著身體追了出去,凹凸不平的地麵他險些再次摔倒。


    弟弟也沒敢多遠。


    站在不遠處盯著那條蜿蜒曲折的小路。


    “你姐姐才剛走,就想她了?”說著,一件衣服從身後裹住了弟弟的身體,墨臨淵蹲下身,將他拉到了自己懷中,“……這麽冷的天跑出來幹嘛?我又不吃人!”


    弟弟推搡著他,眼神裏充滿了害怕和距離感,口中還嘟嘟嚷嚷的喊著“不要碰我”等諸如此類的話。


    好幾次都正好打中墨臨淵的傷口。


    疼得他連連吸氣。


    趕緊鬆開了這個小家夥。


    “真是的,你幹嘛這麽怕我?”墨臨淵掀開衣襟看了一眼,殷紅的鮮血滲透了出來,“你這小鬼力氣倒挺大,你就不怕你姐姐迴來教訓你?”


    “我姐姐很疼的我,她才不會教訓我!”


    “喏,你姐姐好心救了我,而你呢……把我傷口都弄出血了,你說怎麽辦?”墨臨淵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要他“負責”的樣子。


    弟弟雙手揉搓著衣角,緊張道說不出話來,“我……”


    見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墨臨淵也不忍心捉弄他,伸手將他拉到了屋裏,道:“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弟弟沒有說話,眼中氤氳著水霧,鼻尖凍得通紅。


    對他而言。


    這個渾身是傷的大哥哥就很可怕!


    “誒!可別再哭了——”


    “你這小鬼……”


    “怎麽迴事,越說你還越來勁兒了?哭什麽哭?”看著他的淚水滾滾湧出,墨臨淵是一個頭兩個大,急的那叫一個抓耳撓腮,“別哭了,祖宗,你姐姐迴來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


    他聲調一高,弟弟哭得更帶勁了,渾身抽一抽的。


    “別哭了!”


    “要怎麽樣你才不哭?”他從沒哄過小孩子,更加不知道這個智力受影響的小孩要怎麽哄,這一急,他自己都快哭了,“別哭了,誒——”


    這小孩怎麽迴事?


    他又沒說什麽!


    墨臨淵急的來迴踱步,根本顧不上自己涓涓流血的傷口。


    “別哭了!”


    “我讓你別哭了——”


    他越是急,弟弟哭得就越大聲,最後那聲嘶力竭的聲音讓墨臨淵頭皮發麻,“我不管你了,你愛哭多久哭多久!”他沒了耐心,索性轉身進了屋,留下弟弟一個人蹲在門口哇哇大哭。


    身上的傷口崩裂了幾處,鮮血往外湧著,墨臨淵強忍著痛苦給自己清理上藥,耳邊是某孩子不斷的哭聲。


    等他上完藥之後,哭聲也小了。


    弟弟的嗓音也暗啞了些。


    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


    “哭完了?”


    弟弟淚眼婆娑的望著他,縮手縮腳的往後退了兩步,身體抵到門上,像極了一個被大老虎欺負的小白兔。


    墨臨淵剛要靠近。


    他就嚇得鑽進了屋裏,躲在門後麵。


    “哎!我就想不明白了,我長得儀表堂堂,你至於這麽害怕嗎?”墨臨淵坐在了門檻上,雖然有點硌得慌,但習慣了也還好,“……你不告訴我名字就算了!那你告訴我,你今多大了?”


    門後沉默了許久,幽幽迴道:“我十歲了!”


    墨臨淵眉頭一挑,轉頭看向了裏麵,透過縫隙隱約可見那小鬼頭正背對著他把玩手指,“你還知道你十歲了,十歲都是小男子漢了,還整天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


    門後又沒了聲!


    “你們姐弟兩人一直住在這裏的嗎?”


    “不是!”


    “那你們以前是住在哪裏的?”


    門後傳來支支吾吾的聲音,憋了半晌,弟弟嘟嘟嚷嚷的說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不記得了!”


    “你能不能出來?我還能吃了你啊?”這樣隔著門說話真的別扭!


    門後的人猶豫了許久。


    揪著手指頭慢慢走了出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他。


    “這才對嘛——”


    墨臨淵剛要伸手過去,發現他又有想躲開的意圖便索性將手收了迴來,做出一副投降的樣子,道:“我不碰你,行了吧!”


    在確定墨臨淵對他沒有“傷害”後,弟弟才試探性的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將本就不寬的房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冷風吹來。


    弟弟凍得打了個哆嗦。


    “冷就靠我近點!”


    “靠近點就不會那麽冷了——”


    弟弟側頭看著他,小腦瓜裏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阿嚏!”


    一個噴嚏出來。


    墨臨淵直接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他,“現在好些了嗎?都說挨近點就不會冷了,你不信!”


    弟弟垂著頭沒有接話。


    “你姐姐平時都去哪裏找吃的?”


    弟弟搖頭,“不知道,反正姐姐每次迴來都有帶吃的,有時候是魚,有時候是野菜!”


    打量著這破敗的籬笆小院,連一具像樣的日常用品都看不到,就連鍋碗都是碎了口子的,屋子就更不用說了,他就沒見過這麽破的房子。


    “這個季節出去挖野菜應該不容易吧!”


    “不知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平時都不幫你姐姐做事的嗎?”


    弟弟連忙點頭,“幫啊,可是……我什麽都做不好,姐姐反而更不開心,我知道自己有病,要不是有姐姐照顧,可能我早就死翹翹了!”


    “小鬼頭,你也不傻嘛!還知道死翹翹——”


    “我才不是傻子,姐姐說是因為我小時候發燒把腦子燒壞了,但我一點都不傻,我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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