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紅墳果然安靜乖巧了很多,放下了一切的戒備,任由少年領著她來到浴室裏,溫熱的毛巾掠過腦門,她朝少年揚起憨笑,盡管看不見,她依舊朝著心裏猜測的少年方向露出瓠犀皓齒。


    明澤也透過鏡子瞅了眼少女一臉憨傻的模樣,失笑搖了搖頭,“來,把手伸出來。”這保姆的活兒,明澤也算是做得徹底。


    “喏~”少女樂嗬嗬地遞交出自己布滿幹涸泥濘的手。


    “奇怪,你那個小發簪哪裏變出來的?這會兒怎麽又沒了?”明澤也一邊幫紅墳擦拭泥印,一邊好奇地問道。


    “秘密!”紅墳撅起嘴,做了個噓的表情。


    ‘真沒想到她還有這一麵……’挑了挑眉,追問無趣,擦完手,潔癖症發作的少年看不下去少女結餅的長發,遂發令:“趴下,洗頭。”


    紅墳二話不說乖乖趴下身子,將腦袋遞了出去,頗像菜市口等待劊子手執行斬殺的囚犯。


    忙活完,讓少女正立在鏡子前,高出她一個頭的少年用毛巾蹂躪起她濕漉漉的腦袋,直到被虐者喉發出絲絲抗議他才插上電吹風。


    當“嗚嗚嗚”的熱風襲來時,原本乖巧的紅墳扭捏起來,她有些抗拒電吹風發出的聲音,太吵了,腦殼疼;萬怨之祖有一些動物的習性,比如受不了嘈雜的聲音。明澤也可沒那麽好的耐心,嗓子一沉吆了句站好,前者乖乖重新站起了軍姿。


    “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睡衣。”


    聽到少年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紅墳揉了揉饑腸轆轆的肚子,悄咪咪地來到了之前洗頭的地方,她記住了那好聞的牛奶味洗發露,二話不說摸索著打開瓶蓋“噸噸噸”地給自己全灌了進去。


    待少年捧著平日裏換洗的睡衣迴來時,剛巧瞅見一臉滿足的人兒接連打了幾個飽嗝,嘴裏接二連三冒出七彩泡泡,再定睛一瞅,她手中竟握著瓶空空如也的洗發露。


    “吐出來——!”


    一語高亢劃破天際,驚起屋外樹木上歸歇的鳥兒無數。


    待明澤也黑著臉粗暴地牽著換好衣服的紅墳出來時,茶幾上的粥已經涼了,他再三叮囑紅墳呆在沙發上,若是敢亂動一定把她趕出去,得到前者鄭重發誓後才悻悻跑去二樓熱粥;他端著粥來到大廳時,紅墳已經兩眼打架意識開始模糊了,她努力驅趕瞌睡蟲,像隻極力保持清醒等待主人迴來的小狗。


    少年輕歎一聲,搖搖頭,剛想迴頭給她捧被褥,邁出階梯的一瞬間就被自己這莫名的聖母心嚇了一大跳,什麽情況?從開始把這貨從花園裏撿迴來到現在為止,自己這是在做什麽?一條龍服務?這貨明明當初向自己保證活過三天就給他當牛做馬來著,怎麽此時此刻本末倒置得如此徹底?‘憑什麽?憑什麽每次都是老子給她當保姆?’


    “喂,你給小爺醒醒!”明澤也才不會憐香惜玉,他用力推攘紅墳。


    前者在少年的暴政下恍然一怔,木訥地朝著看不見的半空笑了起來。


    ‘笑得這麽癡漢,活該你前男友跑沒影!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明澤也嘖吧一聲,心中如是想著,他放下手裏的粥,冷冷開口:“今晚你就在這裏睡,晚安。”


    剛轉過身,某位大明星的手就被一隻爪子拉住,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初五。”


    這聲唿喚,不知怎地,直搗少年內心深處,重重敲擊在他的心鼓上。


    唯聽紅墳鄭重其事地再次開口:“晚安。”


    她說,初五,晚安。


    這一聲最平常不過的禮貌用語,在明澤也聽來卻有種告別的儀式感,這丫頭上迴也是這樣,三天,隻是個時間詞,可留下的紙條讀起來卻有種生離死別的凝重,最最平常的事,到了她口中重新複述的時候,便會染上某種不知名的沉重,明澤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麻煩!’少年腹誹一聲,揪著紅墳的衣領,將她強行拎了起來,“我想過了,你還是跟我一起睡吧。”


    “誒?”少女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


    “該做的不該做的小爺我都為你做了,迴頭你要是被我的粉絲祭天,你別怪她們,你一點都不冤!”邊碎碎念,邊將紅墳拎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少年的臥室非常寬敞,甚至比一般的雙人住屋還要大,也同樣有沙發茶幾,他將紅墳丟在臥室的沙發上,隨後命令道:“老實點兒睡覺。”‘不準半夜對我動手動腳’這句話少年咽了下去,畢竟眼前的少女是個瞎子,想要動手動腳,得先看得見才行。


    說罷,少年徑自去洗漱,半道兒潔癖症再次發作,又一次強製性地拎著紅墳到二樓衛生間跟著自己一道兒刷牙漱口,愣是教了少女半天才算完,最後滿意地迴到臥室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某位大明星生平第一次沾枕秒睡。


    翌日。


    明澤也的生物鍾是常年早睡早起培養起來的,發育階段的人最忌熬夜,他一直都步行在最好的成長軌跡裏,與那些同值青春年少卻陋習無數的少年人可謂天壤之別,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起床氣吧,畢竟血糖低的人,脾氣都不怎麽好;於是乎當他感受到鬼壓床般的窒息感時,直接省略了半懵狀態,瞬間清醒。


    ‘為什麽這貨會壓在我胸口上……’一大早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某紅姓少女半跪著身體在床下,腦袋扒拉在少年的胸口。


    又是一聲高八度長嘯從別墅傳出,屋頂上停留的鳥兒撲棱翅膀飛向遙遠的地平線。


    “你是不是想謀殺我?嗯?你到底存的什麽心?昨晚我怎麽跟你說的?來來來,你重複一遍我聽聽?”少年頂著一腦袋雞窩頭,全無形象地訓斥始作俑者。


    慫兮兮的少女揉了揉腦袋上的包,怯怯道:“老實點睡覺……”


    “你老實了嗎?”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


    前者搖搖頭,低下頭嘟囔:“對不起,初五……”


    太過真誠的道歉,竟讓明澤也一時沒了脾氣,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心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且不說自己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紅墳這樣瞎著,智商還化整為零……思及於此,某位大明星眉頭擰成了個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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