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國的話讓陳青山怎麽也無法再傷感下去,他連忙解釋說:“沒有,我沒有打架,剛才迴來走路上有個蟲鑽到眼裏。”


    “砰….”


    陳青山剛說完,一隻大手不輕不重的就拍到了他的腦袋上,隻聽陳愛國罵道:


    “老子教你多少遍,不準撒謊,你怎們就不漲記『性』呢?跟老子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學校又打架了,還是被人家打了。”


    陳青山笑了,在被陳愛國打了一巴掌之後他笑了。


    曾經有無數次,他在想如果再見到父親的時間,會不會因為他重生跟父親心理年齡差不多而感覺怪異;甚至令他有絲絲恐懼的是,他父親還是不是他那個曾經熟悉的父親。


    這不輕不重的一巴掌,讓他體會到,還是那個手法還是那個味。


    人,即使活到八九十歲,有母親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裏,雖然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有母親的人,心裏是安定的。


    陳青山曾經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是經過了一次離奇的重生,他徹徹底底明白了這句話到底是什麽含義。


    不管是慈母或者嚴父,隻要他們在,就會感受到那種被關愛的感覺,就能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


    曾經那個年少的他也許感覺不到什麽,可如今的哪裏會看不出陳愛國眼底深處的那絲關心和疼愛。


    陳愛國這一巴掌,似乎把陳青山兩世為人的記憶融合到了一起,所以他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笑了。


    看到陳青山突然發笑,陳愛國氣道:“笑什麽笑,跟老子說說咋迴事。”


    陳青山看著聲『色』厲茬的陳愛國,他發自肺肺的說:“爹,我想你了,也想我媽了。”


    令陳青山感覺有意思的是,他父親陳愛國在聽到這句話後,臉居然稍微紅了下,這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從來沒有過的。


    陳愛國笑罵著說:“都多大的人了,還想爹媽,你也好意思。”


    頓了頓他又說:“真的沒在學校跟人家打架?”


    陳青山眼都不眨的說:“真沒有,就一個多月沒見你們。想你們了。”


    “行了,行了,迴來不就看見了,有啥好想的,還哭,丟人不丟人,要記住男兒流血不流淚,就是跟別人打架也不許哭。”


    陳青山一邊在心裏無奈實話沒人信,一邊糊弄著說:“嗯,我知道了,我媽呢?”


    “你媽上地裏去種菜了,一會就迴來,對了,你不上學跑迴來幹啥。”


    陳青山笑著說:“今天期末考試,剛才已經考完了,所以我就先迴來了。”


    “看我這記『性』,忘了今天就要放假了。”


    接著陳愛國看看兩手空『蕩』『蕩』的陳青山,他狐疑的問:“那你們都要放假了,怎麽東西都不拿迴來?”


    陳青山心裏得意一笑,他裝作為難的樣子說:“慶林他們不也放假麽,我倆的被子還有書還有凳子什麽的,自行車一次帶不了,我就想迴來把咱們三輪車開上去一次拉了。”


    陳愛國也不疑有他,他有些不放心的說:“上街可跟上地裏不一樣,大路上車多,你開慢點啊。”


    一看目的達到,陳青山連忙答應著說:“我知道了,我開慢點,你就別『操』心了,要是晚上迴不來,我就明天或者後天再迴來。”


    “知道了。”


    陳青山在心裏暗道了一聲搞定,他就走到了那輛他非常熟悉的農用三輪車旁邊,懷念的在還算嶄新的車把上摩挲著。


    這輛卓立牌農用三輪車,伴隨著他十幾年的記憶,從他還在上小學五年級的時間,就已經學會了開車。


    所以他沒有半點的生疏,拿起搖把扳動減壓就開始發動柴油機。


    “騰騰騰…”


    三輪車的柴油機發出一陣陣特有的聲響,陳青山熟練的往駕駛座上一跨,在陳愛國的叮囑中踩上油門就往學校開去。


    下午四點,陳青山把車往學校門口一放,就連忙召集人手到學校門口集合。


    說是人手其實也就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弟弟陳慶林,一個就是他的同桌李詩韻。


    “李詩韻,你負責記賬,每收一筆就把重量本金全部記住。慶林,你去學校裏給我吆喝,喊他們想賣書的都過來賣。”


    李詩韻如同蚊子哼哼一般答應了一聲,陳慶林則有些不情願的說:“你怎麽不去,弄的跟收破爛一樣,多丟…”


    還沒等他說完,陳青山一腳就踹到陳慶林的屁股上,他罵著說:“你想造反是不是,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隻是看著陳慶林那滿臉幽怨的表情,陳青山也知道光打沒啥用,畢竟他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


    他從兜裏掏出一把錢,抽去兩塊錢遞給陳慶林,笑罵著說:“給,拿去買學糕吃,省著點花啊。”


    一棒子給再給一個大棗的政策果然好使,陳慶林美滋滋的接過錢,掉頭就往學校跑去。


    再說陳青山,看著學生們開始陸陸續續的往外走,他把早就準備好用『毛』筆寫的廣告牌放到了車邊,開始吆喝著喊:“收破爛了,收廢紙,廢書了。”


    很快就有路過準備迴家的學生過來問:“多少錢一斤收。”


    “一『毛』錢一斤。”


    那學生一聽,立馬兩眼放過,要知道背了十幾斤的課本還要拿著被子跟凳子,他早就想全給扔了。


    一聽沒用的書居然還能賣錢,他立馬說:“我賣,我賣。”


    陳青山輕輕一笑,這些早就在他的預料之內,他隨手從車上抓起一個準備的袋子,把這學生交給他的舊書一裝,就開始起秤。


    “十二斤,一塊二。”


    明顯還是小孩子的學生,跟陳慶林的表情一樣接過了陳青山給的一塊兩『毛』錢,轉頭就往學校跑去。


    站在一旁的李詩韻好奇的小聲問:“他怎麽又去學校了。”


    陳青山好笑的說:“一會你就知道了。”


    果然不出陳青山所料,在他們繼續收貨的時間,一直在留意著大門口的李詩韻,就看到那個之前往學校跑去的學生,手裏拿著兩包辣條,一包汽水正邊吃邊喝往外走。


    看著李詩韻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陳青山逗她說:“現在知道了吧?”


    李詩韻不好意思的看著陳青山說:“嗯,知道了。”


    “那你想不想吃?”陳青山繼續逗她玩。


    “我…我不吃。”


    話還沒有說完,李詩韻就紅著臉低下了頭。


    陳青山哪裏還看不出她心裏想什麽,他從兜裏的零錢同樣拿出兩塊錢遞給李詩韻,笑著說:“給,想吃就去買。”


    李詩韻連忙搖頭說:“我真的不吃。”


    “你就當是幫我買的,不從你那五塊裏扣。”


    李詩韻這才接過錢小跑著往學校裏麵跑去,陳青山看著她那似乎風都能吹走的柔弱背影,暗歎一聲:“人生皆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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