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白光閃過,希索來到了密閉空間之中。


    他環顧四周,這裏十分昏暗,家徒四壁,空間中央隻有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屋頂上有個魔力吊燈,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希索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椅子上瘋狂搖骰子的九璃。


    此時的九璃已經按照自己的想法重塑了外觀,不再是之前那個小骷髏的造型,而是一個十五六歲人類少女的外觀。


    啊,兩千歲的花季少女,青春的味道。


    自己也曾這麽年輕過。


    她的銀白色長發如月光般柔和,肌膚白皙細膩,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微微的光澤。幾縷不馴的發絲調皮地垂落在她白皙的臉頰兩側,為她添加了幾分俏皮。她的劉海輕輕地遮住額頭,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精致的麵容,她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雖然希索覺得這獠牙對吸血鬼來說有點太短了。


    如寶石般閃耀的紅色眼眸深邃而明亮,蘊含著無盡的憂鬱和惱怒,緊緊盯著麵前晃動的骰子。


    少女穿著一件深色的上衣,領口處係著一個精致的蝴蝶結,既端莊又不失可愛。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咬牙切齒的微笑,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慵懶而又神秘的氣質。


    這段時間出現的紅色眸子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雖然紅眸對血族來說是標配,但是算上凱拉爾這個人類的話,他們三人的瞳色都一樣,其他人看到了很可能會誤以為有血統上的聯係。


    不過這就是九璃心心念念的外表嗎?白毛紅瞳到底對光複魔族哪有幫助了。


    “父親大人!”看到希索到來,九璃當即抽泣著發出了哀鳴。


    “我要申請工傷!”


    “莫名其妙被關來了這小破屋裏麵,看不到外麵的血流成河也就算了,還得過來搖骰子。”


    “身為魔王,居然要救這群人類,人類的數量明明越少越好。”


    “之前那幾個神明容器也是,明明直接把她們殺了就好了,神明可是我們魔族的大敵……您還教那群聖職者如何經營城市,明明人類的世界越混亂才越好嘛。”


    “而且救人類就算了,搖骰子也算了,現在您這位小女友……嗚嗚嗚……”


    九璃展示著自己手上骰子的光幕。


    “【血痕:再骰一次,取最低值】”


    “【血痕:再骰一次,取最低值】”


    “【血痕:再骰一次,取最低值】”


    “【血痕:再骰一次,取最低值】”


    “【血痕:再骰一次,取最低值】”


    “【血痕:再骰一次,取最低值】”


    這麽一個骰子上刻滿了血痕,粗略看去至少兩三千條。


    “而且還要一個個改骰!”


    希索扯了扯嘴角,這事還真怪他。


    他的各種攻擊都攜帶著永久debuff,比如讓他人損失最大血上限,永久失去精力,陷入噩夢,產生各種幻覺,束縛、麻痹、恐懼、劇毒效果。


    這不能怪他,這是怪物種族的特質,算是被動特質。一旦他全力出手,哪怕敵人沒死在戰場上,後半生也得於各種負麵效果的折磨中度過。


    這也是他之前不希望凱拉爾貿然行動的原因。


    不過目前來看,裂隙把他那堆奇奇怪怪自己也不知道效果的、作用於肉體上或者精神上的debuff統合為降低複活概率了,算得上好事。


    再苦一苦九璃,罵名我來背。


    “我的問題。”希索承認道。


    九璃頓時泄了氣,趴在桌子上,雙眼失神地繼續擲骰子。


    她旋即又聽到希索說道。


    “不過你為什麽不重構一下這個地方,既然你有權限,把這裏裝飾一下也是輕輕鬆鬆的吧。”


    “如果要骰三千多下的話,那直接骰三千個骰子應該就行了吧。”


    “呃……”九璃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了過來。


    她把魔力注入到麵前的骰子之中,頓時,麵前的骰子分裂了。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很快,擺在九璃麵前的就有了4096個骰子,把桌子鋪得滿滿當當。


    她剛要動手,希索就走至她的身邊,拍擊了一下桌子。


    “等等,父親大人,這一步是不能用魔力……”九璃剛想說話,就瞪大了眼睛。


    4096個骰子騰空而起,在空中翻滾,落下,甚至整齊地排列在了一起。


    全部都是20的那一麵朝上。


    “這?”九璃一時失言,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是不需要魔力也能做到的賭場小技巧。”希索懷念地說道,“以前實體賭場還在的時候,我還當過荷官呢。”


    “父親大人,您到底會多少東西?”九璃震驚了。


    “啊,巫妖當時也是這麽問我的。”希索露出追憶的神色,“而我現在的迴答也和當時一樣。”


    “每位魔物都各有長短,很正常的。”


    “而我恰好每樣都會一點點。”


    一點小小的吸血鬼沉澱罷了。


    九璃咂吧了下嘴。


    一點點?各有所長?所以其他魔物到底擅長什麽?


    像她就隻會塔塔開而已,甚至現在沒有收集碎片,發動地鳴的力量都沒有。


    “你隻要把你魔生中1%的時間抽出去做其他事情,就能變得很全能了。”希索看出了九璃所想,指正道。


    活得久,隻要不是純睡覺,那各種事務的熟練度必定是會增長的。


    “至於你說的有關於人類的事情。”希索低頭思考片刻,開口道:“有一段時間我和你確實是一樣的感覺,覺得人類這種生物越少越好,甚至其他魔族的數量也越少越好。”


    “那時候我和其他血族希望建立黑暗側的萬世王朝,將所有人類轉變作血奴、牲畜。”


    “那後來呢?”九璃下意識地問道。


    “後來嘛。”


    希索沒有繼續講下去,而是看向九璃:“你有沒有在精神空間吃過一種叫做比比多味豆的東西。”


    “吃過。”九璃點頭,釋放魔力,一袋多味豆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她拿起三顆,丟入嘴中,“我還挺愛吃的。”


    一顆酸,一顆辣,一顆蛞蝓味。


    “我以前也挺愛吃的。”希索說道,“但是現在不愛吃了。”


    “那時年輕的我剛剛反噬了原主人,誌得圓滿,意氣風發,喜歡迫不及待地品嚐下一顆豆子的味道,那是無限種可能。”


    希索從九璃的袋子裏取出一顆豆子來,拿在手裏仔細觀摩。


    “那後來呢?”九璃追問道。


    “後來我就不愛吃了。”希索把豆子擲出,九璃立刻飛撲用嘴接住,隨後吐了吐舌頭,露出嫌惡的神情。


    “是苦的,對吧。”


    “在經曆了各種酸甜苦辣悲歡離合後,每種味道總讓我迴想起對應的經曆,就再也沒有勇氣去吃這種豆子了。”


    希索笑道。


    “所以人類也好,魔物也好,我並沒有那麽多偏向性,出手也不會再抱有各種各樣的目的性。”


    “現在的我,隻是希望世界充滿愛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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