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啊——!


    不僅是對安小姐不是一貫平板冷漠語調不公平,他可以對她這麽好,卻不允許自己——


    淳冷漠的眼光又掃去——


    馬紮又耷拉下腦袋。好吧,誰讓他是少爺。


    安曦兒心中喜悅,低下頭,淡淡道,“好吧。”


    瞧著她唇畔浮起的笑意,馬紮更悲摧了。眼巴巴地偷眼瞧著她,安小姐,安小姐,你忘了我們倆今天下午的情誼了嗎?我是怎麽死皮賴臉地跟你搭訕的~~~~哈巴狗一樣在你身旁左跟右轉的~


    走到門口時,安曦兒輕聲道,“我們走了,馬紮。謝謝你下午的幫助。”


    馬紮,一瞬間樂得怔住,心裏美滋滋的。


    下一秒——“馬紮,快點迴去。”平淡卻透著有力警告的低喝。


    “是,少爺!”


    目送著兩人手牽著手離去,他一生氣,發音都準了。


    ……


    丹妮雅翹腿坐在紅木沙發上,捏著一杯紅酒,深藍的眸光盯著地麵。


    借著受傷,上午好不容易才讓他答應開車帶她去想去的法式餐廳。


    怎料,他又是匆匆敷衍一番,借口離去。


    還讓no。4送她迴家。


    什麽休息養病,明明就是甩開她去陪那東方女人!


    捏著高腳杯的手一緊,她一口灌下,緊眯眸——


    她決不允許,一定要去阻止!


    揚手,透明的高腳杯從半空掉落~


    砰啦——


    清脆聲響,在靜悄悄的華麗大廳乍響。


    “no。4——!”


    no。4趕出來的時候,丹妮雅正伏在沙發腳下,腳上血水混著葡萄酒,流了一地。


    她虛弱又驚惶地喚著他的名字,男人卻站在原地,麵上紋絲不動。


    她停止徒勞無用的挪動,受傷的腳踝在離尖細的玻璃碎片隻剩一寸時停下。眯眸,陰冷地看向他。


    “別做無用功。”毫無人情味的警告,殺手轉身。


    “站住!”


    一聲厲喝,no。4腳步頓了一秒,繼續毫無表情地往前走。


    “如果我以你妹妹的性命和你賭呢?”美麗絕倫的西方女子,唇角明顯挑起。


    數秒的僵持——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背景~”


    等待做決定的一方終於轉身,一改原先堅定,“命令。”


    “很簡單~給淳打個電話……”


    ……


    “你想去哪裏?法式餐廳?珠寶城?”車子在市中心停下,淳征詢安曦兒的意見。


    “嗯~”安曦兒眼想了想,“遊樂場。”


    遊樂場?


    淳眉頭一蹙,困惑的眼神在她透著肯定與隱約喜色的臉上停留數秒,移開。


    “好的。”低沉的聲音自喉內滑出,他望著前方的路,轉動方向盤。跑車迅速地朝著一個目標馳去。


    ……


    遊樂場。


    安曦兒站在摩天輪下,仰望著上方轉動的漂亮輪子。


    多好啊~


    這次他們好幸運,沒怎麽排隊,幾乎過來就可以玩上。


    上次來這兒就不那麽幸運了……和李天琪等了那麽久……


    想到這兒,充溢著幸福之色的水眸內漸漸蒙上一層淡淡憂色。


    她有些發怔。


    摩天輪漸漸轉下來,馬上要輪到他們這一批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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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的手機鈴聲響了。


    摩天輪下來,安曦兒轉頭望向淳,他正在接電話。


    “什麽?丹妮雅又受傷了?不願去醫院?!”


    淳抬起頭來,目光與安曦兒帶著溫暖的目光在空中相觸——


    “你先上去吧,我先迴去,下次陪你。”


    安曦兒望著他,眸光有一瞬間的滑動。不知道他接電話時聽到了什麽,但她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


    身後有人催促——


    “還有沒有人上來?快點,馬上要轉動了!”


    兩人對望片刻,空氣稀薄,眼神都透著些蒼白失落。


    安曦兒轉身,走向摩天輪……


    “看你一點都不知道著急,磨磨蹭蹭的~~”


    聽身邊一個女孩對自己大聲的說話,安曦兒沒有一點她即將遊玩的興奮。


    周圍人都興高采烈的,她卻覺得怏怏。


    上次就是如此,摩天輪轉下來的前一刻,李天琪臨時有事走了。這次又是。


    是不是她的幸福,向來比較遙遠。


    ……


    淳推門看見倒在地上的丹妮雅,腳邊一灘血漬。


    “為什麽不上醫院?!”


    他衝過去,怒聲質問no。4。


    殺手無起伏道,“丹妮雅小姐本人不願。”毫無情緒外露。


    “傷又不是很重,用不著去醫院。”對上淳疑問的視線,丹妮雅柔聲道,“我比較喜歡你上次叫的那個醫生。治療很快、很有效。”


    淳斂下眸,沉默片刻,“叫馬紮過來。”


    下了摩天輪,安曦兒再沒心情玩其他的。


    她找出李天琪的號。


    “對不起。希望你得到個合適的新娘,永遠幸福。”


    過兩天他就要結婚了,她至少要說句對不起,再說句祝福吧。


    安曦兒盯著屏幕看著短信發出——


    好一會兒沒人迴,她把手機收好,仰頭吸口氣,繼續往前走。


    不管他迴不迴,至少她這麽做了,心裏頭像放下了一個沉重的擔子,忽覺安心不少。


    ……


    不一會兒,手機上傳來震動。


    她拿起來一看,卻是婓紋的短信。


    “你現在過得怎樣?”


    安曦兒激動地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摒棄近段時間的各種不悅,迴道,“很好啊~你在哪兒?你現在怎麽樣?”


    握緊手機的手沒一會兒就被汗水浸濕了機子。


    一段時間的躲藏後,婓紋終於理她了。還是主動理她。


    “李天琪馬上要結婚了,你有後悔過嗎?”


    沒想到她會這麽問,安曦兒雙眉微微皺了皺,糾結在一起。


    思緒如流年,紛紛流水滑過心頭。


    盡管悲傷過,痛苦過。甚至現在仍處於尷尬傷感狀態,但經曆過那麽多事情,也有過喜悅、激動,到現在,她確實不曾覺得後悔。“沒有。”


    “哦,那就好。”


    那頭發來這樣一句便斷了聯係。


    安曦兒等了會兒,等不到迴話,撥通手機——


    鈴聲響了20多秒,接通了。


    “喂,婓紋……”


    “安曦兒,我現在覺得,很不值……。”


    安曦兒屏住唿吸,仿佛所有的情緒都提到了喉嚨,心碎、自責,悲傷,淚水半嵌在眼眶內,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因為一個男人丟掉我們十幾年的友情,很不值。”


    那句話說完,安曦兒眸內含著的眼淚就掉下來。


    簌簌而落。


    她說,“婓紋,我想見你。”


    她心底一直堅信,她和婓紋的友情是堅固的。


    此刻婓紋的舉動更是讓她深刻地感受到,她平日裏雖活潑花哨、看起來沒心沒肺,實際上,是那種極其重情重義的人。


    尤其是對大的方麵。比如友情。


    他們兩個一樣,對於真正在乎的朋友,是會放在心底,珍藏一輩子的。


    所以她才會在麵對又一次的決裂後,依舊始終心懷複合的希望。


    兩人約在咖啡館見麵。


    婓紋還是那副清清秀秀的打扮,一說話就本性全露。


    “然然,這是我新男友。怎麽樣,帥吧?”她咧咧嘴,拍拍一旁大男孩的肩膀,“我跟你說,他可可愛了~”


    那男孩低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最有特色的是那雙大眼睛,目若清泉。同時有一口潔白的牙齒,看上去很幹淨。


    安曦兒勾唇一笑,心裏輕鬆許多。


    沒想到婓紋這麽快從上次的陰影中走出來,這樣她也放心了。


    咖啡上好了。


    三個人坐著,安曦兒幾次想和婓紋說心裏話,卻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晨晨,你先出去~”婓紋側昂起頭。


    那男孩很聽話地就站起身來。


    安曦兒探過頭,壓低聲音對婓紋道,“不大好吧?”


    婓紋擺擺手,將臉轉向新男友,大聲道,“幫我把天恆街那家精品店的維尼熊買來~”


    那男孩連連點頭,很快地走出去。


    若她沒記錯,天恆,離這裏還有兩條街。


    安曦兒望著一臉自得的婓紋,“你還是一個樣子,還是~這麽女王~”


    婓紋甩甩頭,“那當然。所以……不就是男人吧~老娘我多的是。不會因為那一個就鬧死鬧活的。”


    提到那件事,安曦兒的臉色稍稍有些僵硬。


    “我最看不起那種成天尋死覓活的女人了,小家子氣的很。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吊一棵樹。”


    安曦兒的臉上逐漸透出些柔和,“嗯嗯”。


    “對了,你現在……過得還好吧?”


    安曦兒垂下眸,清澈的眸被纖長睫毛遮掩。


    “怎麽?他背叛你了?有什麽不開心的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安曦兒本來還在隱藏。到現在,心底的情緒,竟是一點也隱藏不住了。


    十幾年來,麵對婓紋的慣性。一麵對她,她就被打迴原形,心底真實情緒無所遁形。


    ……


    “……”


    “什麽?竟然有這種事?!”


    聽完安曦兒的講述,婓紋一下把勺子戳進咖啡杯理,承諾結婚卻整天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簡直是讓人義憤填膺!


    濺起的咖啡驚得剛走到她身邊的男孩一愣,婓紋扭頭驕傲地看著他,“幫我先把熊抱到你家。”


    男孩愣愣地點點頭,又轉身走開——


    安曦兒有些同情地望著那男孩的身影進入門內,同時,旋轉玻璃門裏走出兩個人——


    她的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瞠大了。


    沒想到——他們會來!


    黑色西裝、低調沉穩領帶。白手套、黑色緊身半長裙。體麵且合身的裝扮。


    淳扶著丹妮雅的手,步態優雅地往前走。他低頭照顧著丹妮雅,優雅男女,兩人看起來無比般配。


    安曦兒望著他們,無意識地目送他們走入裏麵的桌子——那間最好的最昂貴的貴賓包廂。


    即使如此,以他們兩人的樣貌著裝以及尊貴氣質來這兒,簡直就是紆尊降貴。


    ——他們本該是在最高級最奢華的酒店喝最上等的葡萄酒的。


    “怎麽想到來這兒喝咖啡了?”


    “哦,聽人說你喜歡到這兒,想來嚐嚐。”


    丹妮雅笑一笑,舉起咖啡杯,藍眸內光彩流轉。


    “矯情,喝個咖啡還碰杯~真是犯賤!”


    婓紋豁然起身,憤憤不平地瞧著兩人的方向,眸內怒氣滔滔。


    “你要做什麽?”安曦兒趕緊扯住她。


    婓紋甩了甩袖子,“那女的一看就是個狐狸精,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我這就代你就教訓她!”


    “別別~”安曦兒用上兩手才拉住婓紋,抬眸輕輕望著她的眼,“你太激動了。人家不是你想的那樣。”


    婓紋狐疑地瞅她一眼,不滿地坐下。


    “丹妮雅小姐人很好,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丹妮雅小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淳的青梅竹馬?!”婓紋又叫起來,“我一看她就是狐狸精!”


    “好了好了~”安曦兒又將激動的她按迴去,“你真的看錯了。”


    “我會看錯人?”婓紋大口喝口咖啡,嘴撇地老高,“她穿那樣,還那麽主動地跟人家碰咖啡杯,不是狐狸精是什麽?”。


    “你看你看,簾子都拉上了!”氣惱的嚷嚷響起。


    順著婓紋的手指望去,紫色水晶珠簾果然被拉上。


    安曦兒垂下眼瞼,掩住眸內憂傷。


    “他們的感情很好,本來就是青梅竹馬。”


    她心裏也難受,像沉入海底,一片憂傷的藍。但這是事實。


    她嫉妒也罷,傷心也好,丹妮雅小姐本來就是淳的青梅竹馬。


    她怨不得。


    婓紋又想說什麽,安曦兒拿起手機——


    “天琪迴話了,我要走了。”


    婓紋扔下杯子,“然然,等等我——”


    “然然?”隱約聽見斐紋的唿喊,淳眸光倏地一緊,放下手中咖啡杯。


    “怎麽了,淳?”


    丹妮雅勉強笑道,佯裝沒聽見那句話。


    “我好像聽見熟人的聲音了。我出去看看。”


    淳跨步離開——


    丹妮雅狠狠撂下杯子,發出一條短信。


    不消一分鍾,盯著手機上上傳來的迴複,她漂亮的藍眸一漾,唇畔勾起道醉人漣漪。


    ……


    天琪說的是這裏吧?


    天琪呢?人還沒來?


    一處幽美小花園內。


    安曦兒四處轉悠著,環顧著四周。李天琪說了讓她在此處等他。


    他要見她最後一麵。


    見不到人,她站在一旁,等了起來。


    淳四處尋找著,出了咖啡廳,他一直尋不到安曦兒的身影。


    “淳~淳~”丹妮雅一路小跑著,捂著肚子跑到淳身後。


    “還沒找到人?”她不顧自己的疲憊,捂著肚子擔憂地望著淳。


    淳點點頭。


    丹妮雅焦急地望向遠處——


    要不,我們去那個地方看看。


    淳瞧她一眼,沒說話。


    ……


    小花園裏傳來異樣的草動聲。


    安曦兒迴身——


    “天琪~”


    她眸內喜悅瞬間凝固,然後,一點點褪去……


    嘴巴幹涸地動了動~


    “淳……”


    漆黑的眸子冷冷剜著她,如冰刀,其中鋒利幾乎瞬間紮入她心底,在其間殘酷淩遲。


    在那樣的目光淩遲下,她臉上血色漸漸褪去。


    最終,他收迴目光,側身,“打擾了。”


    那冷漠的話語帶著深深的壓抑,撂下這句話,淳跨步離去,似是一點也不想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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