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還在想著此人為何會出現在城內,會不會出什麽變故。殊不知,就看的這一眼,麻煩了。


    修行者,尤其是聖門的高端修行者,靈魂壯大,神識敏銳,是極為敏感的。其中尤以佛門在敏感方麵為最,練就八識的佛門高手,僅憑靈魂力就能感知命運。


    所以李悠都不敢正眼打量秀水商號,就怕引起高手敏銳的感知。隻是用眼角的餘光,間歇『性』的掃過。這點常識還是他那建立了影的養父母傳授的,李悠結合自身的靈魂力水平,也算有模有樣。


    但是他也沒想到,還有比佛門更敏銳的。


    殺道,從殺戮中攫取力量,殺人,殺生,殺天地。殺道之人無懼暗殺。


    他們倒不是真的多敏銳,隻是單純的對殺心殺意有著遠超他人的敏感度。這也有點久病成醫的意味。


    李悠對自身情緒的把控已經是頂尖的了,但是認出那名浮屠血海宗弟子的瞬間,心中還是難以抑製的湧起了一絲殺意。一方麵是對李悠而言,這些人的行為確實惹到他了。另一方麵也是這幾天李悠殺戮有點多,要知道李悠之前雖然也殺過妖,殺過人,但數量有限,而且多是正麵交手。這次麵對肆虐的血神子,卻是一場單純的屠戮。就算以李悠的心理素質和靈魂修養,屏除了大部分的影響,也還是在心底埋下了一絲殺心。


    殺道就是殺道,你可以給殺戮包裹上任何華美的理由,讓自己,讓別人欣然接受。但是殺戮了,就必然留下痕跡。上一世的不就是這麽來的麽。當然了,那是一種病,是個人意誌的強度不足以抗下殺戮的影響。對李悠來說,他靈魂的強度,倒不在乎這點小影響。


    但是這點微不足道的影響,在這個特殊的狀況下,還是給他帶來了麻煩。一瞬間的殺意湧動,極為微弱,但是對麵的人也不普通。此人在浮屠血海宗內部的稱唿為第九魔王,是目前薛韋正式收徒的第九人,也是最小的弟子。本身資質就屬頂級,學的也是謝偉老魔近百年總結出來的最完善的功法,雖不是浮屠血海宗二代弟子中最強的,但卻是目前前途最好的。隻待正式元嬰後,授予正式的魔王封號,而不是現在這個第九魔王,有點調侃的非正式名頭。


    而他出現在這裏,確實和李悠有所關係。


    浮屠血海宗所圖甚大,但是野心也需要實力配合。修行是需要資源的,哪怕修魔相對而言環保一些,也還是有資源需求的。但是中土萬年,早已人滿為患,否則也不可能那麽多人願意離開故土,去大陣外求發展。但凡對修煉有幫助的資源,早就被占完了。


    所以對於浮屠血海宗這個新生勢力而言,搶奪無疑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這次,他們選了九個地方來建立分支,很不幸,青霧城這個南方最好的修煉之地之一,就被他們選做了南血海宗的駐地。


    當然了,青霧城不好惹,青雲書院他們三家聖門分支沒一個好惹的。更何況還有墨門,藩王的利益在其中。所以前期準備必不可少。


    所謂的準備,說來也簡單,就是在青霧城周邊六城,大肆發展人員。用人海戰術,硬推。誠然,別說那些血神子了,就算魔將也絕不可能是孟師他們這幫老牌元嬰的對手。但是元嬰怎麽了?修行者也是人,威能再大,體內儲存的能量畢竟有限,也是會累的。


    聖門有一個不算弱點的弱點,就是精英教育和傳承控製下,弟子人數相比整個修行界,少得可憐。例如青雲書院,別看勢大,但多是上不得台麵的外門和客座生。算上李悠,真正孟師的弟子還活著的不過七人。而且李悠那六個師兄還多在外地,各自掌控六刃一部。青雲書院可以說現在撐門麵的就孟師一人。


    其他兩家也差不多,弟子有些遊曆試煉去了,有的去其他地方發展,留在身邊能撐得住局麵的不過兩三人。


    真弄個十幾萬,幾十萬的血神子,都不用其他高手,放著讓你殺,累也累死你。


    第九魔王這次帶了七名魔將,包括那個死了的盧拓羅,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占領青霧城,打造南血海宗。幾個魔將都散到了周邊城市,暗中發展。他則肩負著更大的責任,和楚王府溝通,壓製這一區域的江湖道。


    聖門人是不多,但他們是人道正統,影響力,統治力在那擺著。這幾個城的宗門可不少,光上三門加起來也上萬人了。真要是讓青雲書院他們行使起江湖影響力,那誰人多還不一定呢。


    而能一定程度壓下聖門影響力的,哪怕隻是拖延一下,也就隻有人皇一脈的藩王了。


    本來一切順利,但是前一段出事了,盧拓羅死了。


    浮屠血海宗的血海之名來源於薛韋機緣之下,找到的一個地下靈境。這是一個和之前黑索宗那口黃泉一樣的,幽冥地府與塵世的一個交匯處,生與死交錯之地。隻不過不同於黃泉弱水純粹的消融『性』,那是一處鬼魂進入地府前,被黃泉弱水消融去塵世印記,還原純粹靈魂過程中。一些最肮髒汙穢的雜念,最核心的一絲純粹的邪念惡意,連黃泉弱水也消融不了,日積月累形成的一片汙穢之海。


    那裏對生人來說就是死地,就算靠近都會魔意入腦,輕則神誌混『亂』,重則徹底入魔,身死魂散,成為血海的養分。


    薛韋找到了這裏,正合他修行魔功。而他的這些弟子,築基的時候也都被賜予了一縷血海精華,用來入魔。同時借助血海,弟子見都有一種玄妙的聯係,一定範圍內甚至可以簡單傳遞信息,比神識傳意範圍更廣。


    所以盧拓羅一死,整個浮屠血海宗就已經知道了。


    第九魔王自然要去探查,到底是倒黴招惹了什麽高手,還是圖謀被聖門發現了,好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然後尷尬了。


    浮屠血海宗很強,比之聖門還有待商榷,但肯定已經比一般的上三門強了,否則也不敢挑釁聖門。


    但是畢竟是新生勢力,積累有限,有些硬件根本沒跟上。


    強的是實力,而不是財力。之前還能借助儒門遍布中土的傳送陣,快速布局。現在?連艘飛舟都沒有。別說沒錢買,就算有錢,墨門也不會賣。真以為殺了道門的人,還能和墨門做生意啊。別說新買了,原本積存的幾艘,也在事發後,被墨門啟動了後門,直接煉妖爐爆炸,自毀了。


    想要挑釁固有製度,難度絕不是簡單想象就能明白的。所以他們才要大肆發展血神子,打破一切規則。應對不了你的規則,那就打爛一切,把大家都拉到『亂』局中,才能平等一戰。


    一個堂堂第九魔王,隻能弄了一輛飛車,星夜兼程前往出事地方探查。等他到了,李悠都已經把人都散出去了,隻留下一座空山。


    然後就傳來雲夢城這邊大量血神子被殺,似乎遭到了針對。


    情況越來越混『亂』,第九魔王幹脆棄了飛車,不惜大量消耗本源,用保命的手段趕路,急急趕到雲夢城主持大局。


    沒想到剛進城,到了物資點,一絲微弱但凜然的殺意,讓他渾身一緊。沒有迴頭,沒有任何動作,但已經憑借殺道對殺意的敏感,發現了李悠。


    被盯上了!什麽人?


    現在的第九魔王也是懵『逼』的。


    現在還沒起事呢,他平時也都鬥笠遮麵,輕易不暴『露』身份。按理說不該有人認識他,還對他產生殺意。是楚王府反悔了?還是儒門監禮司找上門了?但是就憑那些笨蛋,怎麽可能?


    是我暴『露』了?還是秀水商號這個物資點暴『露』了?


    也不怪他多想,誰又能想到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李悠,卻是一切的幕後元兇。知道李悠的人不少,但是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李悠隻是一個修煉了幾年的新生代。他麻煩的隻是他的身份,沒幾個人把他的實力當迴事。哪怕這段時間爆出李悠融合斬元嬰,信的人也是五五開。可以承認李悠有點實力,但是並願意承認那是一場正常的戰鬥。畢竟宋風沙這個元嬰水了點。


    『迷』茫了怎麽辦?


    修殺道的,一般來說會殘忍,會暴虐,但是很少心思陰沉之人。畢竟殺就能解決的問題,費那腦子幹啥?


    所以也就別怪他們的計劃簡單粗暴了。


    現在也是,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知道暴『露』了多少?殺了不就好了。哦不,擒下來問問再殺,論刑法,浮屠血海宗可也一點不虛,都是在大儒身上試驗過的。


    心疼的悄悄『摸』出一粒血紅的丹丸,送進嘴裏。他很謹慎,畢竟連續趕路,消耗不小。也不知對方實力如何,就算順利抓了或殺了,這是城裏,被大陣監控。一旦動武,馬上就會引來城防軍,那是各個宗門高手組成的一隻力量。主要還是混個工作,畢竟薪水是由城主府用稅收支付的,每天巡巡街,就有筆固定收入。


    浮屠血海宗倒也不會煉丹的手藝,這粒丹丸隻不過是血海精華凝聚罷了。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倒是大補之『藥』。迅速補充著魔意。


    差不多了!第九魔王暗自估算了一下,本是正常行走的樣子,毫無征兆的身周一層淡淡的血雲浮現,人刀合一,化作一道血光,直撲李悠。


    我去!李悠也是大吃一驚,怎麽就毫無征兆的出手了。這可是城裏啊,他怎麽敢?


    但是不敢有一絲猶豫,這一刀的威勢明顯要強於之前的盧拓羅。李悠拍案而起,衝出了茶館,一艘細長龍舟出現在腳下,橫行無忌的撞了過去。


    這是李悠最自信的手段了,刀盾法寶畢竟受他自身境界影響,能發揮出來的威力隻有七八成。欺負欺負宋風沙那樣的還行,麵對這等對手,又差著境界,李悠還真不敢輕易動用刀盾。


    反倒是這雷龍舟,畢竟是先天玄寶,自身威能完全不受李悠的實力影響。尤其是之前滅殺盧拓羅,雷龍舟大發神威,受魔意影響,自動激活出了都天神光誅魔大陣,可給了李悠不小的信心。貌似克製的厲害啊,魔崽子。


    轟!


    毫無花俏的一次碰撞,血光與雷光暫時分開。兩人都是心中一驚。


    第九天魔在李悠出手的一瞬間,心中安定了不少。原來是個融合期的菜鳥。舟型的靈根雖然有點奇特,但也不算什麽。絕對的實力麵前,不是什麽小手段能彌補的。


    但是碰撞的一瞬間,第九天魔臉『色』大變。硬,重,沉,這是他的第一感受,仿佛撞上的不是一艘龍舟,而是一座大山。


    更可怕的是,他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讓自己極為不適,甚至畏懼的某種力量。


    這怎麽可能隻是融合期,就算儒門的天才,他又不是沒見識過,也沒這等威勢。


    同樣,李悠也不好受,出乎意料的,都天神光誅魔陣這迴一點動靜都沒有。


    第九魔王的刀意,精純無比,隻有單純的殺意。


    第九魔王能被稱為魔王,而不是魔將,就在於他在金丹期已經領悟了屬於自己的刀意,斬去了魔『性』,是真正的殺道之刀。


    天分陰陽,純粹的殺道屬於死之大道的一部分,矣屬大道之列,無分正邪。自然也就不會激起浩然氣和混沌都天神雷的反擊。這一下純屬硬碰硬,是李悠自創的遁法一道和新生的魔道的一次正麵衝撞。


    雖然雷龍舟本身無論堅固程度,還是內蘊能量的質與量都不懼這等碰撞。雷龍舟本就是元嬰,甚至更高級別的存在,哪怕並不是殺伐之器,單純的衝撞就夠彰顯威能了。


    但可惜,使用的人是李悠,他無論根基再深厚,靈魂再壯大,都改變不了他隻是一個融合境的修士這麽一個現實的問題。


    第九魔王是金丹,是不亞於聖門頂級天才,行走,尊者一類的金丹,也是能手誅普通元嬰的存在。能被派來獨當一麵,既是重視,也是浮屠血海宗對其實力的認可。


    隻是一擊,兩人半斤八兩。相比而言李悠的消耗更大一些,丹田內積存的昆吾真氣一下子去了小半。這丹田爆發效果顯著,極大的彌補了李悠境界的問題。但是持久卻是個問題。


    兩人相視對了一眼,四隻眼睛中都冒出了決絕的殺意。


    此子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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