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牧師稍稍鬆了口氣的是,純潔聖女沒有走向自己。


    凱拉爾走至主廳的角落,將一道治療法術拍到了那個不斷咳嗽的男人身上後,便又興衝衝地小跑了迴來。


    “那人得了疾病,幫他治愈了一下。”凱拉爾似是順手做了什麽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對希索稍稍解釋了一下。


    隨後她興奮道:“希索大人一定有很多想跟咱說的吧,咱也有很多想說的!”


    “都說了是有別的事情要幹。”希索拒絕道,“我這次來是受人之托,拜訪你們這的一位修女的。”


    他向凱拉爾簡單解釋了一下他來這的目的。


    “哎呀,這不巧了麽,咱的姑奶奶也恰巧是碧葉酒館的店主呢。”


    凱拉爾滿臉通紅,攀滿了興奮的紅暈,“小女子不才,這輩子請多多指教。”


    希索僵在了原地。


    失策了。


    要是早知道店主的侄孫女是這家夥,他說什麽也不會來。


    那老人家,怎麽還恩將仇報呢?


    凱拉爾拽著希索一路向教會裏走去。


    “呐呐呐,那接下來就請和咱一起迴到咱們那【愛的巢穴?】,將愛意,對彼此傾訴上三天三夜吧!”


    ……


    不,一般而言,就算是魔族也不會將自己的住所稱之為愛的巢穴?。


    希索歎了口氣,在心裏將今日代辦清單後續的日程安排全部劃掉。


    美好的一天從看到凱拉爾結束。


    看到純潔聖女一步步拖著那少年迴到教會,負責登記的牧師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轟然炸開了。


    這,這已經不止於關係好的層麵了吧。


    以勤勉和溫柔善良著稱的純潔聖女,是怎麽說出那種極為糟糕的台詞的?


    無論他們是在開玩笑還是調情,就剛剛他所聽到的那幾句話,已經是可以足以為自己惹上殺身之禍了。


    對聖女來說,滅口個自己這種二階小牧師絕對稱得上是輕輕鬆鬆。


    而且自己也沒什麽背景,不然也不至於跑到這種前台來撈油水了。


    人為什麽要長耳朵呢,那不就很容易聽見不該聽的東西了?


    最關鍵的是,自己剛剛麵對聖女的小男友時似乎……


    沒那麽客氣啊。


    此時的牧師已是冷汗涔涔,整個人像是從水底撈出來一般。


    但與此同時,他又感覺自己正被架在了聖火上熾烤著,冰火兩重天的感受讓他如坐針氈。


    牧師連忙取出裝有50個金幣的袋子,跑到了希索的麵前。


    他低著頭,捧著那一袋燙手的金幣,諂媚道:“大……大人,您寄放在我這的金幣,是不是忘了拿了。”


    凱拉爾停下動作,轉過頭看向牧師。而牧師卻絲毫不敢抬頭,繼續保持著低頭,捧著袋子的動作,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著。


    “嗯?我有在你這寄放過錢嗎?”


    希索似是困惑地撓了撓頭,看上去頗為不解。


    “我怎麽記得是要獻上什……”


    “哈,您……您忘了嗎,那時候您向我諮詢有關教會收入的事情,我就向您解釋了一下。”


    牧師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隻是模擬了一下流程而已。”


    “不是說那是規矩嗎?”希索問道。


    “規……規矩是富人必須要交一定的什一稅,您想說的是那個吧。”


    牧師牙齒打著顫,用餘光向希索透露出祈求憐憫的意思。


    可惜希索是個裝糊塗的高手,完全聽不懂牧師的眼神在說什麽。


    “不是說可以不滿,也可以舉報,但這並不會……”


    “任何邪惡都將繩之以法!”牧師連忙道,“您不管要舉報誰,教會都會第一時間審理的。”


    “原來是這樣啊。”希索點了點頭。


    他拿過了牧師手上那沉甸甸的錢袋子。


    感覺到燙手山芋終於飛走之後,牧師鬆了一口氣。


    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耳邊就傳來一句話。


    “是不是少了?”


    牧師如墜冰窟。


    “少……啊,您說的對,瞧我這糊塗蟲。”他給自己扇了兩個耳光,隨後急急忙忙,連滾帶爬地跑迴了櫃台,翻箱倒櫃了起來。


    等他剛從櫃子底下翻出了一小袋約莫二十個金幣,希索拿平靜卻又如惡魔低語般的聲音又傳到了他的耳邊。


    “我記得我放在你那的是一百個還是一百五十個金幣來著?”


    希索的聲音帶著困惑和不解,似乎真的完全不記得了一般。


    你記得,你記得個屁。


    牧師差點沒控製住情緒。


    之前的迴旋鏢一個個打在自己頭上,正中眉心,讓他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跟這麽個不懂規矩的家夥講這麽多幹什麽,就該讓他不交錢就滾的。


    牧師欲哭無淚,他一個月的工資也就30枚金幣,還要自己再補上100金幣的窟窿……


    算了算了,錢沒了還可以再賺。


    牧師咬緊牙關,在咬碎自己後槽牙之前打開了深處櫃子上的鎖,然後從裏麵傾倒了絕大部分,湊夠了一百枚金幣。


    他掂量了一下,臉上閃過肉痛,卻又陪著笑,拿著袋子走了出來。


    “您……您托我保管的錢,剩下的那部分,都在這裏了。”


    牧師見對方拿過錢袋子,鬆了口氣。


    希索掂了掂錢袋,露出疑惑的神色;“就這些了嗎。”


    牧師好懸沒被鬆了的那口氣噎死。


    什麽叫就這些,不是你自己說的150枚金幣嗎。


    在這裏裝什麽大尾巴狼呢。


    在內心裏問候了對方十八代祖宗後,牧師最終露出了一個親切地微笑。


    他將自己的櫃子盡數掏空,添上了十三枚金幣,嘴角不斷抽搐著,“應該,應該沒有。”


    這次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好在那清秀少年也沒有再進一步勒索了,對方掂了掂錢袋子,點了點頭。


    牧師鬆了一口氣。


    隨即,他就看到希索露出微笑,從錢袋子裏取出一枚金幣,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中央。


    “為我保管這些金幣真是辛苦你了,這一枚就當作報酬吧。不用客氣,拿去隨便花吧。”


    牧師瞪大了眼睛。


    他媽的,遇到活出生了。


    我xxxxxxx!


    牧師失魂落魄地迴到了櫃台。


    “他為難你了?”


    直到希索處理完畢後,凱拉爾方才小聲問道。


    “倒也算不上。”


    “需不需要把這家夥處理掉?”凱拉爾躍躍欲試道。


    她比了個哢嚓的手勢。


    “倒也……罪不至此。”希索無語道。


    對方也隻是出言不遜而已,所以希索並沒有過多為難對方。


    但是凱拉爾這家夥好歹也是光輝教會的聖女,幫著外敵魔族對付自己的同胞是怎麽迴事。


    “咱是神明的代行者,咱所救助和審判的人都代表著神明的旨意。”凱拉爾似是看出了希索所想,不在意道,“是他才需要反思為何會遭至神罰。”


    無懈可擊的理由。


    “不過雖然希索大人寬宏大量,但這種事情也該好好懲戒一下才是。”凱拉爾似是有了什麽主意,施放了傳訊術。


    隨後她便拖著希索的手臂向教會內部的待客廳走去:“好啦好啦,接下來該是蜜月時間了。”


    ……


    愛斯梅哈達穿著便裝,抱著會員特典禮品,沮喪地往光輝教會走著。


    森女士講述的那些事情,對她打擊很大。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一手組建的騎士團,竟然已經腐化到了這種地步。


    隻需要一點錢,這些徽章就能隨意外借、偽造嗎?又因為大量濫用,這些勳章就根本沒有什麽公信力了嗎?


    自己該怎麽做呢?


    到底有誰牽扯其中了?


    身為騎士團長,這是嚴重的失職。


    雖然知道光輝教會有部分腐化的問題,但沒想到如此嚴重。


    “嗯?”


    她抬起頭,接受了來自聖女的傳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十分鍾後,穿著便裝的愛斯梅哈達出現在了光輝教會的登記台前。


    “你好,我需要申請教會基礎醫療的相關服務。”愛斯梅哈達盡可能用柔弱的聲音問道。


    負責前台的牧師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申請任何服務前都要奉獻什一禮。”


    “不交錢的排到三個星期後,交二枚金幣的排在三天後,而交一百枚金幣的當場就能完事。”


    才被那混賬訛走自己近乎全部的積蓄,現在得加倍補迴來才行。


    “交……交什一禮?”


    牧師聽到對方傳來難以置信的聲音。


    看來又是一個不懂規矩的家夥。


    但是牧師已經成長了。


    從剛剛的經曆中,牧師已經體會到了言多必失的道理,他已經打算應用於實際了,再也不會多做過多無用的說明了。


    “這是規矩,趕緊交,不交就滾。”


    牧師發出了重要宣言。


    他看著麵前因為自己話語而有些顫抖的女人,露出了譏諷的神色。


    欺負這幫平民真爽,連帶剛剛的屈辱都有所緩解了。


    下一刻,一道熾烈的白光在他麵前炸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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